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窩。
對方悶號了一嗓子,當場就吃力不住對著牆跪了下去。
豆大的汗珠從中年男人的額頭上滴落,這接連幾下擒拿術和格鬥術已經叫他疼得話都說不上來,只能從嘴裡嘶嘶地低聲哀叫了。
到這會兒,蘇桐才慢慢收斂了臉上嫵媚的笑容,壓下身去,一字一句——
“我長得漂亮,跟你們這些雜種有什麼關係?
以後你要是很不幸在外面碰見我,敢多看一眼——”
她手下一用力,把這人關節擰得更緊,聽對方再次哀號出聲,蘇桐才嫵媚一笑,杏眼彎彎:
“我就把你眼珠挖下來,塞進你胃裡。”
說完,她驀然起身,右手五指並立,一記手刀毫不留情地切在這人頸上。
中年男人二話沒說,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蘇桐整理裙裝,再次確定客房長廊外並無探頭,就頭也不回地往大廳走去。
直到女孩兒的身影消失,長廊樓梯間才閃出兩個人來。
Todd悲憫地看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省的中年人,又心有餘悸地瞥向蘇桐離開的方向,他抖了抖肩。
“……女人真是種可怕的生物。
不過King,你剛剛攔著我不讓出手——那現在這老色鬼怎麼辦?
他可是我們的保護物件。”
“甲方只保他的命,剩口氣就夠了。”
聞景看都沒看那地上的人,只頗有興致地瞧著蘇桐離開的方向。
思索了幾秒之後,他抬腿往外走,“這裡交給你處理。”
“唉,那King你做什麼去?”
“可能有點東西……”聞景不疾不徐地咧開薄唇,深藍的瞳子裡光色微閃,“我需要從她那兒拿回來。”
“……”
蘇桐很後悔自己今天出門前沒看看皇曆:上面一定寫著諸事不宜。
且不說她踹了那老色鬼一腳之後,沒堅持過半條長廊就拗斷了的鞋跟,單是剛進到賭場大廳,這猝不及防的一聲槍響和緊隨其後的無數尖叫,就足夠讓蘇桐此生難忘。
儘管她自詡身手敏捷,但沒法跟子彈逞能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所以她幾乎沒猶豫便踢掉高跟鞋蹲了下去,隨後就地一個翻身,動作乾淨利落地滾進了旁邊的自助區長桌下面。
這一幕,恰是被長廊裡追出來的男人收入眼底,藍瞳裡的笑意與興味更甚幾分。
他起手摘了黑色棒球帽,只是第一步還沒邁出,聞景目光一閃,身形跟著停在原地。
而餘光如刃,直直掃向身側——
幾秒之後。
耳邊大廳鼎沸的鬨鬧裡,踉蹌的步聲從昏黑的長廊中傳來——
“滾開!”
抱著剛搶來的珠寶財物,拿著槍的搶劫犯凶神惡煞地跑向聞景站著的長廊口。
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聞景,那人急促的呼吸聲靠了過來——
“你他媽是不是找死?
!”
話音落時,人也到了面前。
對方的手指用力扣下扳機。
與此同時,聞景眼睛一眯,猝然出手。
須臾之間,只聽槍響和“咔嚓”一聲錯骨的動靜同時響起——
前一刻還滿臉橫相的搶劫犯此時已然哀號著癱軟在地,同時扭曲著臉驚恐地瞪大眼看著上方。
五官清俊深邃的男人垂手一提西褲,神色淡漠,置身這恐慌的背景音裡,看起來卻絲毫不受影響。
聞景蹲了下來,薄而鋒銳的唇線抿起笑,深藍的眼瞳裡煞氣瘮人。
他鬆開手,被他一個照面就反奪了的槍正躺在掌心。
他彎唇輕笑,眼瞳寒涼,同時修長十指交錯了一個來回。
下一刻,地上躺著的這個人甚至還沒看清聞景什麼動作,便被拆得零碎的槍和子彈嘩啦啦地灑了一臉。
那人呆了兩秒,回過神後哆嗦著聲音——
“饒……饒……饒了我吧……”
聞景看著這人快嚇得瞳孔擴散的模樣,冷然一笑,懶得再理。
帶著點戾意的眼神在已經亂成一鍋粥的大廳內掃了一遍,確定威脅性為零後,他起身走向自助區的某張長桌……
聽著外面還未停歇的槍聲,蘇桐嘆了口氣。
安穩了一個多月,偏偏正式取證的時候就出岔子了,她今晚這是走什麼大運?
