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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不忠不孝

作者:赤軍
華歆勸說曹操,不要以反曹為理由誅殺孔融,曹操接受諫言,同時不禁想道,那我又該以什麼理由來弄死孔融呢?料華子魚必有以教孤也。↖,

可是誰想到華歆真這麼敏,察言觀色的本事世間一流,當天晚上,曹操尚未傳詔,他就主動跑過來了。於是曹操就問啦,你有什麼好辦法,“可有汙而殺之之計否”?華歆搖搖頭:“臣不知也。”但緊接著就又說:“臣昔在許都,與郗鴻豫善,鴻豫與孔融舊友,而生齟齬,水火不容。若大王欲殺孔融,何不問鴻豫耶?”郗慮最瞭解孔融,也最恨孔融,相信他一定能夠找出足夠佳妙的藉口,好除去您心頭之恨。

於是曹操就派軍謀祭酒路粹前往許都,去與郗慮密商。隨即,便在魏諷、陳禕之案塵埃落地的一個月之後,路粹上奏,彈劾孔融,並且句句誅心:

“光祿大夫孔融,昔在北海,見王室不靜,而招合徒眾,欲規不軌,雲:‘我大聖之後,而見滅於宋,有天下者,何必卿金刀。’及與劉備使語,謗訕朝廷。又融為九列,不遵朝儀,禿巾微行,唐突官掖。又前與白衣禰衡跌蕩放言,雲:‘父之於子,當有何親?論其本意,實為**發耳。子之於母,亦復奚為?譬如寄物缶中,出則離矣。’既而與衡更相讚揚。衡謂融曰:‘仲尼不死。’融答曰:‘顏回復生。’大逆不道,宜極重誅。”

這是連潑三盆汙水,要一棍子把孔融的名聲先徹底搞臭啊。

第一盆汙水。是說孔融不忠。有謀逆的言行。這事兒就遠啦。是說他還在當北海相的時候,就曾經召聚亡命之徒,意圖謀反那時候各州各郡都在私招兵馬,或者衛護疆界,或者擴充勢力,孔融自然也不能外,至於是護國還是叛國,那還不是由著旁人說嘴?

據說孔融曾經揚言。說我是大聖人(孔子)的後裔,合該稱王稱帝,誰說有天下的一定得是“卿金刀”也即“劉”姓啊。

第二盆汙水,是說孔融無禮。他曾經跑益州去跟劉備混,多有訕謗朝廷之語罵曹操也就等於罵朝廷啦。而且身列九卿,卻竟然不穿官服而到處亂躥,不遵朝儀這點倒並非向壁虛構,孔融本就有一定的狂士範兒,再加上不滿曹操專權,經常會口出驚人之語。做些怪誕之行。

第三盆汙水,是說孔融不孝。據說他曾經跟禰衡說過。老爹跟兒子有啥可親近的?不過是**使然,才造個兒子出來罷了;老孃又跟兒子有啥恩德?那不過是生兒子的一個容器罷了,兒離母體,自然就無關啦。

而且他還跟禰衡二人相互吹捧,禰衡誇他是“仲尼不死”。這一般人,你要是把他類比祖宗,那肯定要謙遜幾句,連稱不敢啊,但孔融竟坦然接受了,還反過去吹噓禰衡,誇對方是“顏回復生”。

這不忠、無禮、不孝三頂帽子一扣上去,那孔融這人還能要嗎?擱鄉間是要開宗祠除籍的,擱幫會要開香堂三刀六洞的,擱朝廷上,則必罹重罪也。

其實真說起來,這些事兒空穴來風,也未必無因,因為孔融本身就是個志大才疏,外加管不住嘴皮子的傢伙,不管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嘴上說出什麼胡話來都有可能。只是這些事兒旁人未必知道,只好胡編,郗慮曾經跟他是契交好友,多多少少是聽過一些傳言的,略加修飾,那孔文舉就百口莫辯啦。

有了這份劾狀,郗慮等人便即脅迫劉協下詔,先褫奪孔融的官職,下獄論處這審斷高官顯宦的權力本就掌握在御史大夫郗慮手中,則孔融焉有活路?所判罪在不赦,斬首棄世時年五十九歲。

是勳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歷史啦,孔文舉要比原本歷史上多蹦躂了兩年才掛。

在此之前,是勳曾經遵照曹操的授意,寫信去勸說和試探過孔融,趁便提醒他,說你一雙兒女尚在沖齡,哪怕你一心想當烈士,難道就不為他們的生死考慮嗎?倘若實在我苦口婆心,良言相勸,你全都聽不進去,那便趁早將兒女託付給他人撫養,以避來日大難吧。

果然訊息傳來,孔融夫婦並戮,但一雙小兒女卻查無影蹤。是勳心說這樣也好,自己雖然並不喜歡孔文舉,終究舊日還有一份香火情在,而且孔融對自己的態度始終也還不錯起碼沒把自己跟大師兄郗慮當成同一類混蛋來對待則其遺兒尚能存世,想來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吧。

孔融當日受劾,當日下獄,到其身首異處,也不過短短三五日而已郗鴻豫的動作還真是快,想來是早就跟曹操商量好了,故此臨事不報,自作決斷,以為曹操分謗也。說不定就有那見識短淺的會琢磨,就這三五天的時間,根本來不及派人去安邑向曹操請示啊,則殺孔融者,郗慮也,非曹操也。

