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柳一怔,隨即一臉詫異,“竟然還有此事?”
陳朝懶得點破,只是眯眼看向一側的徐輔臣,問道“徐道友,那座朝露宗建立起來之
後,首任副宗主,應當就是徐道友擔任吧?”
徐輔臣點點頭,真心實意道“是想著為天下散修都做點什麼,其實不願意做什麼宗主副宗主的,以後若是有能人,自然退位讓賢。”
陳朝笑了笑,“其實說什麼庇護散修,朝廷也可以做這件事,有多少散修都可,神都那麼大,都裝得下。”
徐輔臣一臉為難,“都是些閒雲野鶴,自在慣了,恐怕……”
陳朝笑道“本官當然明白,現如今方外是不是還有個什麼說法?為朝廷效力的修士被稱作朝廷鷹犬?”
徐輔臣一臉尷尬。
陳朝自顧自端起酒碗,喝酒不停。
黑衣僧人看著身側這位年輕,眼裡有些笑意。
馮柳咬了咬牙,剛要開口,陳朝便搖頭道“有一點馮道友大可放心,那就是本官沒那個心思做朝露宗的實際宗主。”
這一句話,是陳朝給馮柳吃下的一顆定心丸。
馮柳點點頭,這算是他最為擔心的一件事,建立朝露宗,是想要為天下散修都找一處庇護所,從而改變散修的處境,但若是一開始便成了要仰仗大梁的鼻息活著的話,這座宗門建立與否,好像都沒什麼意義。
“宗門如何運轉,此後要往哪邊走,是馮道友這個宗主要操心的事情,是徐道友這個副宗主要考慮的東西,本官一個外人,自然不會插手。”
陳朝揉了揉臉頰,吐出一口酒氣,“但既然都說到這裡了,有些話其實可以明言,瀛洲一地,從前無宗門,以後也可以無宗門,從前沒宗門是各方鉗制的結果,但今後無宗門,便是朝廷一言而決的事情。而且這件事不會是什麼不講道理,因為腳下的土地都是朝廷的,都是百姓的。馮道友在內的這些修士,從未將自己視作大梁子民,那你們對大梁來說,就只是客人,客人能好好招待,但卻不會將其視作自家人。”
陳朝說到這裡,頓了頓,轉頭看向徐輔臣,說道“不管徐道友當初出自什麼緣由,但既然替大梁的百姓出過頭,所以恩情就肯定要報,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本官就認可馮道友要在瀛洲建立宗門一事。這一點馮道友要清楚,若是沒有徐道友當初的所作所為,本官不見得會點頭,畢竟也正如馮道友自己所說,境界高了,但卻沒做什麼事情。這不好,馮道友想要庇護天下散修,這很好,但還不夠好,眼光應當更開闊一些,看看大梁之外的景象,還是那句話,天下既然是塊田地,朝廷護著這塊田地,來往的客人若是想要田地一直在,就也應該搭把手。”
馮柳想了想,“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捲入其中,會死很多人。”
陳朝說道“大梁這二百年,死了多少人?這十幾年又死了多少人?要是朝廷也害怕死人,北境長城還能在?長城沒有了,想來馮道友想要風花雪月也不容易吧?”
“不是本官在請求馮道友什麼,朝廷為天下,為百姓做了很多事情,馮道友在內的道友們,要懂得感恩。”
說到這裡,陳朝笑了笑,吐出一口濁氣,“讀書人有句話叫以德報怨,可本官只是個,學不來,就知道一件事,為旁人做了好事,不感激就算了,要是還湊上來冷嘲熱諷說風涼話,那本官就給他一刀,問問他到底還有幾個腦袋。”
“別的不說,要是大梁在前頭拼死拼活,後面還有不少人在想著怎麼戳大梁的脊樑骨,那本官也可以不管不顧,把邊軍從北境拉出來南下一次嘛,馬踏方外,好像還沒人做過這件事?”
陳朝這三言兩語說的尋常,但在一旁聽著的馮柳卻是心驚肉跳,換任何一個人來說,他都不見得會相信,但眼前這位一開口,他卻已經信了七八分。
畢竟人的影樹的皮,過往做了那麼多事情的陳朝,名聲如何,方外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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