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若影本想早早起來去壽康宮,可是沒想到醒來的時候外面一片漆黑,她擰了擰眉,總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清醒了,而且她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半夜醒來頭腦完全清醒。
側身看向一旁,伸手摸了摸,身邊的人已經不在。
“紅玉。”若影低喚了一聲。
紅玉突然在旁邊出聲:“皇后娘娘醒了?今日天晴朗,御花園中新栽的花都開了,娘娘早膳過後要不要過去賞花。”
若影微微一怔:“什麼?天晴朗?鈺”
她轉眸朝視窗的方向望去,仍是一片漆黑,怎麼可能是天晴朗?
紅玉沒有發現若影的異常,看了看窗外的天道:“是啊,今日天好得很呢。”
若影驀地一怔,感覺胸口悶得發慌,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一股鬱氣不上不下咬。
在紅玉的服侍下,她盥洗完畢坐到了膳桌前,可是即使她再如何偽裝,紅玉也看出了她的異樣,急忙問道:“娘娘怎麼了?”
若影抿了抿唇道:“我好像……看不見了。”
“奴婢這就去宣太醫。”綠翠聞言剛要轉身,就被若影突然拉住了手。
“沒用的。”若影的聲音十分平靜,也少了第一次失明時的恐慌,而且她很清楚,讓太醫前來不過是再多吃幾碗藥而已,根本就不能治癒,就連治標都做不到。
“就算沒用,也該讓皇上知道,奴婢這就去。”綠翠道。
若影緊緊地拉著她的衣袖:“別去,別告訴皇上。”
“可是娘娘……”紅玉亦是擔憂不已。
若影垂眸緩聲道:“皇上剛登基不久,政事繁忙,更是內憂外患,本宮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給他添煩。更何況又不是第一次,習慣就好。”
“這哪能習慣的啊?”綠翠急得差點要哭出聲。
若影想了想,垂眸用起了早膳,直到早膳過後,她方開口道:“告訴皇上,本宮要出宮一趟,但是莫要提本宮失明之事。”
有些事情她必須要快些幫他處理,因為她擔心……今後會更嚴重。
莫逸風並沒有阻止若影出宮,因為在他看來若影並非是一個可是安於在宮中的女子,而她直到現在才說要出宮,實屬難得。
雖然答應了她出宮的請求,莫逸風還是派了六個大內高手在她身邊護她周全,並且讓她必須在宮門關閉前回宮,可是若影說要去找紫秋,看看安謙然是否已經將她治癒,所以這來回的路程便不可能只有一日,莫逸風本是不同意的,但是他也知道紫秋和她的主僕情深,更何況安謙然也對她有恩,所以他最後也就沒有阻止。
密林外,若影等人因為趕了幾天的路臉上都略顯疲憊,而紅玉和綠翠看著這片密林十分不解。
“娘娘,咱們這是要去哪兒?是要進入這片林子嗎?”紅玉問。
若影道:“別擅自闖入,否則怕是要連屍體都尋不回了。”她的話說得綠翠身子一顫,不由地倒退了一步,卻聽她又道,“把那隻信鴿拿過來。”
紅玉急忙將信鴿拿到若影的手中。
若影輕輕撫了撫信鴿的頭,而後湊到它跟前耳語了幾句,最後將它放飛。
紅玉和綠翠望著信鴿飛去的方向,好奇地問道:“娘娘,這信鴿到底是要去哪兒?”
“去讓一個人來接本宮。”若影淡淡勾唇。
果然,沒過多久,從密林中走出來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安謙然。
“你可終於來了。”若影笑言。
安謙然看了看她本想數落她一頓,不好好在宮中待著,不知道出來做什麼,可是當他看見若影空洞的雙眸時,頓時明白了一切。
“又看不見了?”安謙然說話總是一陣見血。
若影笑言:“是啊,可不是又看不見了。”
安謙然擰了擰眉,而後道:“還沒拿到解藥?”
