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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幼平奮威

作者:赤軍
曹操北歸之際,南征大軍正在圍攻丹陽郡治宛陵。宛陵又名宣城,孫策時代曾命孫權為守,遭逢山賊,幾乎不免,幸為周泰所救。此後即修繕城堞,鞏固防禦,僅數年間面貌便即煥然一新。此際鎮守宛陵的乃是孫權堂兄、奮威中郎將孫瑜孫仲異,署為丹陽太守。孫瑜善撫人心,士卒盡皆樂為所用,故此兵將雖寡,仗著城池牢固,竟然阻擋住了曹軍前進的步伐,一連十日而不能拔。不過宛陵失陷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孫瑜多次遣使破圍而出,去向孫權求救,可惜孫權手裡的兵馬本來就不多,還得防著魏延以如皋島為基地,在吳縣沿岸登陸,就算三五千增援之卒都抽不出來——若少於三五千呢?那不是給曹操送人頭去的嘛,派了爭如不派。所以孫權只得傳告孫瑜,要他尋機放棄宛陵,突圍東歸。孫權如今能夠做的,就只有聚集各地遊散兵馬,集中在吳郡境內,尋有利地形與曹操打最後的決戰,以期死中求活。然而曹軍勢大,將宛陵城團團圍住,除非孫瑜棄軍孤身而逃,否則哪兒突得出去啊。於是孫瑜召集屬吏饒助、顏連、馬普等,歃血而盟,誓以死守:“宛陵若失,丹陽必喪,敵乃可長驅吳會也。今我等若能持之月餘,北人不耐江南溼冷,或將疾病,其氣若挫,吳會可全。但主上得安,雖死何憾?!”孫瑜的預算是有一定道理的,江南地區的氣候雖然普遍比北方溫暖,但過於潮溼,冬季溼冷。北人很難習慣,極易染病。比方說太史慈就在宛陵城下病倒了,連日高燒不退,曹操只得下令將其北輿至春谷安養。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北軍氣勢洶洶殺來,倘若在並非敵方最後基地的宛陵城下就一停一個多月,士氣必然受挫,而且爭取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也能使孫權在吳郡的防禦體系更趨完善。所以孫瑜豁出命去。打算就在宛陵這兒牢牢地一直釘到死!曹操向群僚問計,賈詡提出來:“丹陽多賊,或可招撫而任用之。”丹陽這地方民風剽悍,素來就出強勁的步卒,但是能打是一方面。不服統治就是反過來的另一方面了,包括漢民和山越,到處依山立寨,以抗拒租稅和兵役的徵發。賈詡的意思,這票傢伙未必難打,但問題數量太多,咱們這會兒還沒空理會,那麼不如嘗試著變廢為寶。赦免他們往日之罪,加以安撫,拉攏他們來打孫家呢。終究朝廷的爪子已經很多年都伸不進丹陽啦。這票山賊、豪酋,十多年裡一直在跟孫家打——敵人的敵人不見得是朋友,但肯定可以利用。於是乃以諸葛孔明為使,前去招撫歙縣安勒山的金奇、烏聊山的毛甘,以及黟縣林歷山的陳僕、祖山等,大小二十餘股豪強。許以名爵及申不徵之意。原本歷史上的諸葛亮就頗擅言詞——雖然“舌戰群儒”乃小說家語,但他確實渡江去遊說過孫權——這條時間線上又在是勳門下就學數年。然而是勳能教他什麼?除了講論經義,也就只能教他詭辯術了。近日已有青出於藍之勢。因此在諸葛亮的遊說下,最終大多數魁酋都表示願意歸從朝廷,陳僕、祖山更親率三千餘眾北上與曹軍相合,並且聯絡長年來隱藏在宛陵城內窺伺動靜的同黨,順利打開了宛陵的大門。不過這個時候,曹操已經離開了江北的歷陽,返回許都去了。他始終都未曾親自渡過長江,本來對江南的戰事就是遙控而已,至此乾脆徹底交給了夏侯惇負責。正因為諸葛亮的遊說卓有成效,加上賈詡又將是勳“南人歸南,北人歸北”八字認作良謀,所以曹操才放心北歸,並且在處理完許都的事務以後,打算轉道而西——江東,我就不再親自去打啦。曹操北歸後的第六日,堅守了近一個月的宛陵城終於被破,饒助、顏連奮戰而死,孫瑜、馬普皆被俘虜。夏侯惇將孫瑜裝入囚車,押往許都,隨即便打算以宛陵為後方基地,全軍向東,殺去吳郡。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後方示警。原來程普、黃蓋等將率領彭蠡水師,連日來不計傷亡地衝擊曹軍水寨,想要殺開一條通路來增援下游的戰事。然而魯肅在擊破朱治以後,即率主力西歸,重與蔣濟相合,牢牢地封死了南軍的入江通道。連日激戰,南軍船隻傾覆、焚燬者甚眾,程普等沒有辦法,最後只得橫下一條心——咱們乾脆棄舟登岸,腿著去增援東方吧!