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消失?她似乎忘了自己就是轉眼來到這個時空之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她當真會轉眼消失於這個時空了。
“側王妃在想什麼?”紫秋上前問道。
若影猛然回過神,眼中卻帶著恐慌。她在穿越而來之時莫凱已經中了槍,若是她當真能回去,而莫凱卻已經不在了,她回去還有什麼意義?而且這裡有莫逸風……
不過都來這裡一年了,也沒有任何她能穿越回去的預兆,想來她是回不去了吧?
“怎又這般任性?靦”
一聲略帶不滿的低沉嗓音響起,眾人隨之一怔,急忙躬身退後一步喚了一聲三爺。
若影只覺肩頭一重,莫逸風已將披風披在了她的肩頭,又細細地給她繫上。
“你身子受不得寒,若是再病了,三日後的山蘭谷可是去不成了。”他略帶責備卻又不失寵溺地笑言揍。
若影揚起臉莞爾一笑:“三日後就要去山蘭谷?這麼快?我也能去嗎?”
莫逸風笑著點了點頭:“你是我的側王妃,又是三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如何去不得?各王爺都是要帶家眷前去,又怎會落下你?父皇其實早已準備了,只是今日又對大家提醒了一聲,說是家眷只得帶兩三人,怕引起什麼不便。”
若影也能明白,畢竟山蘭谷的溫泉池並不多,去的人一多也會分配不均,更何況帝王出遊非同一般,閒雜人等若是太多,難免會有人魚目混珠造成混亂。
“只帶兩三人?”若影突然想到了什麼,掩嘴一笑,“那四爺府中的妻妾可是要掙破頭了。”
若影話音一落,紫秋等人隨之忍不住低低笑起。
莫逸風也沒有怪罪,只是笑著輕叩了她的頭:“你這腦子裡為何總是裝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們搶破頭與你何干。”
“自是與我無關,我不過是想要看好戲罷了。”若影彎眉輕笑,眸光清澈,璀璨如星,“你瞧,其實有這麼多妻妾也不是什麼好事,一碰到只能帶兩三個家眷的情況下便要家無寧日了,說不定這三日就要引起一場血戰,比如誰看誰不順眼就給對方吃些巴豆,又或者讓可以去的人臉上出些紅疹、發個高燒什麼的。”
“你從哪裡聽來的這些事?”莫逸風伸手攬住她低問,笑意中帶著濃濃的寵溺之色。
若影揚了揚眉道:“後宮的女人直接不都是耍這些花招的嗎?”
莫逸風笑容一滯,低眸深深地凝著她,隱隱帶著一抹擔憂。須臾,他輕拍了下她的背脊低聲一嘆:“後宮女人若是隻用這些小伎倆就好了。”
若影狐疑地抬眸看著他,不知道他因何有此一說,但是她隱約覺得他是又想起了兒時不愉快之事,不由得心頭一縮。
“我也只是隨便說說,我又沒去過後宮,哪裡知道後宮女人用什麼伎倆,只是想告訴你,男人有太多女人可不是什麼好事,所以你應該慶幸你只有我,可省得你為眾多女人頭疼了。”若影扯了扯他的衣袖輕笑道。
莫逸風斂回思緒朝她看去,不由笑開:“你一個可是能抵永王府中的所有女人,相比四弟,我的頭疼程度可並不亞於他。”
若影望著他隨之笑開,可是當反應過來他原來是在說她讓他頭疼之時驟然愣了愣,而後便雙手叉腰側眸道:“你在嫌棄我?”
“不敢。”莫逸風彎眸一笑,“若是你哪天真的靜下來,我倒是要擔心了。”
這樣的莫逸風若非是若影在旁又豈會輕易見到,可是縱使見過好多次他對若影的寵溺,每一次仍是讓紫秋等人愣忡在原地,好半晌都無法回過神來。
若影聽了莫逸風的話這才滿意了,上前擁住他將自己埋進他的胸膛。
聞著他的氣息,聽著他的心跳,便是她最心滿意足之時。她總是怕這顆心何時會徑直,她總是怕再也聞不到他的味道聽不到他的聲音,她怕極了。
她失去過他一次,這一次她想要用自己的命去守護他,若是有一天只能活一人,她願意將自己的命留給他,就如同千年後他可以為她棄了自己的一切,包括那條命。
若影一直沒有說話,莫逸風也就只是靜靜地抱著她,若是他早些知道她就是她,事情是不是會不同呢?