“這不是來跟你要解藥了嗎?”若影依舊笑得雲淡風輕。
安謙然看了看她身後的人,而後道:“你應該知道規矩。”
紅玉和綠翠聽了安謙然的話,頓時眉心一擰,正要開口教訓,若影卻道:“當然知道,所以只有我一人進去。”
“娘娘!”別說紅玉和綠翠,就連身後的大內高手都為之一驚。
“放心,這位是國舅,是本宮的兄長,難道還會害了本宮不成。”若影道。
大內高手聽了這句話,也頓時放了心。
來到久違的小竹屋,若影雖然看不見,卻感覺身心舒暢不少,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紫秋的聲音:“娘娘。”
聲音雖然聽起來仍是虛弱的,但是至少是已經下了床。
“紫秋,你身子可好些了?”若影拉住紫秋伸過來的手問道。
紫秋看著若影的樣子,不由地更咽起來:“不是好了嗎?怎麼又看不見了?”
“別擔心,沒事的。”若影反過來安慰,卻在下一刻聽見安謙然輕哼一聲,“沒事?若是得不到解藥,你這輩子都別想復明,若是遲了,怕是服用瞭解藥都沒用。”
“什麼?”紫秋嚇得眼淚直流。
“別聽他瞎說,他就那張嘴,信口雌黃。”若影伸手撫上她的臉,而後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哪有他說的那般嚴重。”
“可是……”
“好了,你身子剛剛才有所好轉,別又因為我的事情而傷了身子,你回房好好歇著,我和安謙然還有要事要談。”若影道。
紫秋點了點頭,然而聽了她的話,她總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在看見她的神色後終是嚥了回去,而後轉身朝房中走去,而若影和安謙然便在庭院中坐了下來。
其實紫秋想說,如今她是皇后,不該對她這個奴婢自稱“我”,可是每一次聽到若影這般自稱,她就覺得心底難以抑制地冉起親切感,就好像是自己的親人。
若影看向安謙然的方向,剛要開口,安謙然便將茶杯送到她的手心:“有什麼事情也不急於這一時,先喝口茶。”
“嗯。”對於安謙然的話,若影總是覺得難以拒絕,就仿若是她的一個兄長。
捧著茶杯嘬了一口,果然沁香非常,這是山上新鮮摘下的茶葉,即使在宮中,怕是都難以嚐到這樣的好茶。喝了這杯茶,她的心情也似乎平復了許多。
“紫秋的病好了嗎?”若影問道。
安謙然點了點頭:“還在康復中,再調理幾個月,應該就能痊癒了。”
“那就好。”若影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安謙然看了看她,不由地擰了眉心:“有空就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別隻想著別人。”
“我自己有什麼好想的,也就這樣了。”若影苦笑。
安謙然道:“別忘了我說的話,若是再拖延下去,即使有了解藥都無濟於事。”
若影點了點頭:“我會想辦法的,你就別操心了。”
“那你今天來是要問我要解藥?那個解藥你是不能再吃了,若是再服用一顆,解藥對於你來說就沒用了。”安謙然提醒道。
若影愣忡頃刻,隨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但是我這次前來並非是向你要我的解藥,而是太上皇的解藥。”
“哦?難道他沒有給你?”安謙然疑惑。
若影輕嘆:“你是知道的,他那麼做都是為了我,若是父皇不交出解藥的話他不會將解藥給父皇。”
安謙然抿唇未語,靜默頃刻後方好奇地問道:“既然他不願交出解藥救自己的父親,你又為何要這麼做?”
“因為有些事情一定要他醒著才能看清一切,只有醒著才能理智地看清整個事情的真相,而且……我也有我的另一個目的。”若影微眯眸光擰眉低語。
安謙然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麼,可是看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知道她不會將具體的事情說與他聽,他更是不知道若影這一次拿解藥的目的可能會將德妃置諸死地。
“解藥我可以給你,但是……你可不能衝動行事。”安謙然最後提醒她。
若影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就放心吧,你把解藥給我就成。”
安謙然抿了抿唇,轉身朝房內走去,片刻之後就將解藥拿了出來,卻在放到若影手中的時候又縮了回來。
“怎麼,又捨不得給了?”若影感覺到手心空空,不由地低低一笑。
安謙然輕哼:“到時候他若是責怪起來,你可別說是我給你的。”
若影更是噗嗤笑出了聲:“你何時怕起他來?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安謙然扯了扯唇角:“你以為我想嗎?”
思及心頭的顧慮,他開口道:“解藥我可以給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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