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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小周後的怨氣

作者:賊道三痴
十四、小周後的怨氣

周宣太忙,有些事語焉不詳,秦雀、紉針等人少不了要從小茴香口裡問周宣這次去南漢之事,小丫頭來勁了,她本來就伶牙俐齒,跟周宣處久了,口才更是長進,講得那是一個繪聲繪色,秦雀她們的小心肝提起又放下,又是害怕又是慶幸,心裡發誓要加倍溫柔地對待夫君——

本來,在秦雀面前小茴香是什麼都不會隱瞞的,但這次不知為什麼她沒有提周宣與清樂公主已經同床共枕的事,小茴香有意無意在維護周宣的形象,她想:“姑爺要娶公主那是肯定的,小茴香何必嚼那舌頭,那雀兒小姐她們心裡不痛快。”

當然了,清樂公主與周宣跳舞、共乘一匹馬、在廣陵景陽宮清樂公主對皇后娘娘說要嫁周宣,這些事小茴香可都一五一十說了,還有夏侯流蘇的事,小茴香也說了。

早在一月前,秦雀得知清樂公主不嫁給南漢太子了,要回京,心裡隱隱就覺得這個皇家公主恐怕是要嫁進這周府了,現在聽小茴香這麼說,不禁有點煩惱,清樂公主的壞脾氣是出了名的,這要是進了周府也那麼鬧騰豈不是不得安寧?

紉針倒是無所謂,安慰秦雀道:“雀兒妹妹不必憂心,她若仗著公主架子作威作福,我們不理她就是了,這宅子每一處院落都是單門獨院的,我們不與她來往她還能怎麼樣!”

小茴香察顏觀色道:“據小茴香一路觀察,那公主也不是一味驕橫無理的,不是很難相處,姑爺說公主以前脾氣不好是因為不想嫁給南漢太子,現在要嫁給我家姑爺,公主心滿意足,脾氣也好很多了。”

紉針微笑不語,秦雀心裡微微泛酸,淡淡道:“那就好,就不知道夫君什麼時候把公主娶過門,不會比林二小姐先吧?”

紉針笑道:“皇家體面,哪能這麼倉促!”

正說著話,周宣送罷楊宗保回來了,先抱了一會小芷若,小芷若現在已經不怕他,不會一看到他就哭,兩隻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周宣。

紉針逗弄道:“寶寶,給爹爹笑一下,乖。”

那小芷若胖嘟嘟的圓臉毫無表情,非常嚴肅似的,眼神清澈透亮,孩子的眼神啊,讓人俗念全消——

好比一池靜水突然投進一粒石子,小芷若胖嘟嘟的小臉突然現出一個笑,眼睛眯眯、臉蛋皺起肉紋,可愛極了。

“噢,寶寶笑了!”

“小芷若笑了,小芷若對爹爹笑了。”

眾人都歡呼起來。

周宣在女兒臉蛋上親了一下,問秦雀、紉針道:“你們看女兒是不是很象我?”

秦雀笑道:“小芷若是女孩兒呀,當然象針兒姐姐多些,小芷若眼睛多大呀,夫君可是細長眼哦。”

紉針道:“芷若剛才笑起來眼睛眯眯的不是很象夫君嗎?”

周宣連連點頭道:“對對,我就是笑起來迷人。”

逗得秦雀、紉針還有那些丫頭、僕婦笑成一片。

周宣想起祁宏還有另三名海軍將領還在等他命令呢,這組建海軍耽擱不得,便領著他們四人去兵部,取了文書和符印,然後去向東宮辭行,李堅興致勃勃,親自帶著祁宏四人去靜海制置院,要王德麟大力協助,海軍總部暫設在如皋。

周宣自然是不去的,這些煩瑣的事他懶得管,有李堅出面,組建海軍自然是一帆風順,他周七叉要在府中多陪陪妻兒。

不過呢,也不得閒,每日訪客不絕,周宣雖然不用每日入朝理事,但放眼金陵,沒有比他更有權勢的臣子了,那些原本在景王與東宮之間搖擺的官吏現在也都到周宣門下活動,又不是談琴棋書畫、又不愛鬥蟲圍棋,俗不可耐的嘴臉讓周宣不勝其煩,但為了招攬這些人,也都好言相對。

