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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荒木播磨和宮崎健太郎這兩個手下“你一言我一語”的彙報。三本次郎陷入思考狀。
忽而。
三本次郎看向荒木播磨和宮崎健太郎,“假如我被軍統人員刺殺受傷了,你們會怎麼做?”
我會怎麼做?
程千帆在心中想著——我會放鞭炮慶祝?
不對,自己應該第一時間看看有沒有機會補槍。
“屬下絕對不允許課長受傷這種情況出現!”程千帆表情嚴肅說道。
“我說的是假如。”三本次郎很滿意宮崎的態度,他搖搖頭,“只是一個假設,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屬下會不惜一切代價搜捕重慶分子,這些卑劣的偷襲者必須為此付出代價。”程千帆咬牙切齒說道。
“是啊,我受傷了,有你這樣的手下為我報仇。”三本次郎微微頷首,他看著兩人,“上海特情組之所以會迫不及待的對陸飛展開刺殺行動,這應該也是一種報復。
“所以,你們兩人的推測確實是有一定道理的。”三本次郎繼續說道。
“課長,這是我們捕殺肖勉和上海特情組的好機會啊。”荒木播磨趕緊說道。
三本次郎看了荒木播磨一眼,他是非常希望剛才能夠聽到荒木播磨說一句“他也一樣,也會為課長閣下報仇”這樣的話的,可是,荒木這個傢伙滿腦子都是抓肖勉。
荒木播磨本就是一個非常渴望立功受獎的傢伙,這本也沒什麼,只是——三本次郎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這凡事啊,就怕比較。
“你們判斷肖勉可能是在營救盛叔玉的時候受傷的?”三本次郎看向兩人。“是荒木君神思敏捷想到了這種可能性。”程千帆說道。
“從時間上來看,只有這場戰鬥最符合現在的情況。”荒木播磨說道。
“已經三天了。”三本次郎點了點頭,“這麼說,假若肖勉中槍,他應該已經做完手術了。”
“還有盛叔玉,這個人雖然被救走,但是也是受了不輕的傷。”程千帆補充說道
“也就是說,盛叔玉和肖勉極可能是在同一個地方被救治和療傷。”三本次郎點了點頭。
他看向荒木播磨,“荒木,你立刻打電話到七十六號,詢問盛叔玉中槍的具體情況。”
“哈依!”荒木播磨點點頭。
“最好能透過目擊者得到較為準確的細節。”三本次郎看向荒木播磨,“中了幾槍,哪個部位中槍了。
“哈依。”
荒木播磨直接使用三本次郎辦公室的電話機打電話,他拿起電話話筒“摩西摩西,要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李萃群副主任辦公室。”
電話接通了。“哪位?”
“這裡是特高課課長辦公室,我是荒木播磨。”荒木播磨沉聲說道。三本次郎忽然瞥了荒木播磨一眼。
“荒木隊長,你好,我是葉子平,李副主任現在不在。”“讓陳明初接電話。”
“好的,好的,您稍等。”
荒木播磨聽得電話那頭傳來皮鞋奔跑踏在地板上的聲音,他用手捂住話筒對三本次郎說道,“執行抓捕盛叔玉任務的是董正國和陸飛,董受了重傷在醫院,陸飛已死,現在最瞭解當時情況的是陳明初。”
三本次郎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輕輕哼了一聲。
荒木播磨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課長這是哪根腦筋搭錯了,平白生什麼氣。程千帆在一旁冷眼旁觀,他心中嘆了口氣:
荒木君,你是連一錯再錯。
“應該?什麼叫應該?”
“陳桑,你的工作做得非常粗陋!”“實在是令人失望。”
“たわけも的!出來損ない!”荒木播磨怒氣衝衝的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陳明初臉色鐵青,他方才正以是否要幫忙為由試圖接近馮蠻,就被葉子平火上房一般喊過來,說是荒木播磨在特高課課長辦公室打電話過來找他。
他一路小跑接電話,荒木那個傢伙上來就問盛叔玉中槍的詳細情況。盛叔玉中了幾槍?
兩槍還是三槍?兩三槍吧。
中槍部位?
