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縣城出來沒多久天就開始變臉了,轉眼烏雲密佈,白晝如同黑夜,伴隨著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老皇冠的雨刮器開到最大才勉強看清前面的道路,車速一下子慢了下來。
“這鬼天氣!睿哥,會不會遲到啊?”方強煩躁的看著車外的大雨嘀咕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到時候再打電話吧。”李睿也是皺著眉頭道。
路況差,運煤的大卡車又多,一路上險情連連,鄔抗美的車只開到了二三十碼,居然還時不時的有裝滿煤的大卡車超車而過。
“這幫傢伙還要不要命了,但願不要出事。”一向文雅的鄔抗美也忍不住抱怨道,這條路他也老走了,象這種天氣很容易發生交通事故,一共才兩車道,要是一堵不知道要堵到什麼時候。
鄔抗美這傢伙還真是烏鴉嘴,話說完沒多久,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透過朦朧的雨霧只見一輛先前剛剛在他們旁邊超車過去的大卡車象發了瘋一樣衝向對面車道,對面的一輛越野車緊急剎車一個甩尾車子橫在了路中央,但大卡車卻由於巨大的慣性,歪歪斜斜的向前滑行,一頭撞上越野車的同時,車身猛然一晃,“咣噹”一聲巨響,橫躺在馬路中央,慢慢一車的煤傾斜而下,瞬間就把已經撞翻了的越野車埋在煤堆裡。
鄔抗美拼命的剎車,雨天路滑,輪胎在溼漉漉的路面上附著力很差,剎車距離比平時長了許多,好在鄔抗美本來速度就不快,再加上離前車還有一段距離,總算沒有被殃及,在離事故現場十來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我操!越野車被活埋了。”坐在前排副駕駛的方強驚魂未定,指著馬路中央那堆煤山驚叫道。
“糟了,車裡的人不知道怎麼樣了,搞不好要死人。”鄔抗美親眼目睹了事故的全過程,嘆了口氣道。
李睿拉開手包拿出手機扔給鄔抗美,“鄔經理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強子你跟我下去,想辦法救人。”
雨依舊很大,李睿也顧不上什麼,跑過去一看,麻痺的倒在馬路上的煤足足有三四十噸,壓在下面的吉普車早已不見了蹤影。大卡車的司機頭破血流的正從駕駛室爬出來。
“你特媽的,趕著去脫胎啊!開的那麼快,想找死也別害人呀。”跟在後面的方強衝著卡車司機罵道。
卡車司機臉色煞白,“車胎爆了,我也沒有辦法!”
“廢話少說,車上有鏟子沒有?”李睿大聲道。
“沒……沒有。”卡車司機看到被撞翻的吉普車被煤埋了,嚇得結結巴巴道。
李睿看到卡車雖然頭上流著血,但看樣子受傷不重,大聲吩咐道:“你趕緊攔車找人幫忙,強子你找找有什麼工具,得趕緊把人刨出來。”
方強一腳踹開大卡車已經破損的擋風玻璃,從裡面翻出一根撬棒和一頂安全帽,“就這些。”
“管不了那麼多了,咱們先刨。人壓在下面沒被撞死也要被悶死。”李睿拿過安全帽,方強拿著撬棒兩人開始刨起來。
沒過多久,鄔抗美也跑過來幫忙。
“已經報警了,也打了120,不過看起來夠嗆,救護車即便來了,也過不過來。”
李睿抬頭一看,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兩頭都已經堵上了,卻沒見人下車幫忙的,後面有幾輛車還在摁喇叭。
“麻痺的,都特孃的什麼人啊!趕緊過來幫忙救人啊!”方強衝著對面的車子大喊大叫道。
對面車上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外面下著大雨肯定是不願意下來。連鄔抗美也不由嘆了口氣道:“還是趕緊刨吧。”
卡車司機總算不辱使命,找了兩個人過來,還帶著幾把鐵鍬,這兩人看著裝束打扮估計也是拉煤的卡車司機。
“哥幾個,大家幫幫忙,千萬別讓人死了。”卡車司機抹著眼淚哀求道。
人多力量大,加上又多了幾把鐵鍬,進度一下子快了起來,沒多久就挖到了吉普車的車尾。還算運氣好首先露出來的是車尾。透過車窗望進去,這輛切諾基還算結實並沒有被煤壓垮,一側的車窗破了,漏進去半車的煤,駕駛坐上隱約一個人影被埋在齊腰深的煤裡面,似乎被安全帶吊著,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睿哥,後蓋打不開。”吉普車的尾門估計被撞變形了,方強使勁拉了幾下都沒有拉開。
“把旁邊的煤都扒拉開,當心再塌下來。”李睿一邊吩咐一邊從鄔抗美的手裡拿過撬棒,朝著後面的車窗玻璃狠命的砸過去。
砸了好幾下才把車窗玻璃砸開,簡單清理了一下玻璃碎片,李睿小心翼翼的鑽了進去,其他人在外面把車上和旁邊的煤挖開。
吉普車被撞的橫翻了過來,車裡一半被漏進來的煤埋了,李睿不知道下面還有沒有人被埋,能看見的只有駕駛座上被安全帶吊著的司機。爬過去一看司機還是女的,頭被撞破了,臉上黑漆馬糊的也看不清長什麼樣,人早已失去了知覺。李睿探了探她的鼻息,若有若無似乎還點氣。下半身被煤埋住了,安全帶也無法解開,李睿並不清楚她的傷勢如何,也不敢用力拔。車內空間很狹小,稍微撅撅屁股就能碰到上面,壓在車上的煤還在不斷從破碎的車窗裡灌進來。
“李書記,情況怎麼樣?有幾個?死的還是活的?”鄔抗美在外面焦急地喊道。
“就看見一個,估計還活著。老鄔,你讓他們先把上面的煤挖掉,都在灌進來,不然我也得埋裡面。另外你把那頂安全帽扔進來。”
鄔抗美連忙應了一聲,招呼著外面的人先挖上面的煤,很快又把安全帽扔了進來。李睿拿著安全帽把壓在女司機身下的沒一點點的挖開,摸索到安全帶的搭扣,解開安全帶,然後輕輕的把她從煤堆裡拖出來。
這時後車門上面的煤已經挖的差不多了,方強站在上面使勁把車門開啟。幫著李睿把那個失去知覺軟綿綿的女司機拖了出來。
“原來還是個女的,死了沒?”整個人包括衣服都被煤染成了黑色,方強只能從女司機的長髮判斷出她的性別。
“不知道。”李睿從車裡爬出來,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你們把車裡的煤再挖一挖,小心點看看裡面還有沒有人?”
