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做事果斷的莫逸風在此時竟是慌亂起來。
他以為他會毫不猶豫地跳入荷塘中救柳毓璃,可是看著若影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他的心凌亂不堪。寂靜的夜裡,冷風吹起他的萬千墨髮,原本稜角分明的俊顏此時因為難以抉擇而驟顯僵硬了。
“逸風哥哥……”柳毓璃望著站在岸邊看向若影的莫逸風心頭惶恐至極。
聽到柳毓璃的呼救聲,莫逸風身子一僵斂回思緒,急忙轉身躍入水中。
“毓璃。”莫逸風將柳毓璃放在岸上之後輕拍她的臉頰,見她已經昏迷,立刻伸手準備將她抱起,可是當他站起身時看見躺在面前的若影,腳步又戛然而止靦。
一陣風襲來,將渾身溼透的柳毓璃吹得渾身一僵,春夜裡本是寒涼,更何況此時的他們從頭到腳無一干處。
“逸風哥哥,冷。”微弱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委屈和央求,而後又緩緩閉上了雙眸。
莫逸風垂頭看了看她蒼白的容顏,沉聲安慰:“毓璃,醒醒,馬上帶你去找太醫,別睡著。”聽不到柳毓璃的聲音,莫逸風更是慌亂不堪,顧不得其他,立刻抬腿離開,獨留下若影一人滿頭鮮血躺在地上揍。
柳毓璃緩緩睜開雙眸,看著若影的身影越來越遠,唇角弧光點點。
莫逸風的腳步有些急促,幾次都差點摔倒,直到有人發現了疾步而來的莫逸風,這才引來了所有人的眸光。
“怎麼回事?”玄帝蹙眉上前問。
“毓璃……不小心失足落水,請父皇即刻宣太醫給毓璃診治。”莫逸風臉色蒼白語氣急促。
柳毓璃最後被安排在了德妃的宮裡,當放下柳毓璃後莫逸風正要轉身離開,卻被柳毓璃伸手拉住:“疼。”
眾人原是一怔,可轉眸望去時卻發現她並未甦醒,方才好似夢囈。
莫逸風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太醫就快來了。”而後輕輕將她的手拉開放於被中。
一旁的德妃見狀面露不悅,輕咳一聲後輕聲道:“三王爺還是先出去吧,男子留在女子房中始終不便,毓璃也不是那些無身份的女子,得顧忌著女兒家的清白。”
德妃一番含沙射影的話深深刺入莫逸風的心口,她說的不是若影還是誰?
額頭的青筋根根凸起,緊了緊拳心,他始終沒有說什麼,只是起身道:“如此就有勞德妃娘娘照顧毓璃了。”
德妃勾唇淺笑道:“都是自家人,說什麼有勞,本宮照顧毓璃也是理所應當的。三王爺渾身都溼透了,還是去換身衣服吧,否則被朝臣看見了豈不有失體統?”
莫逸風的臉色有些難看,但終究還是走了出去。
正當他急急跑去荷花池時,只見不遠處跑來了莫逸謹,而他懷中還抱著滿頭是血的若影,銀白的月光下她的臉色更是毫無血色,透著死一般的沉靜。
他的心頭突突跳個不停,疾步迎了上去。
“三弟,快叫太醫,影兒受傷了。”莫逸謹的臉色因為極度擔憂也同樣失了血色。
若影被莫逸謹抱去了桐妃的宮裡,將她在床上安置好後桐妃想讓他二人出去,可是莫逸謹卻怎麼都不願意離開。
“母妃,兒臣要看著影兒醒過來。”莫逸謹坐在床邊緊緊地拉著若影的手不放。
桐妃看了莫逸風一眼,輕斥道:“說什麼胡話,快把手放開。男女授受不親,你怎能這般沒有分寸?”
