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你……唉!”
待圖門汗和胡寧閼氏回金帳歇息,青雲寨諸為當家話事人留在聚義堂議事。
方林最先想不通的向林寧“發難”。
見他麻子臉上滿滿的痛惜和難過,卻有話難言,一旁四當家鄧雪娘開口道:“小寧啊,你知道你今天錯過了多重要的機會?”
林寧奇道:“什麼機會?”
鄧雪娘氣的跺腳道:“這天下的地級功法都是有數的,別說咱們區區一個山寨,就是尋常的世家大族和名門大派,也休想輕易得到一部地級功法。沒有地級功法,再好的天資也難突破宗師。如今咱們好不容易得到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小寧你莫非不知,草原上有很多千年前從中原搶回去的功法?你看不上練武的,可也該為大當家的著想一二哪!”
林寧呵呵一聲,道:“原來你們說的是此事……”說著,他看了眼面色淡然的田五娘後,又道:“五孃的功法若是等到你們幾個老菜……長輩們操心,怕是黃花菜也都涼了。功法我早已備好此事,不需你們多慮。切記,我們和草原,最好保持開一定的距離,不要受人太重恩惠。否則,是禍非福。”
“什……什麼?”
幾個當家人下巴都快驚掉了,感覺簡直詭異到毛骨悚然,一個個眼神駭然的看著林寧。
胡大山瞪著好大的眼死死盯著林寧,甕聲道:“小寧,這等事,你……你可莫要玩笑!那可是地級功法!”
鄧雪娘更直接:“你什麼時候備好的?是什麼功法?”
林寧見連田五娘一雙鳳眸都震驚的看著自己,微微一笑,風輕雲淡道:“我輩讀書人,當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於無聲之處聽驚雷……你們關心大當家,難道還能比我更關心她?這樣關乎她命運前程之事,只靠等,靠求,靠人施捨,那未免太弱了些。我自幼如此努力讀書,便是為了不求人,如今更不會讓五娘再去求人。
至於什麼功法,晚上我自會同五娘說。
聽到了沒有?這次也就罷了,下次再瞞著我去求人,決不輕饒!”
最後兩句,是林寧居高臨下教訓田五娘之語。
田五娘不言,只靜靜的看他……
“小寧你……”
林寧的一番話說的方林等人面紅耳赤,都顧不得某騷客的肉麻了。
他們真心覺得冤枉,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是個山賊,能立身於千里滄瀾山間,維持住十三大山寨的門楣不倒,已經到了他們的極限了。
讓他們去謀奪一部地級功法……
就算殺了他們也做不到啊!
可是……
他們也不能說林寧站著說話不腰疼,畢竟就算今天這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好機會,都是靠人家搏來的。
見方林幾人憋悶的臉紅心苦,田五娘對林寧輕聲道:“小寧,三叔他們已經盡力了,不可苛責。這些年,若無三叔他們傾力扶助,我也堅持不到今天的。”
此言差點讓方林等人眼淚都落下來,相比於嘴毒心孬的林寧,田五娘雖罕有笑臉,可也比現在這個滿臉微笑的少年強一萬倍!
林寧也不在意鄧雪娘瞪過來的目光,笑呵呵道:“哪裡是我苛責,分明是他們方才苛責我……罷,都是一家人,說這些沒意趣。這兩日三叔、四叔你們也都受累了,早點去歇息吧,我還要給大當家的用針。”
方林等人被這小兩口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收拾的沒脾氣,又好笑又好氣,不過也沒甚不滿。
山寨有這樣兩個了得的年輕人,興旺指日可待,他們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唯一心裡有些難平的,就是……
“唉,到底年紀大了,跟不上趟嘍。”
方林看了看田五娘,又看了看林寧,搖頭苦笑了句,又道:“這件事,我們幾個老厭物就不多過問了。畢竟就連這次千載難逢之機原也是大當家的和小寧自己尋來的,我們不好多囉嗦。但小寧,大當家功法之事,你千萬莫要兒戲。此事關乎我青雲寨根本存亡,你若還沒什麼結果,千萬不要硬挺著,再去同北蒼大汗說說。”
林寧沒有再多言什麼,只擺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三叔你們且去罷,等送走了這些客人,山寨還有大事相商。”
見林寧趕人,方林等人無言,只能與田五娘告辭後齊齊離去。
待人都走後,林寧長長出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一把交椅上,隨手扯開領口。
為了做最純正的讀書人,即使在盛夏,林寧的衣襟領口都會扣的嚴實。
現在沒了外人,他才不必再作假。
田五娘見他面色辛苦,起身為他斟了盞茶送至椅邊木几上。
林寧接過後一飲而盡,道了聲:“再來一杯。”
田五娘也不作色,果真又去倒了盞來。
林寧復又飲盡,然後看著田五娘,忽地咧嘴笑了起來,無比燦爛!
不知為何,看著林寧高興成這般,田五娘鳳眸中也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
林寧激動道:“咱們發財了!”
田五娘不解其意,林寧嘿了聲,道:“走走走,先回房給你針灸。”
田五娘微微訝然,問道:“我如今百脈俱通,還要繼續麼?”