抽空周宣還要寫《花萼樓誌異》,現在已經累積了二十餘篇,整合一冊準備呈獻給小周後,這兩天小周後都沒有召他進宮,他有點忐忑啊,不知小周後到底是何意思,估計他先斬後奏把清樂公主給推倒之事已經被小周後知道了,小周後有點惱怒是正常的,現在就看怎麼彌補了。

這日下午,周宣讓人去把汪士璋請來,讓他連夜請人抄錄副冊,儘快把《花萼樓誌異》第二卷刊印出來,這手稿明日一早歸還,他要帶進宮呈獻給小周後。

汪士璋拿到手稿,喜道:“國公這兩日事務繁忙,門下沒敢打擾,有一小小喜訊要稟告國公,這《花萼樓誌異》卷一已售出一萬二千冊,風靡兩都,金陵、廣陵紙價為之大貴,國公才名,婦孺皆知了。”

周宣沒想到能售出一萬多冊,這年頭整個唐國識字的不會超過十萬人吧,幾乎是人手一冊了,哈哈大笑,心道:“很好,哥們也寫出本暢銷書了。”

汪士璋道:“一萬二千冊共盈利三千三百兩,門下已命人送到府上帳房查收。”

周宣也沒和他推讓,知道這鹽商有錢,真和他斤斤計較反而讓他不安。

十月十五日一早,宮中派來內侍傳召秦雀入宮為清樂公主冶病,說公主傷寒至今未愈,請秦太醫令去診治。

周宣心想:“怎麼回事,回京已經五天了,早該痊癒了啊,又感風寒了?”便袖了那冊《花萼樓誌異》隨秦雀一道去景旭宮,但景旭宮守衛卻不讓周宣進去,說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秦雀望著周宣揶揄地笑,心道:“夫君沒把皇后娘娘這個天字第一號丈母孃哄好啊,以前我母親起先也不喜歡我夫君,夫君要娶公主還要費把勁。”

周宣道:“雀兒,你和小茴香進去吧,我去花萼相輝樓拜見姑母娘娘。”

秦雀便與小茴香入景旭宮,鳳阿監、雲阿監迎出,領著秦雀主僕二人徑去清樂公主寢殿“儲秀閣”。

芳茶見到小茴香很是欣喜,悄聲問:“周郡公沒有來嗎?”

清樂公主已經在裡面聽到了,嬌滴滴問:“是秦太醫嗎?”

宮娥褰簾,秦雀與小茴香進入寢殿,火牆暖壁,溫暖如春,紫綃帳、畫石床,美麗的清樂公主倚著七寶枕、蓋著簇花繡衾,臉色白裡透紅,眼波秋水盈盈,不大象有病的樣子。

清樂公主睜大了一雙妙目,問:“宣表兄沒來嗎?宣表兄知道我有病也不來看我!”說到後面一句,泫然欲涕的樣子,委屈極了。

秦雀是聰明女子,醫術又高明,一看就明白了,清樂公主根本沒病,是藉此傳個訊息好讓周宣來看望她,當即躬身道:“公主殿下,我夫君隨我到了宮門外,卻被宮衛所阻,不得而入,便往花萼相輝樓見皇后娘娘去了。”

清樂公主頓時眉花眼笑,掀開繡衾下床,命雲阿監、芳茶侍候更衣,她要去見母后,秦雀也顧不得招呼了,這養在深宮中的嬌公主何曾懂什麼人情世故!

秦雀見清樂公主一襲紫貂襖裙,款式新異,心知這是周宣手筆,這穿在身材高挑的清樂公主身上,真是既妖嬈又高貴,就連秦雀也不得不承認清樂公主這唐國第一美人名不虛傳,但清樂公主裝病把她這個太醫令傳進宮,一聽周宣去了花萼樓相輝樓又急著要趕去,這太不把她這放在眼裡了。

秦雀心裡頗為不悅,心道:“我可是周宣的結髮妻子呢!”

