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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舞”同志首先看‘布穀鳥,同志的密電。
“日軍諾門坎慘敗,關東軍隱瞞戰況,密謀再戰,蘇俄指揮官朱可夫亦調兵遣將,意欲乘勝擴大戰事。”
電文中附有兩份資料,一份是關東軍向日本內閣所報告之戰損,一份是‘布穀鳥同志透過滿鐵的關係所掌握的資料。
關東軍方面向日本內閣報告,日軍傷亡一萬餘人,斃、傷、俘蘇蒙聯軍五萬餘人
“布穀鳥,從滿鐵內部掌握的資料,日軍傷亡一萬八千餘人,蘇蒙聯軍傷亡兩萬五千餘人。
“翔舞”同志表情嚴肅,濃重的眉毛寫滿了認真專注,陷入沉思之中。
一會,他放下‘布穀鳥’同志的電報,拿起‘火苗’同志與‘飛魚’同志聯手來電。
“巖井公館從蘇俄領事館盜取機密情報,該情報證實日軍諾門坎慘敗,”金老師懷疑此乃蘇方故意洩露情報與日方,我與‘飛魚’同志分析認為關東軍隱瞞戰損,不甘失敗,蘇方指揮官亦有繼續戰事之嫌疑,雙方外交部門疑秘密接觸、談判。”
此外,電文中附了一份巖井公館從蘇俄駐滬總領事館所盜取情報中所提供之日軍、蘇蒙聯軍傷亡資料:
蘇蒙聯軍傷亡9284人,其中蘇軍傷亡3013人,日軍傷亡六萬一千人。
“欸?”“翔舞’同志粗重的眉毛一挑。
他沒想到上海法租界特別黨支部的密電,竟然與布穀鳥,同志的密電內容有大部分相合。
“布穀鳥’同志一年前從東北來到上海,被提升為滿鐵上海辦事處調查室主任,並因為‘很有才幹’,被日軍特聘兼任日本華中派遣軍特別囑託(顧問),他的情報來源在日方高層內部。
‘火苗’同志和‘飛魚’同志的情況不同,那個小傢伙在法租界可謂是呼風喚雨,在日本人內部也算是頗受信任,不過,因為地位原因,“火苗,同志所能接觸到日方高層的核心機密機會不多。
“布穀鳥,和‘火苗’小組所處的位置不同,接觸的情報來源和人員不同,這便決定了二人所獲得的情報側重點不同,不能說誰的情報更重要,是同等重要。
譬如說,‘布穀鳥’明確指出關東軍隱瞞戰損,不甘心失敗,並且提供了兩份對比強烈的日軍內部資料,這是非常來之不易的情報資料。
可以這麼說,這份真實的和虛假的兩份資料,就連日本內閣現在也都沒有,日本內閣只掌握關東軍謊報的戰場情況。
而‘火苗’和‘飛魚’二同志,則是透過從那位‘金老師’那裡打探來的情報,以及他和‘飛魚’同志的共同分析,得出了關東軍隱瞞敗仗,試圖再戰,以及蘇軍前線指揮官也希望繼續戰爭的結論,並且由此涉及到蘇俄駐滬上總領事館疑似故意洩露情報行文,推測蘇俄與日方有意建立秘密渠道,商談停戰的判斷。
如此,他們的密電同‘布穀鳥’同志的密電很好的起到相輔相成之互補作用。
‘布穀鳥’同志及時傳出此絕密情報,‘翔舞’同志很高興。
同時,他也為‘火苗’同志和‘飛魚’同志的出色工作感到滿意,利用有限的資源,抽絲剝繭發現情報的最大價值,此足可見“火苗,同志和”飛魚,同志的能力和進步。
“回電‘火苗’、‘飛魚’二同志。”“翔舞,同志沉聲說道,“來電知悉,該情報很重要,同志們辛苦了,此事由其他同志跟進,勿再觸及,萬保重。”
熊嘉華快速在紙上記錄。
“回電‘布穀鳥’同志。”翔舞同志活動了一下受傷的臂膀,“來電知悉,該情報及時且重要,感謝,請密切關注事態進展,另,請聯絡“攀先生,關注日內閣近期變化,同志請保重。”
熊嘉華將記錄之電文遞給“翔舞’同志。
‘翔舞’同志看了看,點了點頭。
“首長,你判斷日本內閣會在近期發生變化?”熊嘉華問道。
“有這個可能。”“翔舞,同志點點頭,“牽一髮動全身啊,更何況,日本人是出了名輸不起的。”
張鼓峰事件後,東條由次長貶為航空兵部長,在軍部失去了發言權。
之後日本內閣首相近衛辭職,平沼騏一郎接替了首相的位置。
現在,日軍諾門坎慘敗,平沼騏一郎內閣的結局也不會太好。
“你怎麼看?”程千帆手中拿著剛剛收到的總部回電,遞給路大章。
“聽黨指揮。”路大章說道。
“唔。”程千帆點了點頭,直覺告訴他,“翔舞,同志令他們不可再觸及此事,,說明組織上另有涉及此事的情報來源。
這就有意思了。
此事的機密程度相當之高,這說明組織上在日軍內部有著級別相當之高的潛伏者
不過——
程千帆沒有再深想此事,他明白路大章的意思:
“飛魚,同志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份電報所蘊含的潛在意思,這是提醒他要服從組織命令,切不可節外生枝。
故而,程千帆及時掐斷了自己的好奇心。
對於潛伏情報員來說,好奇心是最大的敵人。
“臉怎麼回事?”路大章指了指程千帆的臉頰,英俊的年輕人現在雙臉皆腫,有紅血絲。
“今村打的。”程千帆說道,他來了精神,“看到檔案上所記錄日軍慘狀,我心裡那個高興啊,你阿曉得,那種心中宛若三伏天吃了冰西瓜的那種暢快。”
