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一聲聲鑼鼓聲驟然響起。
三人面面相覷,神色皆為之一驚,下一刻便立即朝鑼鼓聲處奔去。
來到莫逸風和若影的營帳處時,只見所有人都聚集在裡面,若影轉眸看向莫逸風,心中冉起一絲不祥感。
“去看看。”莫逸謹蹙眉率先走了進去。
莫逸風抿了抿唇,拉著若影一同進入了營帳。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莫逸蕭一看見莫逸風和若影,立刻衝上去質問,“你們把如心怎麼了?你們究竟把她怎麼了?”
莫逸謹和莫逸行急忙上前攔住了他,才免得他傷了莫逸風和若影。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莫逸風擰眉掃視著眾人。
眼前一襲明黃緩步而來,直到立於他們二人跟前,深邃的眸光掃向他們二人,最後落在莫逸風身上:“這麼晚,去了哪兒?”
“父皇……”若影正要開口解釋,莫逸風突然執住了她的手,而後淡淡道,“只是去外出走走。”
“去外出走走?”玄帝眸光一斂,“你們三個人?”
他所指的三個人自然是莫逸風、若影和莫逸謹,而他的話語中不難聽出他分明是不信莫逸風所言,夜涼如水,又怎會三人出去散心。
若影聞言指尖一緊,反手將莫逸風的手握住,心卻因莫逸風被玄帝質疑而刺痛。
深吸了一口氣正欲上前說些什麼,莫逸謹突然攔在她面前,問道:“父皇,究竟發生了何事?”
玄帝和莫逸風冷冷對視,須臾,方言道:“你四弟的小妾玉如心下落不明。”
“什麼?”莫逸謹一怔,而後疑惑道,“那與三弟有何關係?為何大家都來到了這裡?難不成懷疑三弟將四弟的小妾藏起來了不成,這空空營帳,哪裡能有藏身之地?又為何偏偏懷疑三弟?”
“因為這個。”莫逸蕭憤怒地伸手指向一處,眸光冷冽得幾乎要將人吞噬。
莫逸謹、莫逸風和若影順著莫逸蕭所指的方向望去,驟然一驚,那地上竟是有著一灘鮮血,分明就是被拖動的痕跡。
若影驟然感覺手心發涼,難以置信地抬步要上前看個仔細。
她並非沒有見過流血,更見過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可是當這一灘鮮血出現在她和莫逸風的營帳時,她終是忍不住心頭一顫,只因為玄帝對莫逸風太過仇視,她怕玄帝會因為此事而傷他。
可是,她剛上前一步,一個身影突然擋在她面前,她斂回思緒抬眸望去,卻是看見柳毓璃滿臉不善地睨著她。
“側王妃方才當真是和二爺三爺去散心嗎?還是因為害怕所以才逃了出去?”柳毓璃冷聲問道。
“你什麼意思?”若影驟然蹙了眉。
柳毓璃抿了抿唇,眼底竟是泛起了一絲溼意:“先前分明有人看見你急匆匆地從營帳獨自跑了出去,若不是你殺了人之後因為害怕才逃走去找人求救……”說出這句話時,她的眸光越過莫逸風落在莫逸謹身上,而後又回眸道,“玉夫人這般純良之人,你怎麼下得了手?”
“你、你胡說什麼!”若影瞬間變了臉色,而周圍所有人的注視讓她感覺快要窒息。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出去的時候還是風平浪靜,可是為何突然之間玉如心會失蹤了?而且這滿地鮮血還被人說是她殺玉如心留下的?
就在這時,肩頭一緊,她已被人擁入懷中,熟悉的氣息讓她的心漸漸平復,抬眸望去,莫逸風的臉色雖未見震怒,卻是寒涼至極,只見他轉眸一瞬不瞬地睨向柳毓璃,語氣不急不緩,卻字字擲地有聲:“你說的這些有何憑據?影兒殺四弟小妾動機何在?兇器又在哪兒?僅僅因為營帳中的一灘血跡就認定是影兒所為未免太草率了,為何你不認為是本王所為?為何你認定這血是四弟小妾的?”
莫逸風的話將柳毓璃問得怔在原地,他這般將自己置於險境而護若影周全是她始料未及的,身子一晃,她險些沒站穩,莫逸蕭急忙上前將她穩住身子,又不著痕跡地放了手。
莫逸蕭冷哼一聲道:“我原本命人帶如心去溫泉池,誰知如心不在營帳,四處找也沒有蹤跡,我因為擔心,就讓五弟和文碩郡主幫忙一起找找,誰知道文碩郡主卻在你們的營帳發現了這一灘血跡,而巡營的侍衛又看見你的側王妃在先前急匆匆地跑出了營帳,你說這算不算合理的推斷?”