莫逸謹這才緩緩坐起身,可是依舊沒有離開寢殿。
“風兒,你怎麼全身都溼透了?”桐妃打量著他驚呼,“來人,給三爺去拿套二爺的衣服來。”
莫逸風從小就被桐妃照顧著,所以他與莫逸謹的感情也極好,若是玄帝賞賜了進宮錦緞,莫逸謹有的莫逸風也定不會少,所以宮人們也不詫異桐妃讓莫逸風穿莫逸謹的衣服。
莫逸謹的心思全在若影身上,也沒有注意莫逸風全身早已溼透,只是靜靜地看著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若影,心緊緊揪起。
似乎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如此,一旁的桐妃也看在眼裡。
莫逸風換好衣服後看著昏迷中的若影失了神,腦海中始終紛亂不堪,直到太醫來給若影把脈,莫逸謹的聲音自耳畔響起,他這才回過神來。
“影兒怎麼會去那裡?若不是我見她不知去了哪裡隨後四處找她,也不知道她何時才會被人發現。”莫逸謹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心疼。
莫逸風眸光一閃,卻沒有說話。莫逸謹看了他一眼,只道是他也在擔憂,便也沒有多想什麼。
太醫把脈過後抿了抿唇,似乎情況並不樂觀。
“如何?”莫逸風上前沉聲開口,負於身後的手緊緊地握著拳。
太醫俯首抱拳道:“三爺,這位姑娘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可是傷到了頭部嚴重失血,且因為沒有及時醫治,所以今後可能會落下頭疾。”
莫逸風的臉色驟然一變,轉眸看向若影,她依舊是靜靜地闔著雙眸,失去了往日的靈動,此時就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躺在床上。
莫逸謹聞言立刻上前拉住太醫問:“頭疾?那要如何根治?”
“謹兒!”桐妃上前遞了他一眼,見他鬆開了太醫,這才柔聲道,“太醫,若是需要用什麼藥材儘管說。”
太醫垂眸:“娘娘,頭疾之症向來難醫治,更何況這位姑娘不但是因為失血過多,還因為強烈的撞擊而導致頭部受重創導致的頭疾。”
“強烈撞擊?好端端的怎麼會頭部受到強烈撞擊?”莫逸謹一怔,轉頭看向莫逸風“三弟,難道你沒有和影兒在一起嗎?”
莫逸風眸光微閃,薄唇抿成一條線,卻始終沒有開口。
桐妃看向莫逸風,須臾後開口道:“許是影兒不小心摔倒所至,太醫,真的不能根除嗎?”
太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若影,轉眸看向他三人回道:“微臣只能盡力而為。”
太醫離開後桐妃也遣了莫逸風和莫逸謹出去。
宮院內,莫逸謹始終緊蹙著眉心,轉眸看向莫逸風,見他亦是心事重重,輕嘆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也別擔心,影兒會沒事的,宮裡什麼名貴藥材沒有,定能治好影兒的。若是連宮裡都沒有,我就派人去宮外找。”
莫逸風的心七上八下,感覺從未有過的凌亂。
可是,若是時光逆轉,他又會如何抉擇?
輕闔雙眸,月光灑下,濃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莫逸謹不知他心中所想,輕嘆一聲坐在宮院中的石凳上,卻是再沒有心情與旁人一起過那花燈節。
過往的幾年他都是在宮外過如此熱鬧的花燈節,可是今年因為有她,所以他也進宮了,卻沒想到她初入宮廷竟是這般結果。心中雖是可惜,然而他更希望她不會留下太醫所說的頭疾之症。
兩人靜靜地等在宮院中,只等若影醒來。桐妃前來相勸,可是他們二人始終一動不動地等在原地,桐妃無奈,只得吩咐宮人給他們一人一件披風禦寒。
就在這時,宮人來報說柳毓璃的貼身丫鬟春蘭要見莫逸風,莫逸謹眉心一蹙正要趕她回去,豈料莫逸風竟是先一步走了出去。
莫逸謹總覺得今夜莫逸風的表現極為異常,垂眸一想,隨後跟了出去。
春蘭一看見莫逸風,立刻上前低聲道:“三爺,奴婢是偷偷跑出來的,小姐已經醒了,可是因為見不得三爺心裡難過著。”
“太醫怎麼說?”他問,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春蘭垂眸,絞了絞手中的錦帕神色有些不安:“情況似乎不太好,具體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小姐看不到三爺情緒很不穩定。”
莫逸風聞言眸色一沉,一陣風揚起,春蘭抬眸,他已疾步離開往德陽宮而去,她也立刻跟了上去。
莫逸謹看著莫逸風匆匆離開的身影,心底冉起了不安,總覺得今夜的事情沒這麼簡單。若只是若影不慎摔倒導致昏迷不醒,為何莫逸風的神色如此異常?而且怎會這般巧,柳毓璃也請了太醫,還剛醒?