林寧正色道:“你還好意思說?你魯莽的用劍氣強開百脈,對經脈損傷多大?我知道你距離宗師之半步之遙,甚至都未必需要再尋功法,只將你先前斬出的那劍琢磨透了,也足以媲美宗師。以那劍的威力,就算在宗師中,也不算弱手。可難道你就想止步宗師,不想試試做一名古往今來第一女武聖的滋味?”
田五娘沒有理會林寧語氣中的誘惑,而是認真看著他輕聲道:“沒有天級功法,是不可能練至武聖的。”
這中原天下,唯有三部天級功法,在三大武聖手中。
這等功法,除卻自幼親手培養的最看重的嫡系弟子外,連尋常兒女都不會相傳。
青雲寨又怎麼可能得到?
林寧哈哈大笑道:“要不,怎麼說咱們發財了?”
說罷,他站起身,平視著田五娘有些迷惑的鳳眸,輕聲道:“我七歲那年,你送了一件親手縫製的衣裳給我做生日禮物,可惜那時我心胸狹窄性情乖戾不懂珍惜。懂事之後,一直想要彌補你,但總覺得沒有什麼能彌補當年的罪過,直到我得到了這部天級功法……雖然我寧願時光倒流,去撿起那件柔軟漂亮的新衣,但又做不到。所以,只能以這部天級功法賠罪。五娘姐姐,你能原諒我麼?”
田五娘素來清冷的鳳眸漸漸微紅,看著林寧那雙清澈真誠的眼睛,終究還是沒忍住,滴下兩顆水珠來。
五娘姐姐……這是寧氏還在時,要求林寧對田五孃的稱呼。
這一刻……
心中百般滋味。
只是她素來要強,淚水滑落那一刻也垂下了眼簾。
林寧見此呵呵笑著,也未再逼她,而是溫聲道:“走吧,先回家。我給你好好說說,是怎麼得到這部天級功法的!”頓了頓又問道:“你想不想聽?你要是不想聽的話,那我就不說了。”
田五娘見他故意拿捏逗她,抬起眼簾微微白了他一眼。
這一眼,竟是說不出的嫵媚……
……
玉馬山。
往日裡凶神惡煞小兒止啼的玉馬盜,今夜卻好似一群待宰的豬羊般,被三個從天而降的黑衣人強殺入山寨內,砍瓜切菜般殺的毫無抵抗力。
雖說今晚是因為山寨來了貴客,才疏漏了防務,因為玉馬盜們絕想不到會有人敢在貴客還在時動手,而三名黑衣人的武功之高之狠辣,也超乎了所有人想象!
或用短槍,或用短刃,或用刺。
雖皆是短兵器,但三個身著夜行衣好似從地獄爬進玉馬山的黑衣人,卻在極短的時間內,連殺了玉馬山群盜上百人。
殺的整座玉馬山幾近崩潰。
玉馬山大當家的杜麗娘一張原本還算姣好的臉,此刻猙獰可怖,自眉角往下被劃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這張臉算是徹底毀了。
她看著還在縱橫恣意殺戮的三個黑衣人,眼中難掩驚怒,聲音尖銳淒厲道:“我玉馬山和黑冰臺井水不犯河水,你們憑什麼這樣欺負人?”
一個手持三稜獨龍刺的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一群下三濫的烏合之眾,也配與我黑冰臺談什麼井水不犯河水?你玉馬山壞事做絕,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從頭壞到了底,還敢如此不要臉喊欺負人?”
罵罷,手中毒龍刺揮舞,又斬殺了兩個早被嚇破了膽奪路想逃的山賊。
而這個黑衣人,竟也是個女人。
杜麗娘聞言差點氣死,可是就算眼前三個惡鬼羅剎沒這般兇狠,她也不敢對黑冰臺的人如何,只能強行辯解道:“我玉馬山多出自大秦,所以縱然做過一些壞事,卻從沒有害過正經的秦人……”
那黑冰臺女子厲聲道:“小廟村的人不是秦人?小廟村何二姑一家都被你害死,你還敢狡辯?”
聽聞“小廟村”和“何二姑”,杜麗娘氣息一滯,但隨即又道:“小廟村原是秦國罪民,是有罪才發配到邊關戍邊……”
那黑冰臺女子冷笑道:“縱是大秦之罪民,也比你這下賤之人高貴百倍。”
看著漸漸圍上來的三個遍體黑衣的黑冰臺弟子,還有跟了她多年此刻卻倒在血泊中四個女當家,杜麗娘心生絕望,她回頭朝大廳上悽然喊道:“小侯爺,看在同為滄瀾山綠林同道,我玉馬山對天劍山向來恭敬的份兒上,出手相救一回吧。”
對面黑冰臺女子聞言一怔,隨即寒聲問道:“侯玉春這個無恥賤人果真在這?!”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道慵懶的聲音傳來:“小菲菲,一年不見,你就這般想你玉春師哥麼?”
“呸!”
黑冰臺女子大怒啐道:“你這卑鄙無恥的狗山賊,看我今日不取你的腦袋!”
說罷,舉著毒龍刺殺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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