“忠於領袖,效忠黨國!”程千帆敬禮,大聲說道。
餘平安親自為程千帆掛銜,看著英姿勃勃的年輕上尉,臉上露出笑容,“千帆,處座本來有意來杭親自為你授銜誇功,無奈臨時有事,特意囑託我向你祝賀。”
“處座厚愛,千帆感銘肺腑。”程千帆立刻再次敬了個軍禮。
當然,他心中明白,這只是隨口之言,戴春風日理萬機,自然不可能為一個上尉的授銜特意來一趟杭州。
不過,能夠讓戴春風隨口說了這麼一嘴,這也是極為了得。
更何況,這是銓敘上尉軍銜,其困難程度程千帆是略知一二的。
他自當表現的感激涕零。
“此次授銜,比較簡陋,委屈你了。”餘平安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不過,我親自單獨為你受銜,你小子面子倒也不算小了。”
程千帆露出笑容,“主任抬愛,千帆愧不敢當,定當竭誠效命,以報主任諄諄師恩。”
餘平安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正當年輕,有大好前程,你是個好孩子,我這個當老師的很欣慰。”
“老師垂愛,學生感銘於心。”程千帆眼睛溼潤了。
餘平安看著年輕人軍裝上的上尉軍銜,笑了說,““二十一歲的銓敘上尉,前途無量啊。”
程千帆的上尉軍銜,是在銓敘廳備案銓定的銓敘軍銜,二十一歲的銓敘上尉,極為難得。
即使是在國軍中央軍序列的營長,職務軍銜是少校營長,但是,銓敘軍銜是上尉、甚至僅僅中尉的也大有人在。
故而餘平安面對‘二十一歲的銓敘上尉’,也是不禁感嘆。
處座對江山縣老鄉真的是太照顧了。
是的,原則上來說,‘成功捕獲川田永吉’是為大功,中尉銜晉上尉銜是應該的。
但是,二十一歲的年齡,資歷明顯不足,想要讓銓敘廳下達晉升上尉銜的晉升令,根本不可能。
有功勞,還要有大靠山,該你的才是你的。
很顯然,程千帆中尉銜銓敘晉升上尉銜,這背後有戴春風的影子。
……
“關於你的工作安排,我已向處座彙報,處座回電同意了。”餘平安看到程千帆動情,也是頗為欣慰,“此番回滬,你獨領一個潛伏小組,直接聽命於我。”
“宋甫國那裡,允許你二人有接觸,可以視情況情報共享,不過,宋甫國對你沒有領導權,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屬下明白。”程千帆露出笑容,“有主任您直接領導,屬下就安心了。”
“我會電令宋甫國,你的身份屬於高度機密,除了宋甫國,上海區不會有其他人知曉你的身份。”餘平安看了程千帆一眼,“上海是對敵作戰前線,群狼環伺,這也是盡最大限度的保護你。”
“屬下明白。”程千帆用力點頭,“多謝主任。”
“有一個訊息,你當知曉。”餘平安輕聲說,“處座親自下令,滿洲方面已經成功處決了今井太。”
程千帆微微錯愕。
他確實是沒有想到戴春風竟然早已下令、成功處決了今井太。
莫不是戴春風還沒有放棄讓他假扮宮崎健太郎的想法?
餘平安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宮崎健太郎的身份,我和處座有過交流,此身份破綻甚多,我不會讓你冒險行事的。”
“主任厚愛,千帆感恩。”程千帆感動說,“千帆身為黨國軍人,當不惜自身,若有差遣,雖萬死不辭!”
“今天晚上的火車,你連夜返滬。”餘平安點點頭說道,“你當謹記,萬事小心,保護好自己,才能最好的效忠黨國,效忠領袖。”
“主任。”程千帆有些哽咽。
“去吧,我當靜候你再立新功的好訊息。”餘平安擺擺手。
程千帆深深的鞠了個躬,眼眸含淚,“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主任當保重身體,學生告辭。”
“去吧。”餘平安幫助程千帆整理了軍裝,“大好男兒,莫作兒女之態。”
看著程千帆告辭離開的背影,饒是鐵石心腸的餘平安竟有些悵然,他自己也是大搖其頭。
以他的城府、心機,此時竟然有些長輩看晚輩遠行的惆悵,甚至有一絲不捨,這種感覺讓餘平安有些許不習慣。
他搖搖頭,罵了句,“臭小子。”
……
浣紗巷。
靠近浣紗河的一處破敗的小院子裡。
“老馬,組織上經過多方考慮,為了你的安全起見,你要離開杭州,組織上決定安排你去上海工作。”房靖樺表情嚴肅說道。
老馬大約四十來歲,一身破舊的長衫,神情有些落寞,他的面前放了一壺酒,還有一疊茴香豆。
“有孟芸的訊息了嗎?”老馬喝了一小口酒,聲音沙啞問。
“沒有。”房靖樺的神情也變得哀傷,“同志們順著江邊尋找了兩個月,都沒有聽到許孟芸同志的訊息。”
許孟芸是老馬的妻子,一位堅強、善良、勇敢的紅色戰士。
兩個月前,許孟芸攜帶一份重要的軍事情報前往浙南遊擊隊,中途遭遇地主武裝的抓捕,為了避免情報洩露,許孟芸義無反顧的跳入了錢塘江。
組織上多方尋找,並沒有打聽到許孟芸的訊息,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為了掩飾許孟芸突然消失的情況,組織上不得不演了一場戲,安排一位女同志在深夜假扮老馬的妻子。
‘賭博輸光’了的老馬醉醺醺回到家,和這位女同志吵鬧,威脅要讓許孟芸出去‘接客’賺錢。
‘許孟芸’哭哭啼啼的出了家門,假裝投了江。
老馬和許孟芸是一對恩愛夫妻,兩人青梅竹馬,又同學多年,志同道合,既是革-命戰友,又是革-命伴侶。
經歷過四一二、躲過了幾年前的滬上大搜捕,兩個人風風雨雨這麼多年,並肩前行。
許孟芸出事以後,老馬整個人的精神幾乎崩潰了。
事實上,大家都知道許孟芸同志應該是已經壯烈犧牲了,但是,老馬一直無法接受。
沒有見到妻子的屍骨,她一定還活著,在某個地方等著他。
“我不去。”
“老馬,這是組織決定!”房靖樺表情嚴肅說。
老馬沉默了。
“‘蝴蝶花’同志,請服從組織決定。”房靖樺生氣說。
老馬拿起筷子,夾起一顆茴香豆,一下,兩下,三下,終於夾起來了。
他的手在顫抖,茴香豆沒有送到嘴邊就落下。
他彎下腰,撿起這顆豆子,放進嘴中,渾濁的眼眶泛紅。
以前每當這個時候,孟芸都會拿筷子敲他一下,然後她自己撿起豆子吃掉。
“好,我去。”馬希文抬起頭,眼睛死死地盯著房靖樺,“老房,有孟芸的訊息,請一定告訴我一聲。”
說著,四十多歲的男人捂住臉,嗚咽出聲,“我最起碼得知道她是死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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