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10分鐘，沈林潔又回到病房。
她猜到老爺子還得找她，一直等在醫院外。
沈老爺子在沈管家地攙扶下坐好，目光銳利地看向對面靠牆站的女兒。
“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
沈林潔挑眉看他：“您不是知道嗎？”
沈老爺子又咳嗽幾聲，瞪了她片刻，啞聲問：“你就這麼想當家主？”
沈林潔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自從二哥死後，沈家除了我，也沒人能勝任吧！”
沈老爺子喝了口沈管家遞過來的水，沒否認，但也不想讓小女兒太得意，“老四也可以。”
沈林潔輕笑出聲，眼裡閃過某名的情緒，“他是可以，可惜四哥和沐曦一樣，不願意回沈家。”
這話一出，沈管家心裡咯噔一聲，擔憂地看向沈老爺子。
果然，他被這話氣得又咳嗽起來，這次竟然咳出血。
“家主——醫生——”
“咳咳咳……別叫……咳咳咳……”
沈老爺子使勁摁住他的胳膊，自己擦了擦嘴，抬起頭看向沈林潔，忍著咳嗽問：“你也在怨我？”
沈林潔那張精緻的臉努力板著，走到床邊，幫著沈管家扶好他的身子。
聽不出情緒地說：“怎麼會？您可是沈家家主，說一不二，我還指望您把位置傳給我呢！”
沈老爺子的目光變暗了許多，當年的她根本不像現在這樣醉心權利……
“小五，我讓你當家主，你能讓沐曦回沈家嗎？”
沈林潔怔住了，看著那隻緊緊攥著自己的手，自嘲地輕搖下頭，“爸，您還不明白嗎？從送沐曦離開沈家那一刻起，她就已經不屬於沈家了。”
沈老爺子眼角紅了，眼中浮起一層水光，“小五，我當初真的做錯了嗎？我只是想保住沈家，我已經失去你二哥了，不能再失去……”
“爸，當年您已經作出選擇，就不要後悔——”沈林潔迅速打斷他，努力壓下眼裡的怒氣。
將沈家帶向繁榮的二哥，不僅死無全屍，就連唯一的女兒也被當成犧牲品。
何其可悲！
“爸，現在的沈家配不上她，放過她吧！”
***
月上樹梢，萬里無星。
初夏的風吹得有些涼。
沈林潔開著轎跑行駛在空曠的環路上。
現在是凌晨，整座城市安靜得彷彿無人，偶爾看到幾個騎機車夜跑的小年輕。
速度超快，帶著激情的節奏。
沈林潔抽著煙，看了眼後視鏡。
車後面不遠處跟了一輛黑色的普通轎車，這車從她出醫院不久，就開始跟著她，不遠不近，不急不慢，讓人看不出真實意圖。
沈林潔嘴角輕笑，彈了下菸灰，打著方向盤將車子靠邊停下。
那輛車也向旁邊開來，最終停到她的車旁。
黑色的車窗漸漸放下，露出裡面的面孔。
是一位長相非常普通的男人，扔到人堆裡都不會有人記得他這張臉。
沈林潔心裡升起一絲警惕，一隻手覆上車門上的空氣清新劑。
“沈五小姐，我家爺想請你喝茶——”
沈林潔抬起胳膊看了眼手錶，故作鎮定地回：“我從來不喝夜茶。”
“放心，正宗大紅袍，剛開封。”
沈林潔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是哪家人？”
“我家爺，姓穆。”
***
清晨，朝陽剛躍過地平線，天空半亮半灰，道路兩旁的綠植帶著新鮮的露水，順著葉脈緩緩流到葉尖，懸墜欲滴。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風般穿過，帶動了枝葉，露水終於歸於泥土。
沈沐曦習慣每天清晨跑步，在寂靜的小區一圈接一圈地奔跑。
只有這時候她才能完全沉下心，感受空氣中流淌的某種氣體。
剛跑完第二圈，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小姑……”
沈林潔怔了一下，犯困的大腦稍微清醒一些，打著哈欠對她招了下手。
迎著陽光而來的沈沐曦渾身彷彿鍍了一層光，看得沈林潔再次怔住。
“她就是塊寶玉，浮去外面的沙礫泥土，就會看到內在的通透，只是你們沈家不識貨而已……”
那個長相勾人近乎妖孽般的男人一臉輕笑地說。
沈林潔心中苦笑，從包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遞給了她，“拿著，這是我的見面禮，昨天剛到國內。”
沈沐曦雙手接過，認真地倒了聲謝。
***
一進屋子，沈林潔直奔沙發，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上去，再次打哈欠說：“你忙你的，我先睡會。”
當沈沐曦吃完早餐準備去上學時，沈林潔已經在沙發上睡熟了。