水師上陸,戰鬥力必然大打折扣,而且倘若沿江而東,恐為魯肅水師側擊,損失必大;若自南方繞行,不但迂迴甚遠,而且豫章郡內丘陵密佈,道路難行,很可能等跑出山去,根本就已經打不動了……然而程普等人沒有第二條道路可走了,難道就眼睜睜地瞧著曹軍殺進吳郡,俘虜了孫權,到時候咱們再被迫棄甲投降嗎?悍將周泰自請率偏師以為疑兵,夜行曉宿,爭取躲過魯肅水軍的襲擾,沿著長江南岸一路向東,讓程、黃等將率主力繞至鄱陽,從群山中殺出一條血路出來。疑兵之計雖妙,卻瞞不過魯肅和蔣濟,他們急忙遣使乘船東下,去稟報夏侯惇——敵眾數千沿江而來,而其主力,料自南方山嶺間繞路,乃欲往救宛陵也。夏侯惇與賈詡、劉曄等謀士商議,決定西堵東攻,主力仍然直指吳郡,只派偏師在山口下寨,攔阻上陸的彭蠡水軍。自豫章而出丹陽,可以行軍的道路只有兩條,一即周泰所部的沿江路線,二是經鄱陽入境,前指陵陽和涇縣。北路依水傍山,春谷乃其出口,命偏將軍劉威當道立寨,與春谷縣呈犄角之勢,再加魯肅水軍,足可御之。至於南路,命凌江將軍高覽守備涇縣,並祖山等豪強所部,斷其山道,以阻程普、黃蓋。分派既定,夏侯惇自認後路無憂,於是放心大膽地便離開宛陵,向東方進發了。再說周泰周幼平,率領三千精銳沿江而下,一路上頂著江面上魯肅水師的箭雨,人人撒開腳步,其行如飛,非止一日,終於來到春谷縣西南二十里外。這地方,大概是後世的繁昌縣境內,只要翻過一片山嶺,即可抵達春谷,再前面一馬平川,一直到太湖附近,都基本上無險可守。周泰是心急火燎啊,直想背生雙翅,一縱躍便到孫權面前,好援護主公——哪怕死,我也得戰死在主公身前才成!可是隨即探哨來報,說前面道旁山麓有曹軍立寨,封住了東去之途。這倒也在周泰的意料之中,於是召集將吏,鼓舞士氣,其意不外乎——咱們要是能衝過去,便可逃出生天,返回至尊身側,要是衝不過去,全都得死在這長江岸邊,“此正搏死之時,吾當先進,汝等緊隨,休言後退,有敢遷延者,必斬!”於是周幼平縱馬挺槊,身先士卒,直衝敵寨。守寨的正是曹魏偏將軍劉威,乃平虜將軍劉勳之侄。劉勳是青州琅邪人,曾任廬江太守,袁術使孫策擊勳,劉勳戰敗後乃逃歸許都,受封為列侯。這傢伙仗著跟曹操是老交情,在許下驕縱不法,可以說跟曹洪二人併為破壞法紀的兩大毒瘤——最終為曹操所殺。不過在這條時間線上,劉勳到這時候還並沒有掛,並且因為曹家勢力膨脹較快,內部凝聚力和約束力也較強,所以多少有所收斂。但即便如此,劉家人也還是普遍地眼高於頂,以勳舊自命的——其中就包括了這位偏將軍劉威。劉威能力平平,但自視甚高,常嘆明珠蒙塵,不能為當道者所識拔——就我的本事,真要上了陣,立了功,怎麼也得跟叔父一樣封個列侯啊,軍職起碼也該雜號將軍,光給個偏將軍算什麼事兒?這人心中但凡一有怨懟,做事就不會全身心投入,劉威也是如此,夏侯惇把他放在春谷,本是寄予阻敵的厚望,他卻認為是夏侯惇忌妒自己的才華,故意投閒置散,所以雖然按照要求設立了營寨,卻整天置酒高會,根本不加防備。在劉威看來,水軍上陸本來就是扯,而且數千人沿江疾行,等到我這兒還剩多少戰鬥力啊,眼見得我寨已成,他們就真敢來打嗎?主將醉酒,士卒也必然懈怠,面對著置之死地而後生、洶湧殺來的江東兵,瞬間便亂作一團。一直等到周泰挑開鹿砦,摧破轅門,殺入寨中了,劉威這才顫巍巍地提槊上馬,前來迎戰。周幼平二話不說,一槊捅去,劉威匆忙橫槊相隔,可是酒意上湧,身子略一打晃,竟然沒能格住,眼瞅著對方碩大的槊尖就捅進自己胸膛裡去了。當即大叫一聲,劉威被周泰一槊挑起半空,濺出漫天的血雨,隨即就跟口破麻袋似的,“啪嗒”一聲甩落塵埃——早就已經死透啦。眼見主將喪命,曹兵更是大亂,爭相棄戈逃躥。周泰也不肯費力追殺,只是招呼部下,速速衝過敵寨,直向春谷而去——要是春穀城防禦薄弱呢,咱們就挾得勝之勢一鼓而下,若是防禦還算嚴密呢,咱們就繞過去,趕緊衝回吳郡要緊。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又見一匹駿馬迎面衝來,馬上將領身高肩厚,鬚髮戟張,如天神相似,挺槊怒喝道:“身為東萊太史慈,誰來與某一決雌雄!”周泰聽得心裡就不禁一個哆嗦——我靠太史子義,這廝如何在這裡?我能是他的對手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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