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嘹亮的啼哭聲,依然在神殿中迴盪。哪怕被父親舉在手中,小“少康”也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他皺著小臉,張大嘴巴,手腳用力揮舞,發出一聲又一聲清晰洪亮的哭喊。
“哇!哇!...”
修洛特饒有趣味,看了會自己哭喊的兒子,心中升起一種奇妙的感受,與第一次成為父親時截然不同。他的目光裡,有幾分血脈延續的高興、有兩分看見嬰兒的喜歡、有一點成為父親的自豪...還有幾許莫名的審視與考量。畢竟,這是一個很可能會繼承家業,接受分封的兒子!
“哈哈!這個小傢伙確實是虎頭虎腦,粗腿粗胳膊,好大的一隻!...咦?這腦袋的兩邊,有些拉長了,倒像是...倒像是個瑪雅人?!”
說到“瑪雅”,修洛特眼神一動,隱約有了些思量。也不知道,老民兵的探索船隊,究竟到了哪裡,何時才能歸來...
他想了一會,便把兒子放了下來,交到伊託婭主祭的手中。年長的女祭司輕手輕腳,動作嫻熟,兩下就把小“少康”哄睡了過去。而那嘹亮的哭聲,也終於停了下來。
“尊敬的殿下,這可真是一個健壯的男嬰!他是蒙受戰神庇佑的!...”
伊託婭主祭面帶笑容,講著吉祥的話。修洛特思索了一會,目光銳利,看向年長的女祭司。
“伊託婭主祭,您知道,這個孩子的身份,有些特殊。”
修洛特沉吟著,講著自己的想法。同時,他也在對方忐忑的神情中,安排著女祭司們的命運與前途。
“這個孩子,不是阿麗莎所出。我不會讓他接觸到,聯盟的繼承權。但我也不允許,他莫名的失去了生命...畢竟,這是我的兒子!”
說到這,修洛特的神情變得平靜。他已經從父親的激動情緒中走了出來,又一次,轉變為冷靜沉穩的王者。
“所以,伊託婭主祭。從今以後,你便要離開聯盟的祭司序列,加入湖中王國。這些手續,我會幫你辦理。而你將要坐鎮的女神神廟,會在帕茨誇羅城西南的山間。那裡僻靜悠遠,不對外人開放,是一處庇佑孩童成長的聖所!”
“等娜修稍稍恢復,孩子也長大一點後,我就會安排親衛,把兩人都送回湖中王國。而神殿中的女祭司們,也要隨著一同前往,照料我的女人和兒子!...”
“啊!這...殿下...我...”
聞言,伊託婭主祭一臉苦澀。她看著殿下沉肅的神情,知曉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力。可是,這其中可能隱藏的風險,委實讓她不寒而慄。墨西加王室的繼承,可一向是腥風血雨。而莫名死去的王室男嬰,也向來不在少數。
“主神庇佑,你不用擔心!在帕茨誇羅湖區,會有專門的秘衛,來保護你們。”
說到這,修洛特頓了頓,居然低下頭來,向著年長的伊託婭主祭,正式行了一禮。
“伊託婭主祭!娜修的調養,孩子的健康,就都拜託您了!...我以先祖的名義起誓,會予你以應有的回報!”
看到殿下的行禮,伊託婭主祭渾身戰慄,連腿都有些發軟。眼下受了殿下這一禮,那可真是要拿命來還的啊!...
“哎!...”
半晌後,伊託婭主祭深深的嘆了口氣,也低下頭來還禮。
“修洛特殿下...遵從您的旨意!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證這個嬰兒的健康...主神見證!”
“好!主神見證!”
修洛特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稍稍沉吟,又指了指一旁的產鉗,向伊託婭主祭吩咐道。
“伊託婭主祭,經過今天的接生,您應該也認識到,這件神啟的聖物,對於拯救難產的意義!...”
“修洛特殿下,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助產的聖物,能夠拯救數以萬計的聯盟子民!”
聽到如此高的評價,修洛特又一次笑了。他點點頭,給出另一項命令。
“神靈賜予的啟示,總是模糊不清。這件產鉗,我只是記得大致的外形,而具體應用的改進,還有待於真正的助產祭司...伊託婭主祭,產鉗的改進,便交給您了!”
“我會再派給您兩個工匠,提供足夠的材料。等初步完善之後,我便會讓隨軍畫師,畫出細節的圖紙,帶著好用的成品,送到聯盟與都城的神啟所。從此以後,產鉗會以神啟所的名義,正式在天下推廣!”
“推廣產鉗,可是一件活人無數的大事!伊託婭主祭,您的名字,也會與打造的工匠們一起,加入到研發人員的名單中,一同記入史詩!...”
“...感謝您,修洛特殿下!我會盡快完善這件聖物,讓它更適合在助產時使用...”
伊託婭主祭神情肅穆,把產鉗捧在手中,就像真的面對神的聖物一樣。隨後,她稍稍垂首,低聲說道。
“至於把我的名字,加入到研發人員的名錄...還請您不必急在一時!眼下,我只希望像夜幕中的影子一樣,儘可能的無聲無息。請您彙報聯盟,我和神殿中的祭司學徒,都在外出採藥時,被特拉斯卡拉的遺民襲擊,生死未卜...”
“嗯?伊託婭主祭...”
聞言,修洛特眉頭一揚,稍一思忖,就心中瞭然。他深深地看了伊託婭主祭一眼,委實有些驚異。
“您的選擇,真是讓我驚歎!”
“殿下,這便是莫測的命運,降臨在凡人的身上。凡人不得不被迫接受,謹小慎微...”
伊託婭主祭笑了笑,意味深長的回應了一句。接著,她再次低下頭來,恭敬祝禱。
“至高的殿下,我也相信您,相信您真的蒙受神啟,為神所庇佑!而我謹小慎微的日子,也終將是值得的。您必然不會,讓這個孩子,隱形埋名到老...至高的太陽終會登臨,而夜的影子也會淡去,出現在陽光之下!”
聽到這樣的言語,侍衛長埃卡特終於抬起頭來,仔細的打量了會眼前,年長謹慎的伊託婭主祭。而修洛特沉吟許久,才再次點了點頭。他重複著之前的許諾,只是意義已經截然不同。
“伊託婭主祭,很高興,您能加入湖中王國,成為聖城一系的女神祭司!...我以先祖的名義起誓,會給予你,應得的回報!主神見證!”
“讚美主神!也讚美您,至高的殿下!”
沉肅的祈禱過後,神殿中的一幕,便就此宣告終結。虛弱的娜修還在沉睡,健壯的少康則被祈禱驚醒,發出嘹亮的哭啼。
“哇!哇!...”
神殿門口,修洛特停下腳步。他沒有回首,只是聽著兒子的哭啼,輕輕嘆了口氣。
“呼!事已至此,未如之何?縱然對不起,我也無法退讓,只能讓她從我...主神寬恕!”
說完,年輕的王者大步離去,不再停留。營中軍務繁忙,大軍遠征在即,他卻是沒有時間安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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