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混沌之中,一股股狂暴的空間之力撕扯全身。
從冥獄逃脫,如此長距離的空間傳送,是梁言生平首次。
那些恐怖的空間亂流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他的肉身,若非梁言“混混功”根基穩固,此刻就要化作虛空中的一粒塵埃了。
可即便有“混混功”的護持,他渾身上下還是傳來了撕裂般的劇痛,彷彿被人萬劍穿身了一般。
在這片混沌的黑暗中,梁言只有咬牙強忍,但意識卻越來越飄忽,最終雙眼一閉,徹底暈厥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梁言在一個黑暗的角落中悠悠醒來。
他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只能勉強抬了抬眼皮。
“這是哪裡?”
梁言躺在地上,雙手在身旁動了動,似乎摸到一捆乾柴,上面還堆積了不少灰塵。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氣湧入了鼻間,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當!
還沒等他多想,就忽然聽到一陣悠揚的鐘聲響起,似遠還近,彷彿塵封多年的迴音。
“聽起來好像是寺院的古鐘”
梁言此刻的意識已經清醒了不少,體內混混功稍稍運轉,人便已經恢復了七八分,之前那種乏力之感也蕩然無存了。
他從地上站起身來,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居然被傳送到了一個破舊的柴房之中,這裡的木柴佈滿灰塵,看上去許久未曾動用了。
梁言晃了晃腦袋,將空間傳送帶來的最後一點不適之感也驅逐出去,緊接著便邁步向前,推開了柴房的木門。
隨著吱呀!一聲,木門被輕輕開啟,一股和煦的日光從外面照來,讓梁言忍不住雙眼一眯。
“陽光啊真是好久沒有看見了!”
冥獄之中暗無天日,只有混沌的天空和陰寒的死氣,在那個地方不知不覺待了將近五十年,梁言都已經快要忘記外面的世界了。
他微微一笑,緩步走出了柴房,將自己沐浴在這片暖洋洋的日光之下,只覺得全身上下都有種說不出的舒暢之感。
“藍天碧水,湖光山色,果然還是這人間更好”
梁言輕笑一聲,下意識地環視四周,只見周圍紅磚綠瓦,一面低矮的圍牆圍成了一個不大的院子,看上去像是一間清冷寺廟的外院。
此時已是陽春三月,人間正值好時光,圍牆之內陽光明媚,青草茵茵,圍牆之外也是鳥語花香,綠柳成行。總之滿眼望去,都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真是好風景啊.”
梁言輕輕嘆了口氣,這種景象,他已經有五十年未見了。
“我這算是大難不死,重新回到人世間了麼?”
一念及此,他不禁有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之感。
下一刻,梁言放出神識,在四周探查了一會,又不禁眉頭微皺起來。
“無心不在附近.按理來說她應該和我傳送的位置差不多,難道是最終的落點有些偏差?”
想到這裡,梁言的心情又有些失落,不過劫後重生的喜悅,還是很快佔據了他的心頭。
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儲物袋,發現並沒有丟失任何東西,至於“太虛葫”和木舍,此刻也都掛在自己腰間。
“看來比我預想的結果還要好.”
梁言微微一笑,對這次空間傳送的結果頗為滿意。
便在此時,寺廟的院門之外,忽然走進來一個和尚。
這和尚年紀不大,但皮膚卻是粗糙乾癟,再加上一身粗布麻衣,看上去十分落魄潦倒。
他肩上挑著兩大桶清水,剛進院門,就看見了站在院子中心的梁言,不由得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把水桶從肩上放了下來。
“阿彌陀佛,不知有高人駕到,小僧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和尚雙手合十,低宣了一聲佛號。
梁言微微一笑,也雙手合十,朝著此人還了一禮。
這年輕和尚的修為,在他剛進門的時候梁言就已經看透,赫然正是煉氣巔峰,只差一步便能靈臺築基的境界。
“沒想到在這荒山古剎之中,還能遇到一位修行者.”
梁言心中暗忖了一聲道:“看此人的筋肉骨骼,分明是個煉體修士,難道是佛門中的苦禪一脈。”
關於苦禪一脈的佛門修士,梁言也有所耳聞,據說他們神通未成之前,都會出走本宗、浪跡天涯,最後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結廬而居,不突破自身境界絕不返回宗門。
這一脈的修士奉行返璞歸真的修真法門,在突破築基之前,不會食用任何天材地寶或者加速修行的丹藥,完全就是靠自己本身的修煉去突破最後瓶頸,以此感悟苦禪的真諦。
苦禪傳承極少,突破也是極難,非得有大毅力不可,但據說能夠堅持到金丹境的修士,神通實力遠非同階可比。
“小師父言重了,你在此處避世苦修,說起來是我打攪了你的清淨才對。”
梁言微微一笑,他此刻的氣息完全內斂,別說是這個煉氣期的小和尚了,便是金丹境的修士前來,如果沒有特殊的手段或者法寶,也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淺。
小和尚還以一笑,忽又問道:“施主遠道而來,不知所謂何事?”