這個他此前確實是盤問過手下,手下也不是特別清楚,只知道盛叔玉肩膀有中槍,其他哪個位置中槍就不曉得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盛叔玉所中槍是董正國的手下打的,董正國所部被肖勉帶人偷襲,死傷慘重就連董正國自己都還在醫院昏迷呢,所以,具體到盛叔玉中槍的細節,還真的沒那麼清晰。
然後,陳明初就被荒木播磨罵了個狗血淋頭。
最後那句“愚蠢的傻瓜”是荒木播磨用日語說的,也許荒木播磨以為他陳明初聽不懂,可事實是--
他聽懂了。
為了更好的抱緊日本人的大腿,陳明初現在正在自學日語,而且,他自學自語有一個小竅門:
他先學習日語罵人的話,貶低人的話。
陳明初的理由很簡單,日本人誇他的話,他可以不懂,因為這是好事,即便是他不懂,也無甚大事,但是,日本人罵他,他一定要懂。
荒木播磨自然不知道他掛電話前罵陳明初的話被陳明初聽在耳中,而且聽懂了。當然,即使是他知道了也不會太在意。
一個投靠帝國的中國人而已,在他的眼中還不如自己養的軍犬的一泡屎來得親近。
“課長,根據陳明初所說,他只能確定盛叔玉的肩部有中槍,至於其他中槍部位,他們也不確定,不過,他們確信盛叔玉至少中了三槍。”荒木播磨放好了電話話筒,向三本次郎彙報說道。
三本次郎皺眉,因為只是揣測,無法確認肖勉是否受傷以及傷勢情況,故而他打算從盛叔玉這裡入手,卻是沒想到得到的答桉並不令人滿意。
不過,三本次郎本就是做事果決之人,既然不甚清楚,那就不管那麼多,以最可能的推測情況去查就是了。
“宮崎。”三本次郎看向宮崎健太郎。“課長,屬下在。”
“你對法租界的關卡、巡防最清楚,你認為肖勉和盛叔玉兩個重傷員是否能成功過關離滬?”三本次郎問道。
“可能性不大。”程千帆搖搖頭,“事實上貝當區槍擊桉後,屬下從荒木君這裡得知是七十六號圍捕盛叔玉,且盛叔玉受傷,屬下已經暗中下令加強外白渡橋等過關通道的盤查了。”
“還有一點。”荒木播磨明白課長和宮崎在討論什麼了,他說道,“先不說肖勉,倘若盛叔玉真的是重傷,他必須在法租界動手術也只能在法租界動手術。”
以前的華界現在的帝國佔領區內,能夠治療槍傷、動槍傷外科手術的醫院,都在帝國憲特機關的監視之下,倘若有槍傷者進入醫院治療而醫院沒有及刻檢舉的話,值班醫生和主刀醫生以及護士全部都要被逮捕、槍斃!
至於說公共租界,中國人開的醫院、診所和華界同等“待遇”,不敢不服從帝國管理。
英國人、美國人等歐羅巴人開辦的醫院、診所,他們甚至比中國人還要膽小,不敢私下裡收治仇日分子——
公共租界和華界毗鄰,英美現在對帝國步步忍讓,不敢給帝國向公共租界進一步施壓的藉口。
所以,荒木播磨判斷盛叔玉、肖勉若是重傷要動手術,只能在法租界。
“法租界能夠進行X光掃描的醫院、診所。”三本次郎表情嚴肅說道,“對於這些場所要嚴密搜查。”
“屬下明白了。”程千帆露出恍然之色,敬佩的目光看向三本次郎,“嚴重到無法視事的傷勢,說明中槍部位很危險,要成功取出子彈,需要最新式的X光檢查。”
他連聲說道,“課長細緻入理,屬下佩服。”
“別拍馬屁了,這種事情你這個法租界副總巡長若是還想不到,那就是不稱職了。”三本次郎瞪了宮崎健太郎一眼,說道。
荒木播磨看了好友一眼,心說,叫你拍馬屁,現在拍到馬蹄子上了吧。“這都怪課長。”程千帆訕笑說道。
他嘆息一聲,“屬下本來確實應該想到這些的,只是在課長身邊,屬下就不由自主的變笨了,也變懶了。”
“這也能攀怪到我身上?”三本次郎冷哼一聲。
“長官太有能力,做下屬的難免懈怠。”程千帆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訕訕說道
“你啊你,真是令我頭疼。”三本次郎指了指宮崎健太郎,“宮崎,你以後不能再這樣懶散了,你將來也是要獨當一面的。”
“哈依。”程千帆畢恭畢敬的說道。
一旁的荒木播磨眨了眨眼睛,他都有一些看傻了:這樣也行?
三本次郎的心情不錯,緊跟著繼續發號施令,部署了在法租界搜天掠地抓捕盛叔玉、肖勉的行動計劃。
“請記住。”三本次郎表情嚴肅的看著荒木播磨和宮崎健太郎,“最大之目標是肖勉,此人才是軍統在上海最大之威脅。”
“哈依!”“哈依!”
咕嚕嚕。
“有吃的嗎?”盛叔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摸到了小腹部靠近肋間位置的紗布,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動作之下又牽連到了肩膀的傷勢,頓時冷汗直流。
“梁先生你醒了?”門開了,一個穿著醫生服的男子進來。“梁先生”?
盛叔玉心中疑惑,然後醫生兩步走到他身邊,低身說,“盛長官,你現在化名梁俊強,是麗都舞廳的幫閒。”
“連俊強?哪幾個字?”盛叔玉立刻問。
“樑上君子的梁,俊俏的俊,列強的強。”醫生說道,“麗都舞廳在哈桑塞路,是張笑林的小舅子米根的場子。”
“梁俊強,麗都舞廳,米根。”盛叔玉呢喃說道,點了點頭,“這是哪裡?”“臺拉斯托路警察醫院。”醫生笑了笑,說道,“我是梁先生的主刀醫生,鄙姓康,康三羊。”
“康三羊,這名字很特別。”盛叔玉點點頭說道,“你是不是有兄長叫康大虎,或者是康二牛之類的?”
“梁先生真乃神算。”康三羊笑了說道,“我確實是有一個兄長,名叫康大牛,還有一個二哥叫康二貓。”
他將水銀溫度計甩了甩,直接捅進了盛叔玉的嘴巴里。“梁先生且稍等,我去弄一碗雞蛋羹與你。”
“還有雞蛋羹?”盛叔玉驚訝問。
“梁先生你現在吃不得油水,你若是能吃的話,豬肘子、燒雞都能有。”康三羊說道,“梁先生的家屬說了,一切記在賬上,梁先生出院時候自然會結賬。”
盛叔玉心中暗罵,定是程千帆那個記仇的小人。
康三羊說著,他看了盛叔玉一眼,“梁先生不會賴賬吧,我的薪水不高,可填不了這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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