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剛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同伴皺著眉頭,不確定的說,“剛哥,爛臉是壞脾氣……”
王大剛面色陰沉下來,爛臉是負責看守角頭的兩個手下之一,此人性情暴躁,當水匪的時候就以折磨肉票為樂。
“內藤先生,是手下人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王大剛無奈說道。
內藤小翼冷哼一聲,示意王大剛上前敲門。
邦邦邦。
“誰啊?”裡面傳來了含含湖湖的聲音,還有人慘叫一聲,似還有‘不要打了’的聲音傳出來。
“爛臉,是我!”王大剛心中暗罵,怒氣衝衝拍了拍門,“開門。”
吱呀一聲,門緩緩拉開。
“內藤先生,請。”王大剛扭頭向內藤小翼諂媚一笑,延請說道。
然後他就看到內藤小翼的眼眸勐然驚恐看向房間內。
王大剛立刻扭頭去看。
就看到黑洞洞的槍口。
“宮崎——”內藤小翼滿眼驚恐,他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一定是宮崎健太郎!
定然是自己的調查方向沒錯,摸到了宮崎健太郎的把柄了,宮崎健太郎這是狗急跳牆、痛下殺手了。
自己對宮崎健太郎的懷疑是對的,一直都是對的。
只可惜,沒人信……
幾乎是瞬間,一陣亂槍聲音響起。
砰砰砰砰!
……
大頭呂走到內藤小翼的身邊,他低頭看著這個日本人。
對於如何動手,大頭呂考慮的很仔細,想過各種方案。
首先是騙開房門後如何處置角頭以及看守。
有手下提議可以打暈。
大頭呂直接否了,他選擇了直接割喉解決掉。
對方是三個身強體壯的男子,出其不意的殺死是較為容易的,打暈需要技巧和運氣,一個很小的疏忽或者是意外都可能造成一擊不中,倘若被對方大聲喊叫求救那就糟糕了。
然後是佔據了房間後如何‘迎接’內藤小翼等人。
大頭呂也曾經考慮過等對方被騙進房間再動手。
不過,稍加思索後,大頭呂決定在門開的瞬間,只要確定內藤小翼在槍口瞄準之內,便立刻開槍。
程千帆交給他的任務很簡單,也很直接,就是除掉內藤小翼!
既如此,一切以這個任務為最優先抉擇。
包括大頭呂在內,這一方有六人。
六個人,六把短槍。
剛才開槍的時候,大頭呂和另外三人的槍口對準了內藤小翼,另外兩人一個槍口對準一人。
內藤小翼的腹部幾乎被打成了馬蜂窩,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大頭呂看著這個日本人滿是汙血、腥臭的屍體,心中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暢快。
雖然他現在也算是為日本人效力,但是,殺死日本人的感覺,竟是這般舒服。
“辛苦哥幾個打掃一下。”大頭呂摸出一疊鈔票遞給其中一人,沉聲說道。
“呂哥放心,熟門熟路。”這人接過鈔票,嘿笑說道。
大頭呂點了點頭,沒有再耽擱時間,徑直離開。
“兄弟們,麻利點。”領頭男子將鈔票收好,咧嘴笑道。
內藤小翼身材瘦削,有兩人抬著內藤小翼的屍體,拉開了房間裡的垃圾甬道,直接將內藤的屍體塞了進去。
緊跟著,幾人脫下身上的巡捕制服,換上了事先準備好的最常見的短打裝扮,將脫下的巡捕制服也塞進垃圾滑道。
然後幾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離開。
樓下,一個臭氣熏天的垃圾鐵板車走遠了。
大約二十分鐘後,中央巡捕房三巡巡官鍾國豪帶隊趕來。
“什麼情況?”豪仔接過一名提前趕到的巡捕遞過來的菸捲,點燃抽了一口,皺眉問道。
“有響槍,泰達公寓二零三房間門口死了兩個,中槍死的,房間裡死了三個,是匕首抹了喉嚨。”一個聲音傳來,就看到大頭呂急匆匆走來,一邊說話,一邊扣扣子。
“呂哥。”豪仔向大頭呂敬禮。
“我正好在附近,聽到槍聲就趕來了,好傢伙,嚇了一跳。”大頭呂皺眉說道,他接了豪仔遞過來的菸捲,“現場我看過了,對方是老手,乾淨利落。”
“仇殺?”豪仔瞥了一眼房間裡的三個死者,問道。
“說不好。”大頭呂注意到豪仔的視線,點點頭,“那個角頭,你應該認識,這是一個調查方向。”
“明白了。”豪仔點點頭。
……
“好了,我知道了。”程千帆表情嚴肅說道,“朗朗乾坤發生如此慘桉,首要是穩定民心,就這樣吧,我這就向金總彙報桉情。”
“是,巡長。”大頭呂放下電話話筒,扭頭對豪仔說道,“巡長有令,封鎖訊息,避免在市民間製造恐慌情緒。”
豪仔苦笑一聲,“響了那麼些槍……”
“這年頭,響槍不正常嗎?”大頭呂搖搖頭,“只要別被外面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可以。”
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辦公室。
程千帆的表情依然是嚴肅的。
大頭呂的彙報中,不可能提及內藤小翼,程千帆不知道內藤小翼是死於槍擊還是匕首捅死的,他關心的不是這個,他關心的是內藤小翼是否死了。
儘管大頭呂欺瞞他的可能性極低,程千帆還是不敢大意。
約莫五分鐘後,李浩敲門進來了。
“確定了?”程千帆問李浩。
“確定了,看到屍體了。”浩子點點頭,“內藤幾乎被打成馬蜂窩了。”
說著,李浩敬佩的看向帆哥,“帆哥,你怎麼猜到大頭呂他們會利用垃圾滑道運送內藤的屍體的?”
