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您……您這是什麼意思?”沈衛東接過李睿遞給他的一張收據的影印件,上面的金額是五萬,落款是沙溝鄉張寨小學。毫無疑問李睿把他送的那五萬元錢捐給了這所小學。
李睿微微一笑,又拿過一打陳江華拍攝的張寨小學的照片遞給他道:“你再看看這些。”
在沈衛東看著一張張照片的時候,李睿接著道:“你的那五萬塊錢幫了這所小學大忙了,校舍重新翻建,嶄新的課桌椅,還有每個孩子都領到了新書包。沈老闆,我替這些孩子謝謝你的慷慨。”
沈衛東滿臉漲得通紅,道:“李局,早知道您要做這種好事,我就再多拿點。”
“五萬塊錢足夠了,只是我想這事辦的低調點,上面沒有寫你的名字,就寫了一個有良知的企業家,你沒什麼意見吧?”李睿又笑呵呵道。
“沒意見,沒意見,這樣挺好的。做好事就該不留名,嘿嘿!”沈衛東一臉的不好意思。
李睿點了顆煙,把打火機扔給了沈衛東,笑道:“說說吧,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我想辦個洗煤廠,需要煤管局審批,希望李局能通融通融。”沈衛東抓了抓腦袋,道。
聽到沈衛東想法李睿感到有些意外,南橋的煤炭產業本來就很原始,李睿這段時間也在想著如何發展。沈衛東這麼一說,李睿馬上就笑著道:“這是好事啊,拉長煤炭產業鏈,做大做強南橋縣煤炭產業,沒問題,我一定支援。”
“關鍵是環保審批和徵地很難辦。”沈衛東面有難色道。
李睿想了想,說道:“發展煤化工產業,這本來就是縣裡提出的創新舉措,立足資源發展經濟,這已經寫入了縣政府的經濟發展戰略,放心吧,一切由我們來辦。”
發展煤化工產業這是常務副縣長蘇志強最早提出來的,還由他親自擔任領導小組組長,但是杜勁松是楊立青的人,對這個發展煤化工產業根本就不上心,以至於這項工作至今沒有任何進展。不管是支援蘇志強也好,還是為了發展南橋的煤炭產業,李睿都覺得自己應該大力支援。
“謝謝,謝謝。”沈衛東沒想到李睿非常支援,而且還大包大攬幫他完成開設洗煤廠的各項審批工作,這可是幫了他大忙了,不但是時間成本還是經濟成本都會大大節約,滿臉都是感激之色,“一切資料我都已經準備好,明天我就叫人送來局裡。”
李睿點了點頭,考慮到徵地是地方政府的事,接著又問道:“你們青山泉鎮黨委政府是什麼態度?”
“陳書記很支援這件事,鎮上還專門成了領導小組,初步設想是劃一片地建成工業開發區。”沈衛東連忙道。
想到沈衛東和陳世偉的關係,獲得鎮黨委和政府的支援應該不成問題,沒想到陳世偉居然還想搞這麼大,“開發區?就你一個企業?”
“洗煤廠建成後我下一步就搞焦炭,現在市場上的焦炭供不應求,就咱們彭城鋼廠每年都從山南省購買,僅運費每噸就多增加好幾十塊錢,效益很可觀。”
“南橋的煤質能煉成焦炭嗎?”李睿接著問道,他雖然是個門外漢,但還是知道煉焦炭對煤炭的品質要求很高。
“有啊!長山煤礦那裡的煤質就非常好,灰分含量低,是煉焦炭最理想的的原料。當初陳太忠之所以不顧一切的生產,就是因為他的煤銷路好。”沈衛東道。
“那當初長山煤礦競標的時候你怎麼沒有參加呀?”李睿詫異道。他雖然知道苟富貴拿下長山煤礦裡面充滿了貓膩,但卻並不清楚裡面到底有多少錯綜複雜的關係,沈衛東沒有參加競標說明他應該清楚,他之所以這樣問也多少有點試探的意思。
沈衛東倒也沒有隱瞞,道:“是苟富貴暗示我不要參加,因為長山煤礦他志在必得。之前他就因為往縣裡和市裡跑了好多次,楊縣長也早已表明了態度,市裡又有領導和季書記打了招呼。我知道其中的緣由後就主動放棄了。”沈衛東說著又心有不甘,搖頭道:“後來拍賣出來的結果讓我們都大跌眼鏡,沒想到他們這些人做事竟然這麼狠,等於是白送了一個煤礦給苟富貴。”
“這麼說來苟富貴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廣,不但有縣裡的,還有市裡的?難怪這狗日的搞起杜勁松的女人一點都不手軟。”
“苟富貴這個人之所以能發大財,主要是靠兩點,一個是大膽,另一個就是關係。”可能是之前李睿不但很爽快的表示支援他開洗煤廠,而且還大包大攬幫著他搞定各種手續,沈衛東在感激之餘,有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意思。
