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靈山山谷,地底深處,一個陰暗潮溼的山洞之中。
林月缺一襲青袍,揹負雙手,悠然而立。
此時山洞中安靜得有些詭異,一邊是守護皇甫奇的眾人,另一邊是無雙城碧海宮的代宮主,本應是同一陣營的雙方,如今氣氛卻有些微妙。
“林宮主你也來了?此次蒼南山論道之約是個陷阱,背後有蠱王山的人在暗中設伏,這裡就是他們佈置的‘大羅天三王陣’的陣眼,林宮主既然來了,還請助我等一臂之力!”極影真君開口道。
然而他話說完了,林月缺卻沒有半點回應,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把目光投向了梁言。
“梁言啊梁言,本座真是小看了你!沒想到短短幾年,你居然就把《魚龍舞》的第一層修煉到了大圓滿的境界,即便是本座也不能輕易感知到你的位置,這次差點就撲了個空!”
“前輩此言何意?”梁言雙眼一眯,向後退開了幾步。
“呵呵,你小子是個聰明人,既然都能追查到這裡,想必也能猜到我的目的吧?”林月缺笑道。
“你要我把《魚龍舞》的口訣教給你?”梁言試探著問道。
“教給我?”
林月缺冷哼了一聲道:“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應該說是還給我才對!”
這兩人一番對答,旁邊的極影真君和蒼月明都聽得一頭霧水,不過他們並非蠢笨之人,到了現在,也漸漸察覺出來不對。
“林宮主,現在陣眼就在眼前,你為何還遲遲不肯出手?就不怕事情有變嗎?”極影真君臉色戒備地問道。
“別傻了。”梁言頭也不回,只淡淡道:“這位林宮主非但不會出手破壞陣眼,反而還要把我們這些礙事之人統統殺了!”
他此言一出,極影真君和蒼月明同時變了臉色,可還不等他們有所反應,祭壇那邊就暴發出了一聲巨響。
幾人同時轉頭看去,只見鼎爐的表面,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一聲聲淒厲哀嚎從裡面傳出,聽上去不像是人聲,倒像是什麼蟲子。
與此同時,底下那座血色蓮臺,也被霞光徹底打散,化作一片片殘花殘葉,向下跌落潭水之中。
“陣眼要破了?”
極影真君和蒼月明都露出了欣喜之色,再看半空中那方大印,此時正暴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狠狠地撞在了那鼎爐之上。
砰!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陣眼法器被撞得支離破碎,裡面一股青煙冒出,隱約可見一隻巨大的蠕蟲虛影,只不過此刻已經是千瘡百孔,過不多時,就徹底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看到陣眼就這麼被破壞掉了,梁言也頗感驚訝,他瞥了一眼負手而立的林月缺,有些詫異地問道:“你不出手阻止?”
“呵呵,你不會真的以為,只要破壞了此處陣眼,今日蒼南山上就能平安無事吧?”林月缺忽然笑了起來。
“哦?這話是什麼意思?”梁言皺眉道。
“還不明白麼?”
林月缺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大羅天三王陣’並不是我們真正的殺招,無論這陣法能不能發動,今日蒼南山上的眾人,都是必死無疑!”
就在梁言等人破壞陣眼的同一時間,蒼南山山頂。
蓮心大士一番勸說,讓眾人罷手言和,把自己手裡的“六指遺骨”都拿出來,這樣就能找到天機匣。
伍慈雙眼微眯,稍稍沉吟了一會,開口道:“當年‘六指神算’馮玉蘭死因成謎,只知道是渡劫失敗,卻不知道究竟死於何處。而且死後遺體散落各地,我們無雙城歷時多年,也僅僅只尋到其中三根,二十年前還丟失了一根,沒想到卻是在聞香商會和道友的手中!”
蓮心大士聽出他話有所指,當即呵呵笑道:“伍慈道友休怪,小僧這根指骨也是前不久偶然所得,當時在天河城的疆域內斬殺了幾個小輩,從他們的儲物袋中搜出了這根指骨。小僧知道這是馮玉蘭道友的遺體,也聽說了九大派與無雙城的蒼南山之約,於是日夜兼程,趕到此處,就是希望化解雙方的矛盾,也讓‘天機匣’這件異寶重現世間!”
他面不改色,舌燦蓮花,絕口不提自己當年在天河城暗中調包之事,只把自己說成一個慈悲濟世、古道熱腸的有德高僧。在場的幾位宮主、掌門聽了,雖然都有些懷疑,但一時也找不出什麼破綻。
伍慈看了一眼蓮心大士,心中暗暗忖道:“這個大和尚,滿嘴仁義,也不知說的是真是假.罷了,今日事已至此,且看他接下來如何分說。”
他想了想,又開口道:“好,你是怒僧傳人,伍某暫且相信你的為人。只是這裡有這麼多修士,分屬不同陣營,就算能夠摒棄前嫌,讓‘天機匣’在此出世,那之後又該如何呢?”
對於這個問題,蓮心大士早有預料,此時呵呵笑道:“小僧有一提議,諸位且聽。”
“既然這‘六指遺骨’是由四方勢力合力湊齊,那天機匣自然都有份。而據我所知,無雙城並不需要天機匣,只是想找齊馮玉蘭道友的遺體,將其合歸一處。所以今日無論天機匣如何歸屬,那六根指骨最後都交還給無雙城便是。”
蓮心大士說到這裡,雙手合十,微微一笑,又接著道:
“‘天機匣’還有兩次使用機會,小僧與九大派各分一次,就在這蒼南山山頂用掉。至於聞香商會,他們只需要那個用後剩下的匣子,等我們把兩次機會使用完後,就把匣子交給他們即可。”
“如此一來,無雙城得齊了遺骨,小僧與九大派各得了一次算天測地的機會,聞香商會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匣子,豈不是四全其美?”
