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鴻對於這兩本賬簿之事自然也無需瞞著嚴復,兩人稍一商議,立刻決定坐等王仁堪來決定如何處置,畢竟如今最後做決定的還是這位欽差。
幾個小隊的人馬把王氏北貨行牢牢的看住,而嚴復當晚也是對王阿生威逼利誘,到了天亮時分,這貨已經完全放棄了對抗的意思,畢竟,如今的罪行,他肯定的腦袋不保,要知道,這可是偷了皇帝老子家的銀子,而且是屬於那種行為極其卑劣的!
嚴復以輕飄飄的的替他向欽差求情作為條件,又輔以鴉片的誘惑,這個老煙鬼終於同意指認袁九皋,死道友不死貧僧,這點基本的道理,這傢伙顯然明白的很,到這時刻,保住性命顯然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等嚴復拿著抄錄滿滿的供狀出來之時,陸鴻有些疑惑的問道:“嚴兄,剛才我聽你和這土財主挺熟絡的,還正兒八經的應了不少要求,到時候你準備怎麼和王大人說?”
這嚴又陵嘿嘿一笑,扯著陸鴻到了旁邊,“陸大人,你跟這死囚徒還當真嘛,這案子絕對是直達朝廷的大案,我豈會答應他什麼條件,不株連已經是最大的恩惠了,到時候也就能跟大人說說這事!”
說完之後,這廝把供狀往陸鴻手裡一塞,陸鴻仔細看了一遍,這裡面可是句句如刀啊,只要坐實了這王胖子和袁九皋的關係,這案子還真就是個鐵案了!
一夜謹慎的渡過之後,一早陸鴻帶著秦天民趕去碼頭等候王仁堪,這邊王家更是看的如鐵桶一般,王仁堪一下船時,還是一臉的凝重表情,不過,陸鴻手裡這一大包供狀、條陳略略一看,卻是滿意的頻頻點頭。
“陸允判,這事情辦的利落,立刻去道臺衙門!”
黃祖絡這幾日老是心神不寧,等王仁堪上門來時,早就奔出來迎候,而稍晚時候陸鴻帶著兩江總督劉坤一的關文秘密會見了吳安康,這件事情沒有水師的人做內應,其實也完全能做,不過,到時候萬一惹毛了這些驕兵悍將,未免平生枝節。
王仁堪對於陸鴻如此快就在南洋軍中拉來了幫手,心思也是大定,也樂得放手讓他操辦,而吳安康見陸鴻忽然來拜訪,而且在這時刻,自然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他如今其實最大的心思倒不是扳倒郭寶昌和袁九皋,這在軍中,誰的屁股會十分乾淨,出賣這兩位只是明澤保身的法子。
所以一見陸鴻,也顧不得寒暄,倒是十分緊張的說道:“陸大人,昨天給您送去的訊息絕對沒問題,還請你記得在欽差面前多美言幾句!”
陸鴻自然是來拉人入夥的,這廝也不是什麼好鳥,不過相比之下,胃口顯然不如那兩位,這可是好現象,他拿出兩江總督劉坤一的公文不動聲色的遞給這廝,“吳參將,劉總督的關文來了,你先看看吧!”
結果這廝看了之後卻是滿頭大汗,劉坤一的公文上,那是全權委託王仁堪整肅南洋水師違紀之事,而這位欽差大人原本就是拿著尚方寶劍來了的,吳安康不緊張那才叫怪了!
“陸大人,下官這在軍中也是一心為皇上效命……不敢有絲毫差池啊……”這心底不踏實,說話的底氣都低了幾分,已經是自稱下官了!
陸鴻一看火候差不多了,也不繼續恐嚇這廝,“吳參將的品行,我已經向王學士稟明瞭,此番自然是有功無過……當然,即便以往有些許小錯,王大人自然也會明斷的!不過……”
他說道這裡,口氣一寒,“大人手上已經有了袁九皋犯事的鐵證,那郭寶昌是否牽連在內,吳參將你可要仔細考慮了,這和你的前途可是大有干係!”
吳安康一聽,自然立刻明白了陸鴻的意思,這來可來了勁頭,這有欽差大人罩著,那無過就是有功啊,這說話的口氣立刻就熟絡的不得了,“陸爺,這邊水師的事情,你說怎麼辦,我自然聽您的!”
