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潔走後,謝才根拿出兩個信封,道:“第一我是代表工會來看望你,另外一個是我和老徐私人的一點心意。”
今天徐春生能和謝才根一起過來,本身就說明了兩人基本上已經達成了一致,兩個信封李睿也爽快的收了下來,從此大傢俬人間就開始來往了。
寒暄了幾句後,謝才根和徐春生兩人臉上的神情變的有些凝重。
李睿敏銳的察覺到兩人神情的變化,連忙問道:“是不是局裡出什麼是了?”
謝才根看了看徐春生,嘆了口氣道:“今天下午局裡剛剛召開了黨委會,副主任科員的人選已經定下來了。”
“仍然是方蘭蘭,蔡明沒有頂住壓力吧?”李睿冷靜道,當謝才根說出這句話,他就已經猜到了結果。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他們給了蔡明什麼好處,居然就……”謝才根扼腕嘆息道,“我和老徐出來的時候,孟春生還在蔡明的辦公室裡鬧呢。”
李睿坐在床上沉默了一會兒,蔡明態度的突然變化,使他和謝才根之前商量的計劃徹底失敗。長山煤礦的突發事故打亂了他們計劃是實施,使得杜勁松有機可乘。而且這次事故並沒有造成大的人員傷亡,即便是處分估計也不了杜勁松這個局長的位子,況且前面還有李睿這個分管安全生產的副局長,杜勁松想必就是趁著這個機會搶先做通了蔡明的工作,拿到四票把生米做成了熟飯,李睿就是再反對也無濟於事,更何況他馬上就要到市局報到參加為期一個人的脫產業務培訓。
“這事現就這樣吧,接下來事故調查、善後的工作就要展開了,他們也鬧不出什麼么蛾子。等這些工作結束後,估計我也回來了,接下來肯定是安全生產大整頓,到時候再說吧。”李睿眯著眼睛道。
同時他的心裡也在考慮,雖然這次事故的發生他這個分管安全生產的副局長責無旁貸,但是這次他差點把命賠了進去,成功的營救了所有的礦工,上級總不能把他的官給免了吧?只要他還在這個位置上,那麼咱們就騎驢唱本走著瞧,安全生產大整頓未嘗不是一個秋後算賬的好機會。
謝才根的眼睛一亮,他沒想到李睿在得知這個訊息後並沒有他想象中的破口大罵或是什麼的,居然表現的十分冷靜,而且能及時判斷出今後工作的重點。杜勁松他們和下面幾個大的煤老闆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利用安全生產大整頓的機會很有可能打個翻身仗。
謝才根點了點頭道:“你就安心去培訓吧,局裡的事我和老徐盯著,有什麼風吹草咱們及時聯絡。”
徐春生沒怎麼說話,他好象一直在觀察著李睿,直到臨走時才握著李睿的手道:“李書記,我們等著你回來。”
既然已經即成事實,李睿也就沒有再回單位,舒舒服服的在醫院待了兩天,高潔請假也在醫院陪了他兩天。晚上的時候李睿還想蠢蠢欲動,但卻被高潔嚴詞拒絕,命令他好好養好身體。
第三天是培訓班開班的日子,李睿一早出院,直接就去培訓班報到。一年一度的業務培訓不但要求脫產而且還要求集中住宿,培訓地點就在城東離市區五公里的市局培訓中心。彭城市產煤大市,不管是縣級還是市局都很有錢,培訓中心雖說有些年頭了,但據說是去年剛剛重新裝修過,兩個字——豪華,宿舍的條件相比市裡的星級賓館絲毫不差。
雖說是脫產集中培訓,但從公佈的課程安排來看還是相當人性化的,基本上是學習半天休息半天,早中晚三頓伙食也非常豐盛。李睿來到這裡倒是感覺挺舒服的,而且培訓中心離朱傑的交警二中隊很近,沒事還可以過去吹吹牛,喝喝酒什麼的。
不過住了兩天後李睿發現住在培訓中心的人卻很少,一個培訓班十幾個縣的煤管局副局長,加上市局一些部門的科長副科長,還有一些煤礦的副礦長,加起來一共有六十多人,但晚上能在中心吃晚飯的不過十幾個,晚上也沒幾個宿舍亮燈的。和他同屋的是石湖縣煤管局的副局長謝文建,據說已經當了八年的副局長了,天天盼著局長退休。他也是連續兩天都不見人影,第三天倒是回來一趟,看到李睿正躺在床上看電視,就象看到大熊貓一樣,把他上下審視了一遍。
“幹啥呢?”李睿奇怪道。
“我說李書記,看你一表人才,虎背熊腰,應該陽氣很盛嘛!一個人在房間裡抗日不寂寞嗎?”謝文建道。
雖然李睿剛剛調到煤管局系統才一個多月,參加培訓也不過三天的時間,但是一來李睿是這次培訓班中最年輕的,又還是黨委書記正科級,級別也算是高的;二來這次長山煤礦發生重大透水事故,被困礦工全部生還,這可是一大奇蹟。其中李睿應該當居首功,但是也同樣因為他是分管安全生產的副局長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所以市裡專門下調子不處分,不表揚,不宣傳。不過他的事蹟卻瞞不過煤管局系統的人,趁著課間休息,很多人都喜歡往李睿的身邊湊,打聽救援的情況,美其名曰取取經。李睿為人隨和,也愛開個玩笑什麼的,所以很快就和這些人打成一片,平時說話也很隨便。
聽到謝文建的調侃,李睿不由笑道:“我看這裡不是挺好嘛,有吃有喝,住宿條件比我在市裡的宿舍強多了。而且還省錢!”