只能但願那些流彈別往這邊飛……
還沒感慨完,蘇桐就見著個人掀開了餐桌桌布,動作狼狽地躲了進來。
是個男人。
反應生疏遲鈍,比她還費勁得多,看起來就很弱雞。
……腿倒挺長。
淨身高一米六三的蘇桐苦中作樂地瞧著進來的人蜷在後面那雙委委屈屈的大長腿。
等男人一抬眼,目光相接,蘇桐卻是不由愣了下——
唉,這不是被惦記著眾籌的那個極品嗎?
槍聲讓賭場裡的客人們慌成了一團,自助區長桌下,面面相覷的兩人之間卻是安靜。
受這長桌寬度所限,兩人都沒法調整身體朝向,只得保持著男人進來後四目相對的狀態。
距離近到蘇桐幾乎都能數清這人纖密而微卷的眼睫。
本能地數了幾秒之後,蘇桐默默地低下視線,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見色眼開”——
雖然確實是好看得過分,但想想這人躲進來時的狼狽……
“你叫什麼?”
一頁桌布外的吵鬧和慌亂恍若隔世,那低啞的男聲突然響起時,蘇桐著實是有些意外。
不只是因為這人肯主動搭訕,聲音也出乎意料地好聽,更因為他出口的分明是順暢流利的中文。
蘇桐遲疑了下,紅唇一翹,露出個練習了很久的“職業笑容”,“Poppy,你呢?”
“Poppy……罌粟花?”
男人意味深長地望她,“我是聞景。”
聽見這個似乎不是代稱的姓名,蘇桐不由怔了下。
她本能地抬眸去尋對方的眼睛,這人的眼睛委實漂亮——在昏晦不明的桌下都像是藏著幽暗的光。
也是到此時蘇桐才發現,在桌布外槍聲未停的背景音下,這人無論眼神語氣都稱得上從容淡定,絲毫不見半點之前進來時的慌亂狼狽。
……雖然人弱雞了點,但心理素質似乎還不錯。
這樣想著,蘇桐彎眼笑應了聲,“你好。”
“你是這裡的女侍應生?”
聞景視線一垂,落到了蘇桐身前的玫瑰胸針上。
“……嗯。”
蘇桐的背脊本能地一繃,隨後才放鬆下來。
這不超過兩秒的情緒變化沒被聞景遺漏,他眼神微閃,視線從那枚胸針上收回。
……果然有古怪。
薄唇的唇角抬起一點並不明顯的弧度。
就在此時,桌布外面的賭場大廳裡,槍聲與吵鬧都逐漸平息下來。
有賭場的管理人員提高了聲音安撫客人,“威脅已經解決,請客人們放心,我們會盡快處理……”
聽了這話,長桌下的蘇桐鬆了口氣。
她勾著殷紅的唇瓣笑吟吟地瞧著聞景,“看來我們可以離開了。”
聞景應了一聲。
按照進來時候的順序和位置,顯然還是得他先退出去才行。
於是這邊Todd、Leo和餘三人剛會合,正焦急於他們不見了身影的老大,下一秒就見著King和其他嚇得不輕的普通客人一樣,從桌底下鑽了出來。
“……?”
三人目瞪口呆。
更讓他們震驚的還在後面——
站起後聞景眼神冷淡地瞥了三人一眼,以示警告,然後便直接轉回身去。
他指骨修長的手垂了下去,伸向桌布前探出來的那隻小腦袋——
在全部視線被一雙長腿佔據後,蘇桐微愕抬眸。
正見那人彎腰俯身望著她,瞳眸裡笑意隱含,竟然……還真是深藍色的眼睛。
蘇桐遲疑了下,最終還是把手搭上對方的指尖——
“謝謝!”