六神無主的卡車司機看到從車裡抬出一個毫無知覺的女人,不由拉住李睿哭喪著臉道:“大兄弟,人死了?這可怎麼辦呀?”
麻痺的,老子又不是醫生!再說還不是你小子搞出來的事!不過看著卡車司機一副可憐的樣子,李睿把衝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又探探了女司機的鼻息,好象沒有氣了。
剛才把女司機拉出來的時候,李睿留意了一下,除了頭上撞破流血外,別的地方好象並沒有傷著。李睿脫下身上那件幾乎被染成黑色的t恤,找了一小塊還算乾淨的地方,擦去女司機臉上的黑垢和血跡,居然是一張極其清麗的臉龐,讓李睿不由呆了呆。但女司機蒼白的臉色和發紫的嘴唇,說明已經窒息了,剛才李睿爬到車裡去的時候就感覺到很悶,被煤埋了將近二十分鐘,車內的空氣幾乎已經耗盡。
警察和救護車到現在還沒有來,李睿也顧不得什麼了,連忙把女司機在溼漉漉的地上放平,雙手交疊按在她的胸部,手一按上去頓時感覺到手掌接觸的部位軟綿綿的,但彈性很好,而且正好盈盈一握,大小適中。
“媽的,想什麼呢!”李睿暗暗罵了自己一句,斂住心神,用力往下按,一連按了十幾次,一隻手捏住她的鼻子,另一隻手拉開她的下巴,使她的嘴巴張開,使勁吸了一口氣,然後張大嘴巴,用自己的雙唇完全包裹著她的嘴,用力往裡面吹氣。來回幾次後,女司機的嘴唇終於由紫慢慢變為紅潤,四肢輕微的有些抽動,李睿摸了摸她的頸動脈,總算是感覺到開始有微弱的跳動。李睿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了下來,喘著粗氣,總算是救過來了。
“李書記,車裡沒人,就她一個。”鄔抗美也是喘著粗氣跑過來,他剛才看到了李睿正在這裡幫著女司機人工呼吸,當看清女司機的臉也不由愣了一下,問道:“怎麼樣?”
“救過來了。”說著李睿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老鄔搭把手,把她抬到我們車上去。”
雨勢比之前小了很多,讓傷者躺在溼漉漉的馬路上也不是個事。兩人合力把女司機抬到了豐田車邊,受傷的卡車司機也是一臉緊張的幫著開車門扶一把,對他來說人救回來了也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兩人渾身都溼透了,李睿更是光著膀子,手裡拿著的t恤擠出來的都是黑水。
“李書記,我車上還有件乾淨的衣服,您將就著換上吧。”鄔抗美隨手從後座的上面拿出一盒餐巾紙,兩人擦了擦滿是黑垢的臉。
鄔抗美的身高不到一米七,而李睿卻是個一米八的大個子,笑了笑道:“你還是留著自己換吧。”
用力又擠了擠手中的t恤,抖了抖然後又把皺巴巴的衣服將就著穿上。此時天色逐漸暗下來,看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李睿想起來要給趙文龍打個電話。
“老鄔把我的手機給我,還不知道要堵到什麼時候!”李睿下車時把電話和包都扔給了鄔抗美。
鄔抗美應了一聲,開啟車門突然驚叫一聲:“包和手機都不見了!”
“怎麼回事?”
“都怪我剛才下車時忘了關車門,我們三個人的包還有您的手機都被人偷走了。”鄔抗美找了一通,一臉著急的說道。
光李睿的這個摩托羅拉最新型的9900手機就要兩萬多,而且鄔抗美因為這次跟李睿出來還特意在包裡備了一萬多塊的現金,這還不包括李睿和方強包裡的東西,鄔抗美不由咬牙切齒地爆粗口:“馬勒戈壁的,怎麼還有這麼缺德的王八蛋!咱們忙著救人,居然還把咱們的東西偷了。”
李睿也沒料到居然還能發生這種事情,他的包裡也有幾千塊的現金,身份證,工作證什麼的,唯一幸運的是那張幾十萬的存摺放在老宅沒有帶出來。
路上已經堵了很多車,隨著雨勢的減小,現場已經圍了好多人,有搭把手幫忙的,更多的都是看熱鬧的,指指點點嘴裡還在不斷的抱怨著什麼。
“還是等警察來了再說吧!”李睿長嘆了一口氣。
鄔抗美則苦著臉道:“這裡是餘安區地界,還不知道東西能不能找回來。”
如果還在南橋縣,鄔抗美在公安系統認識不少人,到時候好好查一查,沒準還能把東西找回來,但餘安區他就沒辦法了。而且即便想報案,手頭連個電話都沒有,等交警來了第一時間就是疏導交通,等車都走了,再想抓住小偷就很渺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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