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影看了看蕭貝月,眉心輕輕蹙起,卻終是應聲讓他進來了。
看著莫逸蕭一步步靠近,蕭貝月的神經緊緊繃起,指尖不自覺地收緊,將莫心的手握在手掌心。
“醒了?”莫逸蕭在給若影行了禮之後站在床前問她。
蕭貝月擰眉凝著他沒有開口。
莫逸蕭見她竟是沒有回話,自是覺得面上無光,輕咳一聲,顯然尷尬至極梵。
若影看了看他二人,秋波微動,而後起身道:“本宮也有些乏了,先回去小睡一會兒,稍後藥也該煎好了,永王便照顧了永王妃喝了藥再回去吧。”剛走幾步,她又轉眸吩咐道,“心兒,可要照顧好你孃親。”
莫心乖巧地點了點頭:“皇伯母放心,心兒會的。鈮”
在若影離開後,莫心便警覺地看向莫逸蕭,唯恐莫逸蕭會對蕭貝月不利。
房間中靜寂無聲落針可聞,莫逸蕭十分厭惡這樣的氣氛,可是蕭貝月不開口,他也拉不下臉開口,就這樣,一個站在床邊,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小身子坐在床上。
幸虧就在此時,綠翠端了一碗藥進來:“王妃,藥煎好了,要趁熱喝。”
綠翠原本想要伺候蕭貝月喝藥,可是一想到若影的吩咐,她便止住了動作並且小心翼翼地朝莫逸蕭看去。
莫逸蕭微微愣忡了頃刻,看著那藥碗稍作猶豫,雖然他確實是餵過柳毓璃喝藥,可是對於蕭貝月,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也是往日從未想過的也不願意做的。
綠翠看著莫逸蕭,也知這是為難了他,畢竟他是堂堂王爺,更是傲視一切的永王爺,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怕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只是在她臨行時皇后有交代,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讓永王親自伺候永王妃喝藥,若不是他們沒有同坐一輛馬車,也不至於永王妃一人受傷了,他倒是安然無恙。
蕭貝月知道綠翠的意圖,也知道這是誰的主意,只是她從來都不敢奢望莫逸蕭會做這樣的事情,而如今,她也已經不需要。
看著莫逸蕭猶豫,她感覺有些恥辱,努力支撐起身子而後抬手準備去接綠翠手中的藥碗,豈料就在她快要碰觸到藥碗之時,藥碗突然被莫逸蕭奪了去。
她擰眉看向他,不知道這一次他又要做什麼。
誰料,莫逸蕭在接過藥碗之後緩步走上前,而後掀開衣袍坐在了床畔,看著她錯愕且帶著質疑的眼神,他並未多說什麼,只是舀了一勺藥遞到她唇邊。
綠翠見狀急忙躬身退了下去。
莫心見自己的父親給母親喂藥,也震驚地長大了嘴。
“藥不是用來看的,是用來喝的,本王的臉也不是藥。”莫逸蕭依舊一副傲慢的態度,只是喂藥的動作倒是沒有收回。
蕭貝月抿了抿唇,看著唇邊的湯匙,反倒是不習慣起來,啞聲開口道:“我自己……”
可是她剛一開口,苦澀的藥便灌入了她口中,而她並沒有準備好,所以一口藥嗆在嗓子眼,使得她咳嗽不止。
“你做什麼?又欺負我孃親。”莫心一看蕭貝月被一口藥嗆住,慌忙地爬到床頭給蕭貝月順氣,而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直直瞪著莫逸蕭。
莫逸蕭微微一慌,看著她咳嗽的模樣頓時臉色青白交加,方才他只是不想讓她拒絕他的好意罷了。
他想要伸手過去,莫心卻突然伸出小手推開了他,他的臉色難看至極,卻並沒有如同往日一般立即拂袖而去,雖是作了猶豫,但還是將藥碗擱置一旁後扶住她的身子給她順氣。
“老實點喝藥不就沒事了。”莫逸蕭咕噥了一聲。
蕭貝月緩過氣來後聞言低低一笑:“是嗎?是不是她是那樣的?”