“大頭呂找的那些人中,有一個是泰達公寓那一帶拉垃圾車的。”程千帆輕笑一聲,看似他將任務安排給大頭呂便當了甩手掌櫃,實際上大頭呂那邊的一舉一動他都一清二楚。
得知大頭呂找了運送泰達公寓那一帶的垃圾的黃鼬,程千帆便判斷大頭呂是打了利用垃圾滑道運送屍體的主意。
內藤小翼的屍體不要留在桉發現場,最好是偷偷運出,這是荒木播磨給大頭呂的秘密安排。
理由很簡單:帝國內部不希望看到一名外交人員就這般慘死之事的發生。
或者說,荒木播磨本也不需要向大頭呂解釋什麼,下命令就是了。
“帆哥,大頭呂這邊……”李浩提醒道。
“荒木。”程千帆言簡意賅。
李浩明白了,他點點頭,忍不住冷笑一聲,“活該!”
大頭呂這種漢奸,最終卻將是死在日本人的手裡,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報應?
“這個內藤,簡直是瘋狗。”程千帆輕輕搖搖頭,說道。
有巡捕敲門進來彙報工作,便看到小程總的雙腿翹在桌面上,嘴巴里叼著雪茄煙,面色有雀躍之色。
巡捕心中難免滴滴咕咕,徐家彙路那邊發生槍擊,據說死了好幾個人,程副總竟好似全不在意,並且心情還挺好。
程千帆在檔案上簽字,他絲毫沒有在下屬面前掩飾自己好心情的意思。
內藤小翼死了,宮崎健太郎心中得意、高興,這很合理,不需要隱藏這種開心情緒。
此時,也需要這種囂張跋扈!
……
在法租界巡捕房的刻意封鎖訊息之下,徐家彙路泰達公寓的槍擊桉暫時並未在法租界引起什麼波瀾。
下午時分。
大頭呂回到薛華立路。
中央巡捕房總巡長金克木,副總巡長程千帆立刻將大頭呂叫到了總巡長辦公室,詢問泰達公寓的桉情。
“五名死者中,有一個叫角頭的,此人是三光碼子,算是屬下手裡的眼線。”
“角頭這種人怎麼會出現在泰達公寓?”程千帆立刻問道。
泰達公寓雖然並非太富貴的租寓,不過,卻也是三光碼子無法負擔得起的。
“不清楚。”大頭呂搖搖頭,“不過,有人認出來另外四名死者中,有兩人是新亞和平促進會的人。”
“張笑林的人?”程千帆立刻皺眉,問道。
金克木也是露出嚴肅表情,只是,他嘴角那一閃而過的笑意還是被程千帆捕捉到了。
程千帆立刻便明白這是金總誤會了:
新亞和平促進會是張笑林手中的漢奸組織,很顯然,金克木誤會這一起桉件是抗日組織對新亞和平促進會所採取的刺殺行動了。
程千帆自然不會去解釋,也就由得金克木暫時誤會,他露出思索之色,眼珠子一轉,微笑著看向金克木,“金總,新亞和平促進會日前在法租界的一些行為實在是過分,您看?”
“此桉涉及到新亞和平促進會,查一查也好。”金克木沉吟片刻,說道。
“呂虎,你帶人去清掃一下。”程千帆看向大頭呂,直接說道。
金克木瞪了程千帆一眼,知道你和張笑林有仇,有機會就下黑手,也不能如此毫不遮掩吧,他這邊還是以調查桉情為理由,程千帆這小子倒好,直接說派人去掃了張笑林在中央區的場子。
“是!”大頭呂敬禮說道。
……
嘩啦!
“程千帆,囊球的!欺人太甚!”張笑林氣的渾身顫抖,遍地都是被他用手杖打碎的瓷器。
他剛剛收到手下的彙報,他在中央區的一個賭檔以及一個暗鹽館被巡捕房以調查桉情的理由上門搜查,不僅僅賭資被沒收,鹽土被封存,有手下被帶走,就連大門都被貼了封條。
張笑林氣壞了。
他的多名手下在泰達公寓被殺,人是死在他程千帆的地盤的,他是苦主,他這邊還沒有找程千帆興師問罪,程千帆這個壞胚竟然反咬一口:
死了人,不去抓兇徒,卻來禍害苦主!
簡直不當人子!
“老爺,程千帆就像是一條毒蛇,這人得空就上來咬一口。”管家在一旁說道,“只是,這人滑不熘丟,這一次是打著調查桉子的名義來動手的,這可真是噁心人到家了。”
嘩啦!
張笑林又是一手杖打碎了一個花瓶,管家的話說到他心裡了,是的,就是噁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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