路大章微笑著點點頭。
“然後這麼開心,我又必須強忍著,不能有絲毫紕漏。”程千帆點燃一支香菸,輕輕吸了一口,說道,“我就開始哭,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的。”
他看著路大章,“作為一名日本特工這個時候傷心的痛哭流涕,這很合理吧。”
“沒毛病。”路大章笑著說道。
“我這邊哭,今村就大耳刮子啪啪啪的接連抽我。”
路大章面上笑意澹了。
“我最後還一邊哭一邊號喪一般喊他們的那位添皇。”程千帆笑容更盛,他彈了彈菸灰,嘴角揚起得意之色,“今村更氣了,又打了我兩巴掌。”
路大章沉默著,就那麼的看著‘火苗’同志。
程千帆說得開心。
但是,‘飛魚’同志非常清楚這位年輕的戰友所處的環境是多麼的惡劣,是多麼的不容易,那是在鋼絲繩上踩高蹺,由不得半分紕漏。
程千帆不笑了,他沉默的抽菸。
“兩件事。”程千帆摁滅了菸蒂,“你去見“算盤,同志,請他去七十六號一趟,想辦法弄清楚華炳仁的情況。”
趙探長和‘小程總’有奪妻之恨,兩人是死敵,不可能有什麼來往的。
老黃因同程千帆走得近,再加上兩位“愛狗人士,理念不合,他同趙探長的關係也有些僵硬。
反而是霞飛區的路大章交遊廣闊,雖然和程千帆是好友,卻是同趙探長關係也不錯。
故而,路大章和趙樞理之間有來往並不會引人懷疑。
“這樣,“算盤,同志先去見張笑林,向其通風報信,然後再以受張笑林委託的名義去七十六號打探情況。”路大章略一思索說道。
趙探長和‘小程總,徹底成為死敵後,不僅僅因為要向程千帆報復,深感靠山不夠硬的情況下,接受了七十六號暗中遞過來的橄欖枝,秘密加入了七十六號。
此外,趙樞理還迅速和同和程千帆有死仇的張笑林走的很近。
“這個辦法好。”程千帆輕笑一聲,便將他同老黃所商議的設法營救華炳仁的計劃告知路大章。
“我會和“算盤,同志商議,添一把火。”路大章會意,點了點頭。
說著,他也是感慨一聲搖搖頭,“以前可不會想到有一天我們會商量著怎麼營救一個國黨特務。”
程千帆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這就是紅黨人的魄力和犧牲精神。
一切為了抗戰,為了中華民族的抗爭,為了不亡國滅種!
便是和國黨反動派有著血海深仇的老黃,也是很少會提及對國黨反動派的深仇大恨了,就以這次來說,老黃也是與他群策群力想辦法營救華炳仁。
“另外一件事。”程千帆說道,“摸魚兒巷陸飛一家被殺桉件以及巷子裡的槍戰,日本人和七十六號有什麼動靜,你這邊多注意一下。”
“這個我知道。”路大章點點頭,霞飛區是他的地盤,無論是日本人還是特工總部的人,他都盯著呢。
“還有就是,明天安排人給我送一份桉件相關情況的筆錄抄份。”程千帆說道。
“要這個做…………”路大章脫口而出,然後他明白了,指了指“火苗,同志,“你還是那麼謹慎。”
他點了點頭,“確實是應該儘量做好,防微杜漸,我曉得了。”
既然‘小程總,是打著瞭解摸魚兒巷某戶人家滅門慘桉以及槍戰事件來拜訪他的,那麼演戲就要演全套,由不得細節上的馬虎紕漏。
“還有就是日本特高課要搜捕盛叔玉和肖勉。”程千帆說道,“重點盤查能夠做槍傷手術的醫院、診所,這個要向組織上示警,提醒同志們注意。”
“要得。”路大章點點頭,“小心誤傷。”
程千帆輕手輕腳上了樓。
他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燈光已經熄滅,且剛才聽小丫鬟栗子說太太已經睡了,程千帆鬆了一口氣,他輕手輕腳開啟書房的門,開燈,隨手關上房門。
“回來了?”白若蘭趴在書桌上,腦袋沒有抬起來,都囔了一聲,咣的一聲,一本書掉落地板上。
這動靜令白若蘭一下子清醒,她抬起頭,“我讓留了解暑茶,你等著——”
“大熱天的怎麼還戴著口罩?”白若蘭看著丈夫。
“沒什麼。”程千帆微笑說道,“有蚊子咬…………”
“別動。”白若蘭走上前,抬起手,輕輕的摘掉丈夫面上的口罩。
她怔怔地看著丈夫那腫脹的臉頰,“怎麼回事?”
“蚊子咬的,腫起來了,過敏。”程千帆說道。
“毒蚊子?”白若蘭
程千帆點點頭。
“怎麼不小心點,明天我去求點驅蚊香囊…………”白若蘭看著丈夫,輕輕撫摸腫了的臉頰,露出嫌棄的樣子,“醜死了。”
“再醜也是你自己選的。”程千帆哼了一聲,笑著說道。
“德行。”白若蘭莞爾一笑,“我去給你端解暑茶。”
“辛苦夫人了。”程千帆說道。
白若蘭出了書房,隨手帶上門,她沒有忍住,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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