眾人聞言朝闞靜柔望去,只見她擰了擰眉咬唇垂下了頭。
若影緊了緊指尖,感覺危機越來越逼近。
莫逸蕭見他們不作聲,便繼續道:“至於她為何要殺本王的小妾,那就不得而知了,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做出什麼事不可能?說不定她原來就是個匪徒,只是將自己的身份隱藏了起來而已,而兇器麼……自然是被她丟棄了。”
“信口雌黃。”莫逸風冷聲怒斥。
莫逸蕭轉眸怒視著莫逸風道:“三哥,你要娶妻納妾四弟我管不著,可是你也該查清楚她究竟是何人,今日四弟的小妾因為她而下落不明,明日是不是要輪到四弟的王妃了?”
蕭貝月聞言背脊一僵,臉色瞬間蒼白,一想到玉如心,她的眼淚又順勢而下。
柳毓璃聽了莫逸蕭的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看向若影的神色變化,眸中帶著濃濃的敵意。
闞靜柔看了眼莫逸行,垂眸間眸光一閃。
“影兒不會殺人,四弟與其在此揣測,不如先去找你那小妾,等找到了人,一切就會昭然若揭。”莫逸風自始至終緊擁著若影,眸色漸漸失了溫度。
而若影沒有言語,卻將所有人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
就在這時,外面侍衛急報:“啟稟皇上,已在山腳下找到了玉夫人。”
眾人一驚,急忙走出了營帳,可是當看見玉如心的屍體橫陳在營帳外時,所有人都怔在原地。
“如心……”蕭貝月顫抖著步子走向前去,當揭開蒙住玉如心臉上的白布之時,蕭貝月整個人都癱軟在地,“如心……你醒醒……如心!”
她從來沒有想到玉如心會有此結果,他們竟然……狠心至此!
雖然玉如心言語毒辣,可是她的心卻十分善良,曾記得有一次她高燒不退,莫逸蕭終日陪伴在柳毓璃身側,婢女雖然侍奉妥當,當終究沒有至親之感,只有她——玉如心,這個被莫逸蕭納進府的小妾卻是衣不解帶地照顧著她,待她身體康健之日,她又埋怨起莫逸蕭不該舍了妻房陪同旁人,毫不避諱地說著心底的不快,所以從那日起,她對她便視如親妹妹,誰知道姐妹之情竟然只有短短兩年,今夜便到了盡頭。
她緊緊攢著手中的錦帕,伸手將玉如心冰涼的小手握於掌心覆上面頰,眼淚順著手背蜿蜒而下。
柳毓璃看著蕭貝月泣不成聲的模樣,不屑地低哼,轉眸看向若影,她亦是捂口震驚地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玉如心,咬了咬唇望向站在若影身旁的莫逸風,誰知這時莫逸風正巧轉眸望來,兩人視線相撞,她驚得身子一顫,卻是瞬間逼出了眼淚。
闞靜柔擰眉望向玉如心的屍體,當她看見玉如心胸口時眸光一閃,轉眸看向莫逸風,只見他亦是眸色一怔,看來他也注意到了。
“父皇,皇兄,你們在做什麼?吵得人難以安睡。”十四睡眼惺忪地從自己的營帳內走過來,見許多人都圍著一處,更是心頭好奇。
“十四,莫要過來,快些回去安置。”桐妃見十四朝此處而來,忙將他拉住。十四年紀尚小,自是不能讓他看見了這種血腥。
可是,也正因為十四年紀小,好奇心便更重,見桐妃這般阻攔,立即掙脫了她的束縛朝人群中而去。
不過讓眾人意外的是,十四看見躺在地上的玉如心時怔怔地站在原地,並未嚇得驚叫或昏厥,眾人以為他被嚇住了,誰知他只是轉眸望向玄帝問道:“她為何會死?有刺客嗎?”