他這番話剛說完,山頂上立刻就有人按耐不住,只聽虎候居士怒道:“你這大和尚,好大的口氣!我看你也就是個渡三難破一災的修為,而且孤身一人,怎麼有資格與我們九大派平分一次使用機會?”
“不錯,這大和尚滿嘴慈悲仁義,骨子還不是想要天機匣?他只孤身一人,怎敢與我們九大派提這種要求?!”金光仙亦是忿忿不平地叫道。
上官千葉雖然沒有說話,臉上甚至還掛著淡淡的笑容,但暗中卻給鬼面居士、龍飛羽等人使了個眼色。
這幾人立刻會意,悄無聲息地就散了開來,暗暗把蓮心大士圍在了中間。
“蓮心道友,你也聽見了,今日九大派掌門齊聚於此,你雖是怒僧傳人,佛門高足,也不能逆勢而行啊。”上官千葉笑著開口道。
“呵呵。”
蓮心大士自然把幾人的動作看在眼裡,但卻面不改色,依舊笑呵呵的模樣。
“虎候道友,金光道友,你們剛才問小僧憑什麼可以與九大派共分天機匣?嘿嘿,小僧憑的就是這個!”
他說話的同時,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玉盒子,將之舉過了頭頂。
眾人同時看去,都看見那玉盒的內部,陳放了一根修長的指骨,正是“六指遺骨”!
“上官千葉!”
蓮心大士一改之前的溫文爾雅,朗聲叫道:“你若再敢讓他們上前一步,小僧立刻就讓這截遺骨灰飛煙滅,到時候誰也得不到天機匣!”
他在聲音中用上了神通,遠遠傳遍整個山頂,在場眾人都是微微一愣。
“蓮心道友莫要衝動,一切好說。”
上官千葉換上了一副和善的表情,暗中使了個眼色,原本圍在蓮心大士周圍的幾個掌門都默默退了開來。
“道友言重了,大家都是為了機緣而來。老夫剛才仔細想了一想,道友所說也並非沒有道理,這六根指骨缺一不可,若是沒了蓮心道友手上那根,即便我們湊齊其餘五根,那也是枉然這樣吧,老夫替其餘掌門做主,這天機匣的兩次使用機會,就由道友與我們九大派平分了。”
上官千葉娓娓道來,這番話說得和和氣氣,就好似與至交好友在輕聲商量一般。
然而蓮心大士卻只是冷笑。
“上官千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先騙得我拿出指骨,讓天機匣出世之後,再群起而攻,我蓮心雙拳難敵四手,自然不是你們的對手,到時候要方便方,要圓就圓,還不是任由你們拿捏!”
上官千葉聽了,臉色逐漸陰沉,冷冷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蓮心道友,你究竟要如何?”
“哈哈哈!”
蓮心大士大笑三聲,朗聲道:“上官千葉,你怕是忘了,這蒼南山山頂可不是你一人說了算,還有無雙城的人呢!”
他此言一出,九大掌門的目光,全都投向了無雙城那邊。
伍慈剛才一直揹負雙手、冷眼旁觀,並未插嘴幾人的談話,此時聽到蓮心大士主動提及無雙城,不由得有些意外。
“哦?蓮心道友還記著我們無雙城?很好,很好,不知道需要我們做些什麼?”伍慈笑道。
“呵呵,我早就聽說無雙城公正嚴明,行事磊落。故而想請幾位道友給在下作保,等會天機匣出世之後,須得先讓我使用一次,之後再交給上官道友。”蓮心大士不緊不慢地說道。
“道友打的好算盤!”
伍慈微微一笑道:“明明是你自己想與九大派平分天機匣的使用機會,為何要拉上我們無雙城?或者說,我們有什麼理由幫你?”
“你們當然有理由幫我!”
蓮心大士晃了晃手中的玉盒,開口道:“無雙城並不需要天機匣,要的是我手上的這截指骨,天機匣出來以後。你們得保證小僧能得到一次使用機會,這樣小僧才會把它如願交到你們手上。否則金剛神力所至,立刻叫這根指骨灰飛煙滅!”
伍慈聽後,眼中精光一閃,沉默了片刻,方才緩緩開口道:
“不愧是怒僧傳人,這招一魚三吃,的確用的精妙。只不過閣下如此好謀,卻與令師的風骨大相徑庭,不免叫人唏噓。”
蓮心大士自然聽出他語氣中的嘲諷,但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笑吟吟道:
“昔日佛祖成道,曾曰:‘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此乃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之真我。小僧有一點靈光在心,能夠照見真我,又何必拘泥於手段方式?家師自然是大神通、大智慧,但小僧之道,也未必不是大道!”
“你這和尚,我說不過你!”
伍慈有些好氣地搖了搖頭,嘆道:“也罷,城主失蹤之前,曾經對我千叮萬囑,說馮玉蘭對無雙城居功甚偉,無論花費什麼代價,都要替他收殮遺骨你剛才提的條件,我們無雙城答應了。”
他這番話出口,就表明了無雙城會給蓮心大士撐腰,這下就由不得九大派不同意了。
上官千葉把兩人的對話聽了進去,心中也是暗暗惱火。
不過他轉念一想,今日若是蓮心大士等人不來,自己這邊賭鬥五場也是要輸給無雙城,這樣不僅見不到天機匣,就連手上的兩個籌碼也要失去。
如今蓮心大士雖說要分去一次使用機會,但自己這邊好歹也能得到一次機會,這趟蒼南山之行就不算白跑了。
他把其中的利害關係想了個通透,裝作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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