“哈哈哈!看你平時挺活躍,沒想到你還怎麼老實!”謝文建哈哈笑道,擠眉弄眼道:“怎麼樣?有興趣的話,哥哥給你介紹一個?”
“哪兒的?髮廊還是夜總會的?”李睿有意問道。
“切!打住,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這些個髒地方的人,哥哥我是從來不碰的。”謝文建傲然道。
“那你是……”李睿倒是有點吃不準了,只好說一半留一半。
謝文建賣了個關子,從口袋裡摸出一包中華煙來,扔給李睿一根,點上後美美吸了一口,這才眯著眼睛道:“不瞞你說,這年頭哪個男人還這樣老實?在外面養一個已經算是少的了,哥哥我就是其中一個老實人。”
李睿不禁有些納悶,平時大家聊天的時候,他也聽說過謝文建在石湖縣煤管局並不得志,也是屬於那種靠邊站的角色,居然也有實力玩起了包二奶?李睿正好也想趁機打聽一下他們都是怎麼撈錢的,故意嘆息道:“窮啊!沒錢,這年頭誰肯白搭啊?”
“窮?再窮還窮得了咱們煤管局的人?”謝文建大惑不解道。
李睿一聽不由暗道,自己納悶,這廝居然也納悶。他連忙雙拳一抱道:“還望謝哥指點迷津,傳授一下經驗。”
“嘿嘿,什麼經驗?人人都在這樣搞!你們的條件其實更好,南橋不是有大大小小七八十個煤礦嗎?只要你搞熟十個八個,一年整個幾萬小意思啊。”謝文建嘿嘿笑道。
“你說的是報賬吧?”李睿有些不以為然道。
“報賬都是低層次了,紀委、審計查出來還是麻煩,最好的是開店。”謝文建道。
“開店?”李睿撓了撓頭,有點明白了。
“不過你得出點本錢,開一個小店,隨便找個信得過的人或者自家人守住,什麼礦山裝置、菸酒茶葉凡是沾邊的都可以做,低進高買,自然財源滾滾,又不違法又不違紀,那些煤老闆哪裡把你這點小錢放在眼裡?他們巴不得和你建立關係呢。”
“原來都這樣搞啊?”李睿不由張大嘴巴,不過想想也是,開個小店,一個願宰一個願挨,就算紀委來查也不怕。低調,安全,財源滾滾!
“明白了?”謝文建一臉得意道。
“明白,明白!多謝謝哥指點迷津。”李睿連聲道。
估計看李睿嘴挺甜,也或許是因為謝文建今天心情好,他語重心長地對李睿教導道:“李老弟啊,這世道要麼有權,要麼有錢,男人如果這兩樣都沒有,乾脆撞牆得了。你看看那些臺上高呼廉政的,高喊講品德的,哪個不是二奶三奶?哪個不是家財百萬千萬?當官撈錢,撈錢做更大的官,良性迴圈,這是官場的遊戲規則,你清高你就是異類,就是捱整的物件,被政治愚弄的物件。”
李睿是真心佩服,他沒想到謝文建能說出這麼一番有哲理的話來,完全道出了官場的真諦,道:“謝大哥金玉良言,小弟我自當銘記在心。”
兩人接著又閒扯了一番,李睿好奇心突起,想到自己上輩子也沒少包女人,女大學生,白領,模特兒甚至二三流的小明星,也花了不少的錢,就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麼行情?問道:“你包一個一年要多少錢?”
“怎麼?兄弟也有興趣了?”謝文建手裡夾著香菸,翹著二郎腿,一臉得意的笑容。
李睿也曖昧的笑道:“我也是熱血男人,哪個不想,不想的是特媽的魏忠賢!”
“哈哈哈……痛快!我就喜歡李老弟這樣的朋友。”謝文建說著伸出一個手掌。
這年頭李睿作為一名正科級的幹部一個月工資加獎金也不過五六百塊,普通職工最多也就兩三百塊而已,他估摸著收入比:“五千?”
“切,你以為是抱母雞?五萬!”謝文建一臉的不屑。
“啊?”李睿大吃一驚,連忙問道:“你一年收入多少?”
謝文建篤悠悠的伸出兩根手指。
我操!二十萬,一個被邊緣化的副局長二十萬,而且還是個產煤量不是太大的石湖縣的煤管局副局長!照這麼算杜勁松他們一年能撈多少?恐怕百萬都不止!麻痺的,難怪他們千方百計的要排擠老子,原來是怕老子搶他們的食啊!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