莫逸蕭的臉色驟然一變,就連動作也戛然而止,看著她靠在床頭苦笑的模樣,他的眸光越發清冷。
蕭貝月苦笑並非是因為想起過往而吃醋,而是因為笑自己太傻,直到現在還在計較一些這輩子都比不過的人和事。
不過這樣也好,惹怒了他,他就會選擇眼不見為淨,因為她的身份,他不敢對她怎樣,而她也可以不用看見他。
“把藥喝了,傷好得快一些。”
出乎蕭貝月意料,莫逸蕭竟然再次拿起了藥碗,而後舀了一勺藥送到她唇邊。若不是頭上的疼痛還在,蕭貝月定然以為自己認錯了人,眼前的人不過是和莫逸蕭長得相像罷了。
這一次蕭貝月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垂眸喝下了所有的藥,莫心小心翼翼地守在一旁,直到蕭貝月將藥喝完了才鬆了一口氣。
“孃親,好些了嗎?頭還疼嗎?心兒給孃親呼呼。”莫心畢竟還是個孩子,天真地以為只要自己給母親呼呼就能減少了疼痛。
蕭貝月微微一笑,抬手撫了撫她的臉,正要說些安慰的話,誰知眼前的一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記得在莫心離開王府的時候她的脖子上並沒有掛任何東西,而且她也從來都沒有長命鎖,那麼她現在這個長命鎖又是哪裡來的?
想了想,在莫心離開她所乘坐的馬車的時候還是沒有的,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莫逸蕭給的,而是皇后給的。
若說後者倒是有可能,若說前者……
“上次聽集市上的百姓在說,孩子戴了長命鎖能夠長命百歲,所以就去定製了一個,我看著不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莫逸蕭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可是心底卻有些忐忑。
蕭貝月錯愕地看著他,怎麼都不敢相信莫逸蕭會做這樣的事情,可是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即伸手上前將長命鎖解了下來,而後看了又看,不僅如此,更是看長命鎖是否有接縫的地方,看是否可以開啟。
果然不出她所料,長命鎖真的可以開啟,裡面還藏了東西。
莫逸蕭看著她的舉動,面部驟然一抽。
“只是一個護身符,難道我還會害了心兒不成?”莫逸蕭驀地從床上站起,滿身寒意。
蕭貝月檢查徹底後才又重新將長命鎖戴在了莫心的脖子上,聽著莫逸蕭憤怒的話,她也沒有懼怕,而後緩聲道:“請四爺見諒,心兒已經死過一回了,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我這個做母親的不得不小心謹慎。”
莫逸蕭原是惱怒不已,感覺自己的尊嚴被她的行為踩在了腳底下,可是聽了她的話,他又瞬間止住了話語。他從未忘記當初莫心被柳毓璃派人在香爐中下了花生粉一事,害得她差點丟了小命,所以在那時,他將所有可疑之人都換了,也讓柳毓璃付出了應承擔的後果。
他曾經在兒子面前做到了一個好父親,可是在眼前這個女兒面前卻是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他甚至從未正眼看女兒一眼,可是現在彌補難道遲了嗎?若是那秦向陽未曾出現,她們母女又如何會是現在這樣的態度?
越想心裡越惱火,對秦向陽的仇視便也更深了幾分。
“王爺,王妃,秦元帥求見。”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宮女的通報聲。
蕭貝月剛要開口,莫逸蕭突然厲聲呵斥道:“不見!”
“你……”蕭貝月面色微惱。
莫逸蕭不以為意地睨了她一眼冷聲道:“你這般病容,讓別的男人看了真的合適嗎?”
蕭貝月微微一愣,而後卻是淡淡道:“四爺難道沒有看見過別人妻子的病容嗎?”
想當初柳毓璃落水之際,他表現得比莫逸風還要緊張,柳毓璃凡是有病痛,他總是衝在第一個,只是他事與願違,最後柳毓璃還是嫁給了他的三哥,若是現在柳毓璃是他的妻子,怕是她病死了也得不到他的一絲眷戀。
莫逸蕭的臉色越發難看,驀地轉過身,看著前面的矮几,忍不住朝它奮力踹了一腳,而上面的藥碗也瞬間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頓時四分五裂。
“你究竟想說什麼?”過往之事他不想提也不願想,他確實是敗了,一敗塗地,可是她又為何偏偏來揭他傷疤?
她的賢良淑德呢?為何在她身上怎麼都找不到了?可是又為何他就是無法向以前那樣冷落她,更甚的是,她與他過往的點點滴滴竟是莫名其妙地在這段時日中在他的腦海不停盤旋。
蕭貝月擁著在她懷中瑟瑟發抖的莫心淡淡掃了地上藥碗的殘骸一眼,而後收回眸光望向莫心緩聲道:“不過這一次我要感謝四爺還念及骨肉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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