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和王珂二選一,放棄一個,這毫無疑問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抉擇。
然而實事求是地說,房長安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為難太久,以至於當他找到答案的時候,一度懷疑這是不是自己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不過隨著軍訓慢慢接近尾聲,在每天流汗中不斷地思考與衡量,房長安發現自己心裡面的那個答案還是越來越清晰起來。
“如果非要讓我放棄一個。”
“我選擇不要臉。”
這個答案讓他一度感到非常難堪,並且隨之陷入到了自我懷疑之中:難道我的道德觀念居然如此薄弱,道德水平居然如此低下,如此不要臉嗎?
作為一個初中三年反覆讀過《魯迅》《毛選》,有著成熟思想閱歷的人,房長安毫無疑問很清楚思想的重要性,他並未忽視自己這次莫名其妙的思想鬥爭,而是藉此進行了一次深度的自我剖析。
結果讓他更加難堪。
因為他發現這次所謂的糾結、鬥爭,某種意義上,其實就是他給自己找藉口的過程。
換句話來說,早在他去糾結這個問題之前,他其實早就有了“不要臉”的這個選擇,糾結一遍,只不過是為了走一遍流程,說服自己,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不必有道德負擔的藉口。
結果很成功:他壓根就沒有那麼高的道德水準。
這自然並不意味著他可以理直氣壯地去做什麼,只不過思想上的負擔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重,畢竟臉都不要了,並且還對自己承認了這一點,想背多重的思想負擔也並不容易。
想明白這些,並且接受了事實之後,房長安有一種豁然開朗,隨即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地方,當他選擇自私之後,這件事情的選擇權其實就不在他身上了。
因為他想得再好,人家不答應,都只能說是一廂情願而已。
在這方面他毫無疑問比絕大多數“同齡人”都更清醒和現實,哪怕是王珂曾經有過“到時候我一定會答應的”承諾,其實也只能代表她的十五歲,三年之後會怎樣誰能保證?
所謂青梅不敵天降,一定不能放鬆警惕!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怎麼才能在不同班的情況下,讓她倆不必擔心會引起流言,又可以名正言順地多多來往。
當然,進入高中後老同學時常往來並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市一中的風氣也不至於如此保守,但還得要警惕吵架、鬧彆扭的時候,如果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接觸機會,到時候誰不搭理自己了,想解釋都難找機會。
作為國家重點高中,市一中毫無疑問並不缺少一些學生組織,一些活動也並不少,除了市裡面組織的學生賽事之外,學校還會自己開展的活動就有運動會、足球賽、籃球賽、英語演講比賽、迎新聯歡會、元旦聯歡會,這些毫無疑問都需要學生組織,通常也就是學生會來協助辦理。
不過作為一個過來人,房長安很清楚這種學生社團有多操蛋,而且通常而言,越正規越操蛋,他前世高中壓根不知道有學生會,大學倒是進了學生會,目的也很明確,就是方便認識妹子,就這都被煩的不行。
這種學生組織,包括社團活動,自然有其正面的積極意義,哪怕是一些操蛋的事情,也能讓人儘早地認識到這個社會的現狀,不過在高中而言,毫無疑問所有事情都要給高考讓步。
這些學生社團、活動,對學習的促進作用或許不甚明顯,或者說只能錦上添花,但到了添堵的時候,或者有什麼事情處理不好,是真的會直接影響學習。
尤其是在這個年齡段,哪怕一丁點的人際關係糾葛,都可能會導致好半天沒辦法靜下來去學習。
因此房長安直接把最可能操蛋的學生會給排除掉了,他畢竟不能時時刻刻地跟著沈墨和王珂,倆人也未必什麼事情都會事無鉅細地跟他說,而一旦進入,有些事情他想幫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比如某某活動,某某老師佈置了任務,她倆總不好不去。
有這時間陪陪長安哥哥不好嗎?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弄一個方面交流的身份。
房長安斟酌之後,瞄準了學校廣播室,一來可以藉此名義光明正大地去找沈墨和王珂約稿,二來廣播站的職務明確,人員不多,也沒太多利益糾紛,可以少很多狗屁倒灶的無聊事。
不過有一個不太平衡的地方,是王珂的文筆並不算很好,滿分作文有很大的取巧成分,到時候可能會出現她的稿子被打回,三人一塊說事情,他與沈墨說個不停,王珂被晾一邊的情況。
這顯然有違一碗水端平的原則。
所以要不王珂跟自己一塊去面試?或者三人都去?她倆嗓音都很好停,長得又好看,應該可以選上。
所有學生都在操場軍訓,每個班級一個方陣,也是按照班級順序劃分過來的,十一班跟二十三班離的頗遠,因此哪怕是站軍姿的時候想要找一個心靈支撐都很困難。
房長安每次站軍姿的時候都很鬱悶,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分的班,把自己跟她倆分得這麼遠。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主要是心疼沈墨和王珂,她倆想自己的時候,想往這邊瞅瞅,結果一個又一個方陣,看不到長安哥哥的身影,會有多難過?