“好!”陸鴻一拍桌子,拉著這廝在營房裡嘀嘀咕咕了半晌。
吳安康稍晚時候讓人去營中傳令,說是兩江總督劉大人有封賞下來,讓營中各部軍官都去聽命,結果這些軍官來了之後,立刻被吳安康的兩個營人馬給圍了,郭寶昌、袁九皋的幾個在營中的親信都被一一拿下。
而當天傍晚時分,王仁堪親自督陣在董家渡守株待兔,果然,天未黑,南洋水師“南琛”、“南瑞”兩艘鐵殼戰艦已經出現在碼頭外,緩緩的靠上碼頭,而袁九皋帶著十幾個軍官一下船就被吳安康帶人悉數扣押,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統領郭寶昌竟然不再南瑞艦上。
兩艘戰艦在路過外灘租界碼頭是,那郭寶昌便迫不及待的上岸去會他老相好了,竟然鬼使神差的除了岔子,而袁九皋看到欽差王仁堪時,立刻就癱倒在地……隨後,陸鴻帶人立刻從兩艘戰艦後艙搜出300多箱鴉片,甚至還有雜七雜八的各種貨物,這些水師軍官撈錢顯然已經毫無顧忌、大小通吃了。
吳安康見郭寶昌沒被逮現行,自然也是大為不滿,只是,租界裡他們這些海軍也沒法子亂來的,那裡可不歸大清的官員管理,這讓王仁堪和黃祖絡也頗為頭痛,若是這郭寶昌硬賴在租界裡,那可真是平生枝節了。
陸鴻倒是立刻想起了鄭雄榮,跟吳安康商議了一下,派了幾個人跟著陸鴻直接去英租界,當天夜裡,就在花園弄的跑馬場那邊逮到了喝得爛醉的郭寶昌,沒費多大力氣就帶回了道臺衙門,整件事情倒是波瀾不驚的就這麼辦完了。
王仁堪辦妥這事情後自然是大喜,手頭陸鴻早有不少供狀,加上今天差點到的大批走私貨物,這可絕對是大案,自己來上海不到10天就有如此成果,他立刻自己回去草擬摺子,準備送北京軍機處翁同龢那裡,這可是給清流一黨掙大面子的事情,又提朝廷追回大筆的銀子……更重要的是,有這一份功勞在面前,後面的事情可就更好處置了。
現在他對於陸鴻處置這些雜務的能力萬分的放心,特地找他過來褒獎了一番,接下來他徹底做了甩手掌櫃,“陸鴻,此番能有如此成績,你當為首功,我這就草擬摺子向軍機處報告,你速度將案子審理清楚,人犯悉數坐實,這些害群之馬可留不得!”
陸鴻自然滿口應下,自己接受者審理之事,自然只需把重要的兩個人犯郭寶昌、袁九皋的罪責坐實那就搞定了,至於吳安康拿貨藉機清理門戶,這可不是自己要管的事情!
這次南洋水師內統領和左翼長都下獄了,真震動無疑是巨大的,而大批從屬這兩人的軍官則立刻遭到吳安康的清洗,這吳安康可絕對不是官場菜鳥,如今逮到機會,怎麼會不明白這可是他爬上統領位置的最佳時機,所以,不是他的軍官幾乎被全部被抓了先押在水師大營裡。
等第二天一早,陸鴻帶著一隊人過來提人犯時,結果卻發現整個碼頭水師營氛圍十分的奇怪,水兵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而遠處一個大倉房面前,吳安康正帶著一票手正和那些被押的軍官交涉,當然,其中被吳安康認定為老上司心腹的軍官,肯定是第一批要被清洗出水師的物件,而這理由可太容易找了!
陸鴻自然先辦正事,出示了一系列的供狀和兩江總督劉坤一的關文後,出乎意料的是,他原本以為會拼死抵賴的這兩位,竟然一五一十就直接招了,這兩位原本都是赳赳武夫,但是在王仁堪欽差大臣的名義威壓下,除了鬼哭狼嚎的請罪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舉動。
對於這兩軟蛋,陸鴻在也沒有興趣詢問下去,直接把筆桿子的活讓給了嚴復和秦天民,他帶著幾個手下出來找吳安康,等到了這邊營房,卻聽到裡面一片嘈雜的爭執聲,這不禁讓他有些個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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