“說到膽大,他是我們南橋縣第一批去南方打工的,在那邊混的也不差,兩三年的功夫就拿回來十幾萬塊錢。那時候一個萬元戶就不得了了,更何況十幾萬呢。咱們南橋這地方自古就出煤,當時城關鎮附近並沒有什麼大的煤礦,就是幾口小煤窯,也不知道他從哪裡聽說城東一座小山下面有煤,他就私下裡請了礦務局的技術員幫忙看,經過一番勘探發現下面果然有煤,他就開始上下活動辦手續,當時以集體國有煤礦為主,私人開礦還少得很,他把自己從南方掙來的十幾萬全部投入了搞關係,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市裡縣裡,鎮上村裡,銀行、工商、稅務,那時候有了錢什麼都好辦,因為是改革,上面沒政策的下面就先搞,然後慢慢規範,所以苟富貴成了南橋縣乃至彭城市少有幾個開礦的私人老闆。”
說到這裡,沈衛東也不得不佩服,“這狗日的膽子確實夠大的,當時就敢拿十幾萬去打點關係的人恐怕也只有他敢,他連後來開煤礦的錢也全是靠銀行貸款,敢於負債,孤注一擲,十足的賭徒性格。不過這狗日的運氣也實在是好,幹我們這一行的沒有一點運氣是發不了財的。”
“這和下面煤炭的儲量有關係吧?”李睿問道。
“有關係,但這不是唯一的因素。李局,實話跟你說吧,挖煤就像淘金,你先前投入了幾十幾百萬,到最後就看一鋤下去是金子還是石頭,全憑老天爺臉色了,雖說礦脈可以探測,可越到山岩內部越複雜,煤質如何,礦層多厚,開採難易度,儲量多大,地質構造,瓦斯含量……等等,任何一個因素不配合,就有可能將你的老本、血本虧了,永世不得翻身。”
“那還有這麼多人發財?”李睿想到南橋縣大大小小七八十家煤礦,不由好奇道。
沈衛東笑道:“發財的都留下了,虧血本的都跑了,所以你現在看到的都是發財的。”
“你再說說苟富貴的關係網到底有多厲害?”李睿遞了一根菸給他,接著問道。這也是他最關心的,以後也少不了要和這個南橋首富、明星企業家加豔照門的男豬腳打交道,很有必要了解清楚他的背景。
沈衛東接過煙的同時,連忙拿起桌上的打火機幫著李睿點著,然後又喝了口茶,吸了口煙道:“苟富貴發了之後,他就開始用錢來開道,與縣裡市裡有關領導以及實權部門的關係拉的都很近。你想楊縣長才來多久?就已經開始幫他說話了。季書記雖然對他一直不冷不熱,但他上面有人,打個招呼季書記能不給面子嗎?”
“誰?”
“何書記!”
聽到苟富貴在市裡的靠山居然是市委副書記何韻之,李睿倒是有點出乎意料,何韻之是從豐州縣起家的,苟富貴在南橋縣,兩者似乎並沒有交集的地方。不過想到苟富貴苟大卵的綽號,何韻之又正處於虎狼之年,難道是……
看到李睿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沈衛東也不由笑了,感嘆道:“天賦異稟也是這狗日的的優勢啊!大家都這麼傳,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顯然這個話題不適合繼續下去,李睿想到剛才沈衛東說的長山煤礦的煤質相當不錯,問道:“那你要煉焦炭豈不是要受制於人?”
沈衛東點點頭,說道:“估計苟富貴也是打這個主意,所以李局……”
李睿明白他的意思,苟富貴現在是南橋煤炭業的老大,但對於他這個人李睿實在是沒什麼信心,自己要坐穩煤管局這個位子,下面必須要有靠得住的煤老闆,相互制衡才是平衡之道。看著沈衛東那張誠懇的臉,李睿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接著又問道:“要是他卡住原料你該怎麼辦?”
看到李睿點頭,沈衛東很振奮,連忙道:“不怕,南橋縣還有兩家達標煤礦,只是路途遠一點而已。”
“好,這事我一定給你辦成,材料搞詳細一點,方案一定要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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