正所謂“綠蔭場上列軍陣,中間多少女兒心?沈墨望長安,隔了十幾班。王珂也想念,咋都看不見。一中哪都好,分班太無腦!”
好容易熬到了軍訓解散,房長安邊在心裡面吐槽著自己改編的《菩薩蠻》,邊與宋棠、程娟一塊來到十一班這邊的方陣前,一塊看著方陣裡面走正步的沈墨和王珂。
王珂如今身高已經超過一米六五,個子在女孩子裡面偏高,因此排在了倒數第二位,沈墨比她略矮,一米六三左右,中間隔了好幾個女生。
共七天的軍訓已經過去了四天,方陣成型還差得遠,不過基本素養和意識都已經有了,看到房長安他們三個人過來,倆小姑娘都只是目光略略一瞥,並沒有其他的多餘動作。
房長安也老老實實地站旁邊看,三年前初見,倆小姑娘都是一團稚氣,三年裡面,王珂稱得上是他看著長大的,如今已是完全的少女模樣,一身軍綠,英姿颯爽。
她身體發育之後,總是不好意思挺胸,房長安旁敲側擊幾次也不管用,現在軍訓被要求挺胸抬頭,小腰一束,柔柔纖薄,緊緊繃著,與脊背,與併攏的雙腿成一線,站的筆直,胸前挺起頗有規模的弧度,曲線婀娜,襯著那張沐浴著夕陽愈發明**人的側顏,看起來賞心悅目。
沈墨未脫稚氣,但那張精緻容顏愈發出落得清麗脫俗,哪怕全身都被軍訓服裝裹住,那張小臉也似白得要發光,愈在人群,愈顯驚豔。
房長安怎麼看怎麼喜歡,越看越喜歡,越喜歡越覺得自己是在太明智了,這麼漂亮的倆姑娘,不比要臉划算多了?
前路固然艱難,但事在人為。
革命尚未成功,當奮勇上進!
十一班與十二班幾乎同時解散,沈墨與程娟、宋棠都回家吃飯,毛閃閃在九班,已經跟班上也是同寢室的兩個女孩子關係處得不錯,因此並不與王珂、劉貝一塊吃飯。
王珂在班裡面有沈墨,與劉貝也是隔壁寢室,心裡還有房長安,反而與新同學沒有那麼快熟悉,這幾天都是與劉貝一塊吃飯。
房長安有時候也會厚著臉皮過來一塊。
軍訓期間操場臨街的大門是開著的,六人從操場出來,分作兩撥,沈墨與程娟、宋棠去坐公交回家,房長安與王珂、劉貝則走進學校大門,去食堂吃飯。
自從報道那天與沈墨解釋“清楚”之後,沈墨並沒有再刻意去針對過房長安,不過兩人接觸的機會並不多,話也沒有說過多少。
王珂因為時常與房長安一塊吃飯,不過有一個劉貝跟著,加上有上大學後的“約定”,少女心態羞澀之下,反而不好意思跟房長安說太多。
因此這幾天,房長安基本都處於被兩頭冷落的情況。
他自己在搞思想建設,對此也並沒有在意,不過今天有事,自然不會還像之前那樣沉默,等王珂與劉貝的閒聊中斷時,就道:“學校好像有挺多社團,你們有沒有興趣或者想法?”