“興之所至,隨意而行罷了。”梁言擺了擺手道:“人生在世,如夢一場,何必在意那許多前因後果,不如多看看這世間美景,好山,好湖,好風月”
梁言是死裡逃生,有感而發,年輕和尚卻以為他在和自己打禪機,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緩緩道:“種如是因,得如是果,一切自有緣法,故無我無相,無慾無求。阿彌陀佛,施主所言極是,倒是小僧放不下了。”
梁言臉色古怪,他抬眼看去,只見這和尚表情嚴肅,眉頭緊皺,似乎在認真思考自己剛剛的那一句話,不由暗暗好笑起來。
“我不過隨便說說而已,這小和尚倒好,就地參禪,莫非這就是佛門的慧根?”
他上下打量了這和尚一眼,又開口說道:“小師父,我向你打聽個事,請問此處是什麼地方?”
那年輕和尚微微一愣,似乎對梁言的這個問題有些意外,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如實答道:“這裡是越國的南衡山,從此向西不足三十里,便是越國的京都。”
“越國?”
梁言沉吟了片刻,又接著問道:“小師父可知道,此處最大的修仙宗門是哪家嗎?”
“自然便是雲罡宗了。”年輕和尚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
梁言聽後暗道一聲:“果然!”,那仙樹樹靈沒有騙自己,當真把他從哪裡來,送回了哪裡去。
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梁言微微一笑道:“還不知小師父法號?”
“貧僧慧葉。”
“原來是慧葉大師,失敬失敬。”
梁言已經是金丹期的前輩,但此刻氣息內斂,並不想以前輩自居。
那年輕和尚雖然看不出他的深淺,但對方忽然出現在寺院之中,而自己卻毫無察覺,其神通實力不言自明。
兩人都下意識地忽略了修為差異,一個以遊客自居,另一個則是方外之士,二人交談片刻,都覺得頗為投機。
就在此時,寺院之外,僻靜的山道之上忽然傳來了馬蹄之聲,只聽一個男子的聲音大聲道:“王兄,你看前面那座古剎,可是你打聽到的枯禪寺?”
話音剛落,就有另一個男子的聲音介面道:“我看大半就是了,咱們這幾日尋了方圓百里都沒有找到,如果此處還不是枯禪寺,就只能說明那個傳聞是子虛烏有之事。”
“管他是不是,咱們先進去看看再說!”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忽然道。
隨著此女話音落地,便有四人從院門外面走了進來。
來者分別是三男一女,當先一人是個白袍青年,生得氣宇軒昂、儀表不凡,手持一柄檀香摺扇,整個人的氣質淡雅而又謙和。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個嬌俏少女,年約十八,身上流蘇綵衣,綾羅綢緞,一眼便知身份尊貴。
而少女的身後,還跟著兩名少年男子,一個穿著紫衣,一個身著藍袍,相貌看上去雖然普普通通,但衣著服飾卻是不凡,顯然也不是什麼尋常的世家公子。
這幾人剛一進來,就在院內四處張望,在看到這個寺院破敗不堪,而且僅有一間大殿的時候,臉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
“這地方如此簡陋,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佛門聖地,看來我們這趟還是走錯了.”那妙齡少女有些遺憾地說道。
“咦?那邊不是有兩個人麼?叫來問問就知道了!”
少女身後的紫衣男子忽然指了指梁言和慧葉。
“喂!你們兩個聽到沒有,這裡到底是不是枯禪寺?”另一個藍袍男子高聲問道。
梁言聽得微微皺眉,他身旁的慧葉和尚倒是微微一笑,雙手合十,低頭應道:“正是枯禪寺。”
“什麼?!”
在場的四人同時一愣,緊接著又是一喜,尤其是那個白袍青年,他神情激動的上前一步,朝著慧葉雙手合十行了一禮,接著問道:“可是慧葉大師?”
“不錯。”慧葉笑著點了點頭。
“終於找到大師了。”白袍青年長出了一口氣道:“久聞枯禪寺慧葉大師佛法精深,小可最近遇到一些怪事,特來登門求教。”
“哦?不知是何怪事?”慧葉問道。
“這說來慚愧,涉及怪力亂神,不足為外人道也,不如移步內院,容小可慢慢說來?”白袍青年瞥了梁言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慧葉知道梁言對這種事情應該也沒什麼興趣,便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那就隨小僧入內吧。”
他說完便領著白袍青年走入了內院,只剩下妙齡少女和她身後的兩個跟班待在外面。
梁言之前與慧葉頗為投緣,所以才留下來交談了幾句,到了現在也覺興趣索然,正準備告辭離去,卻被少女身後的紫衣男子叫住。
“喂,那個誰,說你呢,去幫忙打一壺水來!”
此人用手指著梁言,毫不客氣的命令道,回頭還像邀功一般對那少女獻媚道:“公小姐,口渴了吧?我讓人給你打壺井水來,潤潤喉嚨。”
“嗯,是有些口渴了.”少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那紫衣男子聽後,更是激動了起來,忍不住衝梁言催促道:“聽見沒?還不快去打水!要是惹得小姐不高興,我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呵呵,林嶽兄也太粗魯了些吧,咱們都是讀書人,可不能有辱斯文。”
藍袍男子淡淡的聲音從旁傳來,他回頭看了身後的少女一眼,見她果然眉頭微皺,似乎認同了自己的觀點,臉上的得意之色就更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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