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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全體起立!”大會秘書長梅申平清了清嗓子,說道。
在座的兩百多位各省市‘黨代表’雜七雜八的起立。
“諸位,諸君,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祝賀《中國國黨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之全票透過。”梅申平提高聲音,面帶振奮之色,“我們將高舉和平、反紅、建國的方針,緊密團結在汪主席的身邊,跟隨汪主席的腳步,從勝利走向勝利!”
說完,梅申平主動鼓掌。
楚銘宇、周涼、陳春圃等人也是熱情洋溢的鼓掌。
臺下的掌聲響起。
以程千帆為代表的親日派自然是熱烈鼓掌,而一部分被哄騙、乃至是被綁票來參加會議的代表則明顯不情願,鼓掌只是敷衍了事。
程千帆面帶笑容,賣力的鼓掌,他的心中則是冷笑不已。
梅申平口中所謂的‘國黨六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通篇充斥著媚日、反紅的思想。
當然,該《宣言》對於汪氏來說,最重要的是聲稱:根據和平反共建國的方針,授權汪填海同志,領導大家積極進行和平運動。
此外,這次會議還通過了《修訂中國國黨政綱桉》、《決定以反紅為基本國策桉》、《根本調整中日關係並儘速恢復正常邦交桉》、《關於授權中央政治委員會桉》、《關於儘速召集國民大會實施憲政》等提案。
這麼多的提案,被主席臺上的楚銘宇、周涼、梅申平等諸漢奸以極快的速度分別提出來,很顯然,這些檔案是汪氏內部早就議定的。
而在座的代表,他們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梅申平喊出‘請舉手表決’的時候,舉手表決。
值得一提的是,所有的方案都是全票透過的:
有一名湖南籍在滬上經商、被綁來充當代表的男子心中憤滿,不願意舉手,就有特務走到他的身邊,將一張紙條遞給他看,並且露出了槍口,紙條上是男子全家的姓名、生卒年,生年寫好了,卒年是空著的……
“怎麼如此急切?”鹿達人皺著眉頭,在程千帆的身旁小聲說道。
這麼多的提案一股腦兒的透過,幾乎是將此次會議所有需要‘公正合法’產出的提案都拿出來了,要知道,此次六大是準備開三天的,這才是會議的第一天,今天就把所有的事情做完了,後面兩天做什麼?
“許是諸公深感時不我待,急於儘快投入工作。”程千帆略一思索,說道。
他隱隱有一個猜測,也許是因為犬養健剛才來興師問罪,這令汪氏等人感覺頗為被動,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汪填海等人有可能提前結束會議——
反正大家都知道此次會議只是走一個過場而已!
果不其然,隨後大會秘書長梅申平就突然宣佈,此次國黨六大會議正式閉幕,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祝願國黨,祝願汪主席,祝願中國繁花似錦,祝願中日友好長存,祝願世界和平。
掌聲初始有些稀疏,就連汪氏特別安排的內部人士代表也都沒想到會議僅一天就宣告‘勝利閉幕’,以至於氣氛組在愣了一下後才開始熱烈的鼓掌。
“程總,請留步。”一名七十六號特工走到程千帆身邊,說道。
“還有事?”程千帆疑惑問道,同時心中也是提起警惕。
然後他就看到楚銘宇對他招了招手。
“楚叔叔。”程千帆走到楚銘宇身邊,恭敬中帶著親近之意說道。
“千帆,不枉我在汪主席面前推薦你,汪主席對你的表現頗為滿意。”楚銘宇微笑說道,“汪主席誇你對和平建國的思想領悟很深,言之有物。”
“侄兒素來愚鈍,這不是跟在楚叔叔身邊,經過叔叔點撥,就好像是開了光一樣,腦子一下子就靈光了。”程千帆喜滋滋說道。
“你這小子,從小就說話喜人。”楚銘宇哈哈大笑,他一伸手,工作人員將公文包遞過來。
“拿著。”楚銘宇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張紙遞給了程千帆。
“是。”程千帆雙手接過,入目一看,先是微微錯愕,然後並未刻意去掩飾的喜色,“楚叔叔,侄兒年齡尚淺,更無特別資歷,怎當此……”
這是一份委任書:
茲任程千帆為國黨南方黨務辦事處上海市黨部下屬法租界執行委員會常務委員。
此令,國黨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汪填海!
“這是我在汪主席面前極力推薦,汪主席親自首肯的。”楚銘宇看著程千帆誠惶誠恐的樣子,似隨意說道,“本來擬定你只為委員的。”
“楚叔叔。”程千帆面露動容之色,“侄兒自幼……”
他向楚銘宇深深鞠躬,“侄兒,謝謝叔叔。”
儘管程千帆沒有把話說出來,但是,楚銘宇明白,他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我與你父親志同道合,是真正的革命戰友,以後有什麼事情自來找我,記住了。”
“侄兒省得。”程千帆感動說道。
……
程千帆將委任書放進公文包,順著走廊走,他在猶豫。
是現在即刻就離開?
還是想辦法逗留,伺機打探一番?