對於劉貝和王珂而言,學生社團這種東西就算在電視劇裡面也沒什麼瞭解,壓根沒想過這種事情,聞言互相看看,都搖了搖頭。
房長安道:“高一學業應該沒有那麼重,反正有空,不如找點事情做,我昨天找人問了一下,好像我們學校社團還挺多的,學生會人最多,然後還有舞蹈隊、足球隊、籃球隊、合唱團、廣播站。”
王珂又跟劉貝互相看一眼,明顯都很懵,因為她倆什麼都不會。
王珂小聲道:“我們什麼都不會啊。”
房長安道:“我也不會啊,所以我準備去廣播站。”
王珂眨了眨眼睛:“他們要你嗎?”
“你這嘴可真甜,會說話。”
房長安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別管會不會,去試試唄,而且廣播站漂亮女生肯定很多。”
劉貝抿嘴一笑,看了他一眼,又看王珂,王珂拖著尾音“哦~”了一聲,“那你去看唄。”
“那你呢?”
“我又不看漂亮女生。”
“可你不去我看誰啊?”
王珂沒想到他當著劉貝呢就敢說這樣的話,臉“騰”地紅了,兇巴巴地瞪他,又不知道說什麼,索性不理他。
劉貝也沒想到房長安說話這麼大膽,不過初中的時候學校裡面就有早戀的,現在都高中了,而且認識好幾年了,房長安跟王珂之間肯定有點苗頭,這她還是能夠確認的,因此也不算很意外,笑著幫房長安勸王珂道:“你也可以去試一下嘛,你聲音這麼好聽,說不定就被進去了呢。”
初一的時候王珂就知道沈墨學過鋼琴、跳舞,開學後又聽說沈墨還在學校元旦聯歡會上表演過節目,而自己什麼都不會,心裡面本來就記著這件事情呢,聽房長安這麼說,確實有心想要去試一下。
不過房長安提出這個建議的另一層意思,她也已經明白,卻反而因此不好意思直接答應了,猶豫著說道:“我再想想吧。”
這就是答應了,房長安也不再勸她,繼續介紹道:“好像說廣播站除了廣播之外,還要弄一個雜誌,應該就算是文學社了,估計跟廣播站要念一些東西有關吧,劉貝你要不也去試試?”
面子總還是要的。
劉貝搖搖頭道:“我作文寫得也不好,還是算了。”
王珂笑道:“你可以去打籃球啊,之前那個學姐不是說想讓你去校籃球隊嗎?”
學校有女子籃球隊,劉貝如今身高已經有一米七,即便在大學裡面,也能去女子籃球隊了。
“我不會打籃球啊。”
“學嘛。”
“還是算了。”
王珂並沒有過任何學生社團、組織的經歷,對要去面試廣播站的事情多少有點畏懼,不過有房長安在,也不至於很擔心,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培養或者鍛鍊一下,因此對這件事情還是比較積極的。
如果是其他時候,她覺得哪怕有劉貝在場,自己應該也已經直接答應房長安,至少會給一個比較傾向於答應的回答。
但當時總覺得有什麼“顧慮”,讓她不敢答應。
一直到吃完飯回到寢室,她都沒想明白自己在顧慮什麼——其實也並沒有意識到,沒有去想這個問題。
直到跟劉貝一塊來到教室,在座位上坐下來,看著旁邊空著的沈墨的座位,她才忽然意識到原因。
“廣播站?”
沈墨回到教室,聽王珂說了廣播站的事情,有點意外地反問了一句,見王珂點了點頭,她又小聲問:“你想去嗎?”
王珂猶豫一下,還是如實點了點頭,“我想去試一下,但是我普通話又說不好,有點怕。”
鎮二中的時候哪怕講課,都是說家鄉話,房長安倒是有時候會讓她講普通話,但她不好意思,說得並不多,因此有點羞縮。
市一中課堂上是明確要求用普通話的,不過大家平常講話也大多都是鄉音,連一些老師在非課堂的時候也是用家鄉話說,不過廣播站肯定是要用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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