蘇桐話音剛落,那溫涼的觸感便包覆了她整個手掌,拉力驀地傳來。
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這力道比讓她起身所需的大了許多,被拉起後,她慣性向著男人站立的方向跟了兩步,然後才維繫住身體的平衡。
她心裡微惱,倉促之間揚起臉看向對方。
明晃晃的大廳燈火下,撞進她視線裡的是雙極富侵略性的湛藍瞳子,眼神隱約如芒,刺得蘇桐心頭有一瞬發涼。
然而等她再定睛去看,之前所見猶如錯覺——
望著她的男人雖然依舊是深邃而稜角分明的五官,但眼神里除了一片海似的湛藍之外,已經看不到其他。
……大概是今晚突發事件太多,被刺激到神經敏感了吧。
蘇桐這樣安慰自己。
顧不得再多想,蘇桐收回手,而後抬眸飛快掃視了大廳一圈,賭場的保安已經越聚越多。
蘇桐眼神一緊,回眸對聞景倉促笑說:“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不等聞景回答,她便快速抽身往側門長廊的方向跑去。
殘破還拖地的紅色長裙間隱約可見一雙沒穿鞋的白淨腳丫——正一點也不嫌涼地踩在這大廳光可鑑人的瓷磚上。
聞景淡淡一哂,也沒去攔。
藏著絲鋒銳的藍瞳微動,他垂眸往身側看去,拗斷了跟的那雙紅色細跟鞋就歪歪扭扭地倒在那兒。
聞景沉默了片刻,才俯下身去,修長的指骨鉤住高跟鞋的後帶,豔紅亮皮的高跟鞋被他提了起來。
紅色素來挑人得緊,倒也最襯牛奶膚。
雖然之前沒注意過,但料想女孩兒穿上這鞋,只看腳也勾人。
聞景眼神一閃,跟著薄笑了聲。
他撩起眼簾,往女孩兒跑走的長廊口看,按照這個時間,差不多也該看到側門的封鎖了吧?
裸著腳丫回來的蘇桐像個剛捱了初霜的嫩茄子,臉蛋依舊嬌俏可人,但眼神都沒了靈彩。
失神間,她緊緊地攥了一下手裡的玫瑰胸針,金屬的稜角硌得掌心生疼。
經過今晚的騷動之後,待會兒的賭場大廳裡勢必要進行一場徹底的排查。
明天開始,料想這裡的防備措施會提高無數個等級。
換句話說,此時這枚假胸針裡的所有錄影,就是她能得到的唯一一個機會。
而這次調查對她來說,遠不止是一次作業和新聞報告那麼簡單。
——她一定得躲過封鎖排查。
那就只有……
蘇桐咬了咬牙,重新抬頭,紅唇也再次勾起一個漂亮嫵媚的笑容。
順著昏黑的長廊,她走回大廳,甫一迎面,入眼的就是手裡拎著她高跟鞋的聞景。
腿長,腰窄,肩寬,顏好——完美了。
蘇桐唇角弧度上揚,眼尾微勾,神色愈發恣肆了幾分。
她拎起長裙,赤著白淨的腳,一步一步走向不遠處的男人。
隨著步子浮浪一般翻湧著的紅裙間,皓足如雪,腳踝往上,延展出兩截細膩白皙而骨肉勻停的小腿。
大廳內尚沉浸在慌亂裡的客人們無意瞥見,也都要看直了眼。
唯獨站在原地的聞景神色不動,他只用極淡的視線自下而上掠過一遍,最後落在女孩兒的臉上停住。
在那雙被過重的眼影眼線勾勒描繪過的眼睛深處,他看到了近乎視死如歸的決絕。
……視、死、如、歸?
聞景薄唇一掀,笑意入眼。
對這個女孩兒,他真是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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