果然是皇家子孫,年紀雖小卻還能如此處變不驚,眾人皆是一驚、一嘆、一喜,而若影心底卻是一寒。
玄帝微微擰了擰眉,立即吩咐御醫前來驗屍。
片刻之後,御醫回道:“皇上,玉夫人全身都有骨折現象,傷得實在不輕,但是致命的應該是這胸口的傷,被人用髮簪一簪子刺入了心臟而亡,而在死亡過後才被人扔下了山。”
蕭貝月聞言瞬間暈了過去。
莫逸蕭命人將蕭貝月扶回了營帳,而後跪在玄帝跟前:“請父皇替兒臣做主。”
莫逸謹和莫逸行皆為之一驚,他所謂的做主無非是要讓玄帝處置莫逸風和若影。而殺人之罪何其重,又該如何處置?
“請父皇明察。”莫逸謹和莫逸行也立即跪倒在玄帝跟前。
莫逸謹想了想,立即道:“父皇,戌時三弟和影兒一直與兒臣在一起,又豈會有時間做這殺人之事?此事必有內因,想來是有人栽贓陷害。”
莫逸蕭咬了咬牙,眸中閃過一道殺戮,卻在抬眸之際沉聲言道:“父皇,其實兒臣也不相信三弟會做這種殺人之事,還是請父皇讓人查個仔細,以免讓無辜之人受冤。”
玄帝雖是對莫逸蕭的態度有些疑惑,但終是抿唇點了點頭:“起來吧。”
若影原本一心只在玉如心的死,可是當她望著玉如心那心口的髮簪之時,身子驟然一晃。
莫逸風伸臂將她攬入懷中,垂眸看向她,示意她莫要擔憂。
柳毓璃見莫逸風自始至終都在若影身側護著她,心漸漸收緊,臉失去了血色,然而她終是不願他捲入其中,上前低聲對玄帝說道:“皇上,三爺一向與人為善,也從未和玉夫人有過交集,想來不是三爺所為,請皇上明察。”
莫逸風沒有開口,只是不顧旁人在側,一直擁著若影微微顫抖的身子。而當若影聽到柳毓璃這般說時,她也隱隱鬆了口氣,因為她知道,莫逸風不會有事。
莫逸蕭轉眸看向柳毓璃,臉色微沉。
柳毓璃一瞬不瞬地望向十四,而十四也感覺到了有一道餘光一直望著他,被看得好不自在,轉眸看去,卻見柳毓璃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玉如心身上。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十四驚愕道:“咦?這髮簪真是有趣,莫非是夜明珠所製成?竟是能發光。”
十四的一句話將眾人的視線拉回了玉如心的胸口,而莫逸風也隨之指尖一緊。
“這不是……”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卻因為意識到什麼又驟然止住了話語。
玄帝斂眸望去,見方才說話的是一小宮女,轉眸沉聲問道:“繼續說。”
小宮女聽到天子發話,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忙回道:“皇上,奴婢只是看著這髮簪眼熟,彷彿見側王妃今日戴過。”
“哦?”玄帝微微一怔,轉眸朝若影望去。
若影蒼白著臉色站在原地,轉身對上了玄帝的視線,卻在與他視線相撞之時又低垂了眉眼。
“果然是你。”柳毓璃蹙眉睨向若影。
“影兒,這髮簪當真是你的?”玄帝問道。
若影原本為了不惹官非而否認,可是隻要他們拿著髮簪去問三王府的人,她也無從抵賴,所以她也不想否認,鎮定地對上玄帝的視線道:“父皇,這髮簪的確是兒臣的,可是這人不是兒臣殺的,兒臣與玉夫人並無過節,相反的相處還十分融洽,更何況即使對厭惡之人兒臣都沒有動手,又怎會對相處融洽之人動殺念?”
柳毓璃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在看見莫逸風的冷峻神色後便不敢再多言,反正現在人贓並獲,她已經脫不了干係。
玄帝抿唇未語,靜默頃刻,他方言道:“將髮簪給朕瞧瞧。”
“遵旨。”御醫忙俯身去拔髮簪,誰知那髮簪刺得太深,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它拔出。馮德取出一塊錦帕包裹住帶血的髮簪,這才將髮簪連同錦帕一起呈給了玄帝。
玄帝將髮簪執於手心端倪,沉吟了片刻,開口道:“刺得這般深,影兒又哪來這般氣力,若非男子,怕是做不到吧?”
“皇上。”柳毓璃心頭一急,生怕玄帝會將矛頭指向莫逸風。
莫逸蕭在柳毓璃開口之際臉色更是黑沉,剛要說些什麼,卻見若影仿若發現了什麼,正俯身向玉如心伸手過去。莫逸蕭以為她要做什麼毀滅證據之事,可是,當他注意到若影的動作之時,臉色頓時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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