想起這件事,莫逸風突然想到了柳毓璃,他始終不明白,為何當初她會知道一切。
望著白茫茫的碧空,他又緊蹙了眉心。
天空中又漸漸飄起了雪,他輕撫了她的背脊道:“下雪了,快回房去,小心受涼。”
若影離開了他的懷抱抬眼望他,巧笑嫣然眉眼仿若星辰,轉身拉著他道:“看我堆的雪人,像不像你?”
莫逸風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那一株古樹旁、荷塘邊,果然被堆了一個雪人,仿若坐在荷塘邊在望著水面沉思。雖說堆得的確像個人,可哪裡像是他?
“像嗎?”他有些哭笑不得。
若影看著雪人咬了咬唇,而後眸光一亮,笑言:“還是給它穿件衣服,否則就像你被扒光了衣服,太不雅了。”
“噗……”一旁的紫秋、紅玉、綠翠包括不遠處的秦銘聞言都忍不住噗哧笑出了聲。
莫逸風的臉色頓時一黑,而若影意識到自己又一次口無遮然時急忙捂住了口,隨後衝著他訕訕一笑,伸手解開自己的披風急忙去披在雪人身上。
就在她的披風要蓋在雪人身上時,手腕突然被莫逸風扣住,而後披風又到了她身上。
“不準解了。”他的聲音依舊低醇醉人,就是此刻隱隱帶著一股不悅。
雖是如此,下一刻他竟是接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隨後蓋在那雪人身上。在若影的驚愕目光中,莫逸風起身看向她道:“既然這個雪人是我,自然是要披上我的披風。”
若影怔怔地望著他,隨後被他拉著手跟隨著他的腳步朝書房而去。
周圍的一切都似乎靜了下來,唯獨剩下他們的腳步聲,她時不時地抬眸看他,只是一眼,便能讓她忘了呼吸。淺淺勾起唇角,心頭的喜悅擴散到了全身的血液。
莫逸風不經意地回眸看向她,又越過她看向那荷塘邊的雪人,最後看向雪人上方被雪壓低的樹枝,唇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回到書房,下人早已備下了炭爐,他沒有先顧及自己,倒是替她解開了披風后交給了待命的紫秋,伸手撣去她頭上的雪花,隨後讓她坐在炭爐邊烤火,最後才將自己頭上的雪花輕輕撣去。
紫秋將二人的披風分別掛好,見到莫逸風的示意,她躬身退了下去,而周福則是命人上了茶點之後便替他們掩上了房門。
“呵呵。”若影坐在莫逸風身側烤著火突然笑出了聲。
“想到了什麼這麼高興?”莫逸風不解地看她。
若影回眸笑意更濃:“就是高興啊。”
莫逸風看著她那兩顆虎牙心頭一悸,為何當初他不早點發現?為何現在才看清?柳毓璃根本就沒有虎牙,她不過是笑得像而已。分明本人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他卻為了別人硬生生讓她從正為側。
“你怎麼了?”看著莫逸風失神地凝著她,若影斂住笑容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莫逸風驟然斂回思緒,而後移開視線望向炭爐,頃刻之後方言道:“你會……”
他想問,若是你知道了真相,你會恨我嗎?
然而話到嘴邊他卻始終問不出口,因為她知道她一定會。
雖然她一次一次地選擇相信他,一次一次地選擇忍下心中的不悅,可是他知道她對於此事定是難以忍受的。若是她知道了真相,他怕……
“會什麼?”若影擰眉看著他,眼波流轉凝眸細想,頓時不悅道,“不會!”