直到中午，她才揉著太陽穴醒過來。
“昨晚幹什麼去了？衣服都沒換？”
沈林潔轉頭看去，就見龍鳳胎哥哥沈林潭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打遊戲。不時地抬頭看她一眼。
沈林潔撐起身子，打了個哈欠，不鹹不淡地回：“老爺子找我談心去了。”
作為雙胞胎，沈林潭自然知道她沒有完全說實話，皺著眉頭看了她半天，不滿地說了兩句：“你就作吧！也就是沐曦對沈家不感興趣，換成沐瑤你試試，光大嫂一個人就能吃了你！”
沈林潔坐直身子，拿起茶几上的煙盒，低頭點燃一根菸，抽了兩口。
“我不拿，早晚也被別人拿走，還不如便宜自己。這可是當年二哥教的！”
白色的煙霧從沈林潔嘴中吐出，燻得沈林潭揮了兩下煙，“難道咱們兄妹會護不住她嗎？”
“呵，人心難測，誰又敢保證以後會從一而終？反正我不敢保證……”
沈林潭愣住了。
***
另一邊，位於京城某個私人別墅裡，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郭海英讓人起草了放棄股權的協議書，讓沈林海去找沈沐曦簽字，但沈林海為了面子死活不去。
郭海英氣得不行，直接一個電話打到郭家家主那裡。
“爸，沈林海出軌了，我不活了……”
沈林海的臉色瞬間黑了，一把奪過她的手機摁下結束通話鍵，怒吼：“你到底想幹什麼？”
郭海英此時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表情，冷漠地說：“沈林海，出軌這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別觸及我的底線，該是我和孩子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
沈林海怔住了，口氣不由地軟了幾分，“當年老二救過我，你讓我怎麼張得了口？”
郭海英眼裡閃過一絲憤恨，死盯著他的眼睛，厲聲道：“你那個好妹妹還是老二從小帶大的呢！她都下得了手，你怎麼就不能要了？”
看著沈林海猶豫的臉，郭海英恨得不行，直接拿起手機播放了一段他和外面狐狸精的錄音。
“老公，你什麼時候才和那個老女人離婚？我可不想讓咱們兒子當一輩子私生子。”
“寶貝彆著急，等我當上家主的……”
錄音戛然而止。
沈林海的臉色瞬間蒼白，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你……怎麼會……”
“要不要給兩個老爺子聽聽？”郭海英目含冷光，毫不客氣地威脅。
“你……”
他知道郭海英這個女人一向心狠手辣，因此自從知道小萱懷孕後，他就一直小心謹慎地安排好母子倆的生活，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
那他小兒子豈不是……
沈林海已經不敢想了，捶在兩側的手掌狠狠地攥起，幾乎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郭海英，你別傷害她們，我這就去學校……”
郭海英眼裡僅存的夫妻感情被他的選擇徹底磨沒了，自嘲地笑了聲，無情地說：“一共三份協議，讓她籤齊了。”
***
一個小時後，沈林海帶著郭家律師急匆匆地趕到京城一中。
正值上課，熊廖便讓兩人在辦公室裡等待下課。
相比上次來，沈林海現在是坐立不安，他害怕沈沐曦不同意簽字，畢竟郭海英和沐瑤對她不算友善。
“鈴——”
下課鈴終於打響了。
沈林海條件反射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走出辦公室。
樓道的學生漸漸變多，聲音越來越嘈雜。兩人腳步匆匆，一臉焦急得趕時間。
路過一個拐角，正好迎面碰上實驗a班的齊澤軒。
“大舅？”
沈林海瞳孔一縮，腳步頓住了，一臉尷尬地對他笑了下，“小軒，你也下課了……”
齊澤軒點了點頭，疑惑地看了眼他旁邊的男人，“大舅您怎麼來了？”
“我找沐曦有點事……”
齊澤軒狐疑地又看了他一眼，“我帶您過去吧！”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們過去了！”
沈林海連連拒絕，腳步一轉，大步向六班走去。
步伐凌亂，很是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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