心思一動,他看了看若影的寢殿,而後抬步跟了上去。
德陽宮
柳毓璃醒來後靠在床頭臉色微微發白,太醫說是受驚所致並無大礙,莫逸蕭卻擔憂不已,守在床邊親自伺候著湯藥。
看著莫逸蕭對柳毓璃照顧得如此無微不至,蕭貝月的心頭緊了又緊。
不知道的人都說永王夫婦成婚兩年相敬如賓,雖然永王妃至今無子嗣,可是永王始終不離不棄,哪怕是側妃侍妾貌美如花且青春年華,可是永王對永王妃依舊如初,甚是令人羨慕。
可是蕭貝月卻暗自苦笑,的確是相敬如賓,成婚兩年連房事都少之又少,即使偶爾他血氣方剛要了她,幽深的雙眸始終是透著她在看另一個女子。
曾記得她因病臥床好幾日,他也只是吩咐下人好生照料,第一天還進房來看過一次,可是而後幾日便不見蹤影,直至她病癒他也未關心一句,哪像現在他對著柳毓璃這般謹小慎微。
“好點了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擔憂的神色在莫逸蕭的眼眸中毫不掩飾。
柳毓璃垂眸搖了搖頭,始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冷不冷?我讓人再去拿床被子。”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將她的發捋到耳後,語調溫柔直至。
蕭貝月感覺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在慢慢攢緊。眼前的景象是那般熟悉,不久前莫逸風就是這般看著那個叫若影的女子,細細地幫她將碎髮捋到耳後,而這般深情卻是她從未經歷過的。
“毓璃,有什麼不舒服儘管跟本宮說。”德妃和顏悅色上前輕語。
柳毓璃微微晗了頷首:“多謝娘娘關愛,毓璃沒事,有勞娘娘王爺了。”
莫逸蕭眉心一蹙:“怎說這種見外的話。”
見柳毓璃微微一怔,德妃笑言:“蕭兒說得對,都是自家人,何必這般客氣。”
蕭貝月臉色一僵,轉眸看向德妃,而德妃也同樣給了她一個眼色,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走出寢殿,她輕輕閉上了眼,一陣風吹來,她感覺自己清醒了許多,可是心頭的疼痛卻重了幾分。
睜開眼,見闞靜柔走了過來,眸中不乏對她的同情,可是更多的是同病相憐。
“文碩郡主。”蕭貝月整理了一下思緒走了上去,臉上重又帶上淡淡的笑。
闞靜柔淺淺勾唇:“我只是聽說柳小姐在宮裡落水了,便替皇上來看看是否無恙。”
“太醫說只是受了驚嚇,並無外傷,只要好好休息一兩日便可。”蕭貝月見她微微探了探寢殿內,便道,“三王爺不在,聽說若影姑娘也受了傷,三爺便趕去景怡宮了。”
“哦,是嗎……”在聽到莫逸風不在時,闞靜柔顯得有些詫異,可是當她聽了下半句,不由地苦澀一笑。他在的德陽宮看完了柳毓璃,便趕去景怡宮看若影,可是他何曾正眼看過她一下?哪怕連一句問候都沒有。
“裡面四爺和母妃照顧著柳小姐,文碩郡主要進去嗎?”說出此話時,蕭貝月感覺心口一刺,連笑容都有些僵硬。
闞靜柔抬眸看向她時眸中帶著些許驚愕,可須臾便明白什麼,不由地垂眸暗歎:“既然德妃娘娘和永王殿下都在,我就不進去了。”
蕭貝月聞言淺淺勾唇,心知她並非是為了替玄帝來看望柳毓璃,只是為了見一見朝思暮想之人罷了。
“一年一度花燈節,也不知外面熱鬧成何樣,不如你我同去瞧瞧如何?”明明自己也是一個需要安慰的人,此時蕭貝月卻藉此名義安慰著闞靜柔。
闞靜柔點了點頭,隨之兩人並肩走了出去。
可當她們剛走到宮門口,便看見莫逸風匆匆而來,身後還跟著柳毓璃的貼身侍婢春蘭。闞靜柔心口突突直跳,臉上泛起了一道喜色,立刻上前幾步迎了上去。
“三爺……”
“毓璃情況如何?”
闞靜柔臉色一僵,感覺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蕭貝月看了看闞靜柔,立刻上前道:“柳小姐無礙,只是受了驚嚇……”
莫逸風抿了抿唇,未等她把話說完便立刻走了進去。
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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