小茴香看著秦雀的臉色,便道:“公主,你不讓我家小姐給你看完病後再去嗎?”

清樂公主有點醒悟,笑道:“雀兒表嫂莫怪,我先前有幾聲咳嗽,現在好些了——雀兒表嫂還是給我搭下脈吧?”

既然公主要裝裝樣子,秦雀自然要配合,搭三根手指在清樂公主左腕上,秀氣的柳眉忽然一蹙,臉上露出深思的神情。

“雀兒表嫂,怎麼了,難不成我真的有病?”清樂公主心下忐忑,她知道秦雀醫術甚精。

秦雀不答話,示意清樂公主換一隻手,察看她右手脈相,低眉垂睫,一副肅然的樣子,清樂公主都不敢說話。

半晌,秦雀秀眉一揚,臉露微笑,輕聲道:“不妨事,殿下體質甚好,厥陰傷寒已然痊癒,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不要急奔或者騎馬,不要太勞累,若有不適立即傳我為殿下診視,不要勞煩其他醫官。”

清樂公主急著去見周宣,說道:“多謝雀兒表嫂,那我送表嫂出宮吧。”

秦雀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清樂公主道:“那好吧——鳳阿監,你代我送雀兒表嫂出宮,再遣一隊金吾衛,不,讓羽林衛送我表嫂回府。”

到了玉牒殿外,清樂公主便與秦雀作別,她帶著幾個人乘宮車經連線大興宮的甬道往花萼相輝樓去了。

小茴香見秦雀盯著清樂公主的背影久久不挪步,便道:“雀兒小姐怎麼了?公主殿下——”

秦雀忙道:“沒什麼,公主殿下的美影好美——我們這就出宮去吧。”

小茴香跟著秦雀向宮門而去,偷眼看秦雀,只見她秀眉微蹙,小茴香心道:“雀兒小姐定有心事,到底是什麼事呢,應該與清樂公主有關。”

此時的周宣在白太監的陪同下前往上林苑西邊的太液池畔馬術場,小周後不在花萼相輝樓,一早就去馬術場騎馬了。

周宣來到他設計的這個馬術場地,只見場地草葉上猶有夜降的繁霜,草坪有些枯黃,人工的挖掘淺溪流水淙淙,障礙矮牆堅立在那裡,一匹大白馬在場中馳騁,絲絡金鞍,那姿態優雅的騎手戴著有前沿的帽子、雪白的束腰緊身衣、淺藍色緊身馬褲,騎著大馬如疾風閃電,奔行極快,遇矮牆則飛縱八尺高、數丈遠,騎術之精、姿態之美,讓人歎為觀止。

馬是“照夜玉花驄”,馬上騎手自然是酷愛騎馬的小周後,小周後已經看到了周宣,猶自控馬跑了兩個圈,這才在周宣身前數丈處停下。

周宣趕緊施禮道:“臣侄特來向姑母娘娘問安,天寒地凍,姑母卻還這般好興致!”

小周後騎在高頭大馬上,俯視周宣,她剛才騎著“照夜玉花驄”跑了十圈,差不多有三十多里,起先寒風颳面,甚是寒冷,但跑了幾圈後,她開始身子發熱,騎馬要提臀夾腿,兩手操縱韁繩也是費力氣的,十圈下來,“照夜玉花驄”粗大鼻孔噴著白氣,小周後也是全身熱乎乎,兩邊臉頰透出嫵媚嫣紅,眼神清亮,氣質動人,緊身馬褲勾勒出腰、臀和大腿的曼妙曲線,哪裡有半點中年女子的臃腫!

周宣低著頭,見小周後半晌不說話,心中忐忑,跪著不敢起身。

小周後見周宣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說道:“起來吧,你這幾日怎麼都不來見姑母?對姑母心懷不滿?”

周宣剛站起來,一驚之下又跪下道:“臣侄豈敢,臣侄未得姑母娘娘宣召,不敢入宮。”

小周後輕輕“哼”了一聲,說道:“不宣召你就不來了?若是一直不宣召你就一直不來?”說到這裡,揮手讓身邊的力士、阿監離遠點,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安坐國公府,等著要本宮親自把公主給你送上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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