“什麼?”莫逸風呼吸一滯。
若影輕哼道:“我不會琴棋書畫,不會舞刀弄劍,不會馬上騎射,她們會的我都不會。”
莫逸風聞言鬆了口氣,原來她指的是這個。輕笑一聲緩聲道:“不會就不會了,也沒指望你會那些。”
若影雙手撐著下巴給了他一個背影:“別以為我一無是處,我會的她們也不一定會。”
“哦?說來聽聽。”莫逸風低笑。
若影仔細想了想,突然有些喪氣,她如今除了那無法再使用的武功外果然什麼都不會,雖然學過心理學,擅於看透人心,可是對於他們這些擅於隱藏內心的皇室中人還是無法去看透。
望著她認真思考的模樣,莫逸風再次忍不住輕笑,伸手將她攬進懷中:“別想了,我又不是要才女,哪用得著你學那些,若是你要學我便請老師教你,若是你不願意學就隨你。”
若影聞言抬眸擰眉問道:“莫逸風,我總覺得你哪裡不一樣了。”
莫逸風眸光一閃:“哪裡?”
“以前你從來不會說這些話,對我的要求可是苛刻得很,最高興的就是我犯錯,這樣你就有理由罰我了。”若影輕哼道。
“有嗎?是因為你現在比較聽話了,以前皮得都要上樹了。”莫逸風笑言。
若影始終心頭疑惑叢生,話雖如此,但她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寶玉軒
莫逸蕭獨自坐在廂房內喝著悶酒,卻是驗證了一句話:舉杯消愁愁更愁。
他最想要的始終得不到,十多年過去了,他從未真正得到過,無論他付出得再多,她都視若無睹。
亥時,小二打著哈欠再次上樓走了進去,見他喝得酩酊大醉,不由地推了推他的身子道:“四爺,醒醒,我們要打烊了,不如四爺明日再來?”
“去拿酒。”莫逸蕭醒過來的第一句話便總是這一句。
小二苦著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雖然要打烊了,可是對於眼前的人物他是怎麼都得罪不起的,勸也勸了,可他終究不聽,他也無可奈何。
下了樓,掌櫃打著哈欠問道:“四爺準備走了嗎?”
小二搖了搖頭:“不但不走,還讓我給他拿酒,你說這……”
“去永王府通知永王妃了嗎?”掌櫃無奈問道。
“已經去通知了,想必該來了。”小二道。
“四爺是在此處嗎?”
就在他二人說話之際,門口來了一行人,還停著一輛豪華的馬車,而站在門口的人一身錦衣華服,面容清秀雍容華貴,卻是淡然如水。
掌櫃和小二對視一眼,急忙上前行禮:“王妃娘娘,您可來了,四爺在樓上還嚷著要飲酒呢。”
蕭貝月蹙眉朝樓上望了一眼,而後吩咐隨行在外守著,只帶著兩人上了樓。
走近廂房,熟悉的酒氣撲鼻而來,她只是一瞬間蹙了眉,而後便恢復如常。見莫逸蕭此時正趴在桌上說著胡話,她心頭莫名一緊,吩咐兩名護衛守在門外之後她提裙走了進去關上了向房門。
“四爺。”她走上前輕輕推了推他的身子。
“給我酒……給我……”莫逸蕭迷迷糊糊地說道。
蕭貝月始終心疼著他,伸手將帶來的披風蓋在他身上為他繫上:“四爺,天色已晚,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莫逸蕭半眯著雙眸看向蕭貝月,突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臂問她:“我到底哪裡不好?為何她就是看不上我?為何她就是喜歡他呢?”
蕭貝月身子一僵,就這般怔怔地看著他。
良久,她望著又醉趴在桌上的他喃喃自語道:“是啊,我到底哪裡不好?為何你就是看不上我?為何你就是喜歡她呢?”蕭貝月喃喃自語。
他們是這般有緣,她姓蕭,他名蕭;他們是這般有緣,她千里迢迢竟然能嫁給他為妻;他們是這般有緣,她一眼便傾心於他。
可是,這麼多年,只不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四爺,妾身扶您回去吧。”蕭貝月深吸了一口氣後欲將他扶起身,可是她原本就手無縛雞之力,他又喝得爛醉如泥,所以根本就奈何他不得。
“本王不回去!”莫逸蕭突然伸手將她推拒一旁,隨後又趴在桌上咕噥道,“回去了也沒有她……沒有……”
蕭貝月聞言臉色一白,眼底泛起一絲潮紅,扶他的雙手帶著一抹顫抖。
廂房內一片靜默,只有傾倒的酒壺因為酒從壺中灑出而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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