還真是讓人絕對放心的一條能幹忠犬哪是勳不禁長嘆,吾不及也!可我不管是為了權柄還是為了理想,真要混成那樣,還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是家的情報網效率相當之高,孔融死後四日,是勳在東海便已得知,但他嚴密封鎖訊息,還跟沒事兒人一樣,該玩玩,該樂樂。直到十日以後,估摸著正路上的訊息也該到啦,這才假模假式地放聲大哭,還放出風聲,說自己本想去許都為孔融弔喪的,惜為門客所阻,乃不得成行也。

還想寫一首詩來弔祭和懷念孔融,可是琢磨來琢磨去,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合適的作品可供抄襲,只索罷了。完了還自己安慰自己,躲在家裡愛怎麼演戲都成,因為並無確切證據。隨時可以撇清嘛。這要正經留下文字來。萬一曹操見了不喜,那可如何是好啊?

嘿嘿,其實我比郗鴻豫,所差也頗有限哪……

如此又過三日,突然門上來報,說有客求見。是勳雖然隱居,周邊計程車人慕名而來拜師、求學的,仍然絡繹不絕。只是他大多都給推了。這回索了名刺來一瞧“潁川襄城李傑”,未聞其名,正待謝客,魚他卻又遞上一張紙來:“尚有薦書。”

是勳朝魚他一瞪眼,心說你幹嘛不跟名刺一起遞上來啊,耍我哪,果然是小人,近之則不遜也。於是接過信,展開來一瞧,上寫:“宏輔足下……”這直接稱字而不著姓。應該是我的熟人哪,可是為啥一頭一尾。全都沒有署名呢?再仔細瞧瞧,書信的內容倒很簡單,只說自己將一雙兒女託付給足下,希望能夠幫忙照顧……字跡頗有些眼熟,難道……

是勳不禁悚然而驚,趕緊吩咐魚他,速把來人請入內室相見。時間不長,就見一中年文士攜著一男一女兩名十歲上下的幼童進來,隨即三人一起拜倒在地,放聲大哭。

是勳趕緊伸手攙扶,瞥一眼兩個孩子,直接就問:“得非孔文舉遺兒乎?”中年文士連連點頭:“實孔公之血胤也末乃李傑,為孔公門下客,奉命將兩位公子交託是公。”

我靠,是勳心說孔文舉難道你就沒有別的朋友了?怎麼會想到把孩子送我家來啊!趕緊詢問詳細端底,李傑就說啦,當日劾書才上,孔融便有預感,說:“操賊終欲殺我矣。”然後叫來一向寄為心腹的李傑,對他說:“使是宏輔尚在安邑,或能全我性命,今宏輔既歸,我終不免。死則死耳,但憐兒女尚幼,恐並罹禍汝可持我書信,送彼等去往郯縣,交託宏輔。宏輔仁人也,必能存我苗裔。”

正說著呢,罷職下獄的詔書就到了,李傑趕緊帶著孔融一雙兒女從後門逃出,這才倖免於難。因為倆孩子走不快,所以歷經坎坷,直到今天才找到是家莊來。

孔融這倆孩子,兒子十一歲,閨女才九歲,雖然衣衫破蔽,滿面風塵,瞧上去卻也豐潤可愛,加上伏在地上扁嘴而哭,實足惹人憐惜。倘若二十年前,說不定是勳心腸一硬,就把他們給轟出去了這收留孔融遺孤,必罹曹操之怒啊,我本來就是為了躲這事兒才辭官歸鄉的,誰知道事情自己找上門來,這孔家真跟牛皮糖似的纏住自己不放啦,我可不能再身陷如此陷阱!可是如今他也有兒有女,再瞧這倆孩子,跟自家小孩年齡相仿,卻實在難以動此狠心。

這世上討厭孩子的人不少,可但凡自己也有了孩子,十個裡面倒有七個,瞧著別人家小孩竟也變得頗為可愛,心腸會日益放軟。

當下不禁長嘆一聲,伸手環抱住兩個孩子,說你們先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光哭有什麼用啊?汝父在九泉之下,見汝等這般模樣,恐也無法安臥吧。先告訴叔叔,你們都叫什麼名字哪?

小女孩兒先報名,叫做孔蘭是勳心說大俗名,孔融也就這點兒學問了;接著男孩兒也說:“小子名魚。”

是勳不禁在心裡“呸”了一聲:孔丘的兒子就叫孔鯉,字伯魚,結果你叫孔魚,孔融還真把自己比祖宗了麼?真是死得不冤!

“汝父罹罪而亡,汝等不可再姓孔也……”歪著頭想了一想,“可復舊姓為子……”叫你丫隨便給人家改姓兒,這回遭報應了吧“嗯,子蘭……”這名字比孔蘭更糟糕,算了不管了“汝亦當更名。孟子以魚與熊掌不可得兼,以喻捨生取義之理,乃可更名為子義……”貌似又犯了太史慈的字了,算了也不管。

話才出口,他才突然反應過來,啊呀,這不等於答應接納這倆孩子了嗎?!(未完待續……)

ps:李傑李子義……是哪位朋友來著?報名龍套的記錄資料上我怎麼找不到你id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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