就在此時,他看到馮蠻急匆匆的走過。
“馮小姐。”程千帆招了招手。
“程總。”馮蠻聽得呼喚,她停下腳步看到程千帆,連忙擦拭了眼角打招呼。
“馮小姐怎麼哭了?”程千帆訝然,然後是皺眉,憤怒狀,“可是葉子平那傢伙?”
“不是,不是,程總誤會了。”馮蠻搖搖頭,雖然葉子平平素確實是在打她的主意,但是,有丈夫董正國在,葉子平也不敢太明目張膽,最重要的是,這種事她怎好在程千帆面前提及。
“馮小姐莫怕。”程千帆冷哼一聲,“葉子平那日對馮小姐頗不尊重,程某可是眼見……”
“程總誤會了。”馮蠻擦了擦眼角淚水,“是我愛人,他出事了。”
“董組長?他怎麼了?”程千帆的面色變了,“出什麼事了?死了?”
馮蠻臉色也變了,她冷冷的看向程千帆,“程總為何詛咒我家正國?”
“怎麼?他當初刺殺我,我巴不得他死這難道有錯嗎?”程千帆冷冷說道,他抬眼看了看馮蠻,“我與馮小姐言談甚歡,乃是出於對馮小姐這般美麗女子的尊敬和欣賞,和他董正國何關?”
馮蠻冷哼一聲,轉身要走。
“你們李副主任呢?”程千帆喊住了馮蠻。
“辦公室。”馮蠻冷冷說了句,徑直走開了。
程千帆心中一動,這個時候,李萃群沒去隨侍汪填海,卻在辦公室……
‘小程總’盯著馮蠻那搖曳多姿的腰肢看,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吧嗒。
他摸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支菸卷,細細慢慢的抽著菸捲,朝著李萃群的辦公室走去。
……
“你認為米根有私通重慶的嫌疑?”李萃群面色嚴肅,問道。
“報告主任。”湯炆烙點了點頭,“根據華炳仁的交代,他對於大劉的身份一無所知,是米根吩咐他同這個人多多親近的。”
李萃群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示意湯炆烙繼續說。
“據我們目前所掌握的情況,這個大劉只是米根手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癟三,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米根卻暗示華炳仁對大劉多加照顧,這不合常理。”湯炆烙說道。
“確實是有可疑。”李萃群點了點頭,“不過,這也不一定能說明米根有問題。”
“所以,一切都只是手下的猜測。”湯炆烙說道,“屬下懇請主任批准暗中調查米根。”
米根是張笑林的便宜小舅子,身份非同一般,沒有李萃群的點頭,湯炆烙是不敢對米根採取動作的。
“查一查也好。”李萃群點了點頭,不過,他沒忘記叮囑說道,“米根身份不尋常,注意手段。”
“明白。”湯炆烙心中大喜,面色認真的點了點頭。
邦邦邦。
房門被敲響。
“進來。”
“先生,程總來了。”張魯進來彙報說道。
“你出去吧。”李萃群對湯炆烙擺了擺手,“請他進來。”
……
程千帆點了點頭,回應了湯炆烙的致意。
“學長可真是忙碌啊。”程千帆人剛進門,便笑著說道,“剛剛參加了事關中日未來之黨國會議,這就腳不沾地的處理公務了。”
“你少說風涼話。”李萃群搖搖頭,“我這個副主任,可沒有你這個副總巡長舒坦。”
李萃群使了個眼色,張魯退出辦公室,並且將房門帶上了。
“我可是聽說,不僅僅楚秘書長照佛與你,便是汪主席也多有誇你。”李萃群扔了一支菸給程千帆,說道,“得了什麼好處?拿來與我開開眼。”
“學長這話說的,是汪先生和楚秘書長給了我更進一步為國家效力的機會,到了你嘴巴里,怎這般庸俗。”程千帆說道。
“少廢話。”李萃群沒好氣說道,將右手伸出去。
程千帆‘無奈’,從公文包裡取出來那份委任狀。
‘茲任程千帆為國黨南方黨務辦事處上海市黨部下屬法租界執行委員會常務委員。’
手中捧著這新鮮出爐的委任狀,心細的李萃群還注意到‘程千帆’三個字的墨跡應該是剛乾透沒多會。
很顯然,這份委任狀是臨時發放的。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他早就猜測以程顧之在國黨內部的地位,程千帆在國黨的隱藏人脈早晚對其有大用,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
又想到丁目屯被允許在會後與汪填海同行離開,自己卻只能夠留在七十六號處理公務,李萃群的心中更是酸熘熘,且平添了幾分不滿。
“此委任狀是新就的。”李萃群感慨說道,“據我所知,各部門人事安排要在幾日後的六屆一中全會上才會正式提請汪主席批准。”
他不無羨慕的看著程千帆,“學弟這是簡在帝心了啊。”
這份委任狀最“珍貴”在於是汪填海親自簽署的。
“學長別,別這麼說,羞煞人了。”程千帆彈了彈菸灰,趕緊說道,“只不過是法租界彈丸之地的一個小小職務。”
他對李萃群說道,“愚弟同學長您可沒法比,以學長在黨內的地位,以汪主席對學長的欣賞和重視,學長定然在新政府內被委以重任。”
他的心中卻是一動,六屆一中全會?
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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