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終於安靜了。
劉小梅帶著張愛華母女離開,只剩下仁央馬大哈似的在客廳裡追逐黃喉蜂虎鳥。
領主趴在它的狗窩眯著眼睛。
德慶卓瑪洗完澡,穿了件棉睡袍下樓。
剛洗過頭髮,臉蛋紅撲撲的閃著健康的光澤,頭髮半乾,人未近,杜普就聞到一股好聞的髮香。
她很坦然地坐在他的身邊,笑看仁央笨拙的追著小鳥跑,“黃喉蜂虎鳥。”
“你認識?”杜普話一出口,笑了笑,“你好像沒有什麼不知道的。”
德慶卓瑪不置可否,“走的路越多,越感覺自己的渺小。沒有人無所不知……”
“走得太遠,身邊沒有同路人,是不是會感覺孤獨?”
德慶卓瑪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說對了?”杜普很想和她聊聊未來,但仁央真的很鬧騰,旋風般從兩人身邊跑過,嘴裡高聲喊叫,“我抓到你了……”
黃喉蜂虎鳥最近已經被養得半熟了,它偶爾還會在杜普的肩頭停留一下,但面對仁央這個陌生人,小鳥從杜普腦袋越過,飛落在窗簾拉桿上。
仁央舉著手裡的水果忽悠小鳥下來。
杜普乾咳一聲,“仁央,你們第一次見面,它不會信任你,多等幾天,也許它就會陪你玩兒。”
“是嗎?你叫它下來試試?”仁央一驚一乍的。
“仁央,你是不是該去洗個澡,讓小鳥也休息下。”
“仁央,你不累嗎?”
“仁央……”
德慶卓瑪似笑非笑的看了杜普一眼,輕聲說:“仁央,讓我和杜普單獨說說話。”
“哦……”仁央依依不捨的看著黃喉蜂虎鳥,聽話的走上二樓。
德慶卓瑪如此大方,杜普也很坦誠,“我初二要去烏市拜年。”
德慶卓瑪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爸媽相中的兒媳婦……”杜普移開視線,“上次給你發訊息,你沒有回覆我。”
德慶卓瑪神色依然,語氣平靜,“你對她感覺如何?”
杜普沉默半分鐘,“感覺不錯,是個好女孩。”
德慶卓瑪笑,目光直視杜普,低聲說:“對不起!我不能給你答覆。是我的問題。”
杜普抬頭,“是因為你家族的原因?還是?”
德慶卓瑪沒有避開他的目光,輕輕搖了搖頭,含笑道:“我這輩子不會結婚,我發過誓。”
“為什麼?”杜普揚眉。
德慶卓瑪搖頭,“幾句話說不清楚。”
杜普看了她半晌,掏出香菸,點燃一支。
德慶卓瑪忽然起身,“我要去休息了。”
目送她上樓,杜普抽完一支菸,揉了揉領主的腦袋,關燈,上樓。
來到二樓,看到仁央的房間半開,他略一猶豫,走過去,輕敲了敲門,“仁央,我方便進來嗎?”
仁央開啟房門,“方便,進來吧。”
杜普站在門口,低聲問,“卓瑪說一輩子不結婚?你知道什麼原因嗎?”
仁央的眼眸略顯慌亂,連連擺手,“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只是不願意告訴我。”杜普向前走了幾步,“仁央,我對你好不好?”
仁央狠狠點頭。
“我們是朋友嗎?”
仁央再次點頭。
“朋友之間是不是需要真誠?”
仁央如小雞吃米般點頭。
“那你為什麼瞞著我?”
仁央可憐兮兮道:“我不能說,我答應小姐的……我真不能說……”
“那換個方式,你不告訴我,你自言自語,我頂多算偷聽,如何?”
仁央瞪大眼睛,一副這樣也行的表情。
“關於卓瑪不結婚的誓言,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這個應該不算秘密吧。”
仁央馬上開口,“上個月,上個月發生的,小姐家裡逼小姐結婚……小姐不願意當眾發誓……”
杜普失聲道:“上個月的事情,是不是和我有關?”
仁央猶豫著點頭,又馬上搖頭,捂著嘴巴,“我什麼都沒說,我不能說……”說著推杜普出門,然後“咔嚓”關上房門。
杜普默默無語地靜立三分鐘,看了看德慶卓瑪緊閉的房門,走過去,舉手,卻又放了下來,她既然當眾發誓,那麼,註定無法挽回。
他不是太瞭解x藏,但知道在那麼一個惡劣環境下生存的人們,心中如果沒有一個信仰作為精神支柱的話,很難生存下去的,那麼,誓言,對德慶卓瑪來說,是深入靈魂深處的……
後退,再後退,默默轉身,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來到三樓臥室門前時,他看到臥室的門縫露出燈光,而且傳來德慶卓瑪的聲音。
他悄悄走近一看。
德慶卓瑪表情嚴肅的站在窗前,拿著手機,“你告訴阿爸,我答應接手超級漁場,後續的費用全部由我承擔,是的,我放棄其它家產……我希望你們別再逼迫我,否則,我會提起財產訴訟……”
幾分鐘後,德慶卓瑪結束通話,杜普推門而入。
她就像一個等待丈夫歸來的妻子,笑迎上前。
杜普也不問她為什麼在他房間,而是很自然的問,“剛才聽到你在打電話?”
德慶卓瑪坦然點頭,“家裡來的電話。你洗澡了嗎?”
杜普搖頭,剛要繼續電話的問題。她走近,低頭在他胸口聞了聞,“一股子煙味,去洗澡,記得刷牙。”
說完,開啟他的衣櫃,拿出一套內衣和睡衣,遞給他。
“哦……我很快的……”杜普抓起換洗衣物走進衛生間。
十幾分鍾後,出來。
房間的大燈關閉,留下兩盞昏黃的廊燈。
窗簾沒有關閉,能看到花園以及人工山星星點點的景觀燈。輝映在房間的牆壁上,光華亂顫。
德慶卓瑪已經鑽進被窩裡。他能看到被窩下妙曼的肢體曲線。
杜普丟人現眼的站著沒動,心中意念鬥爭。
還是德慶卓瑪開口,“你不上來嗎?”
“哦,來,就來……”杜普掀開被窩鑽了進去,但沒敢貼近她。
他的粗重呼吸聲清晰可聞。
德慶卓瑪忽然笑了,“你的心跳加快,呼吸都沉重起來。”
杜普心想,廢話,換任何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不都這樣。
德慶卓瑪一個轉身,依在他懷裡,拉扯他的手臂,環抱在她的脖頸上,輕輕道:“舒服!”
杜普無語,又有些迷惑,直言道:“你不是不能嫁人嗎?”
德慶卓瑪的手掌撫摸上了他的額頭,“不能嫁人,但不意味著不能有愛人。”
“愛人……”杜普心中既失落又驚喜。
“不許瞎想,睡覺。”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卓瑪……”
“嗯,有話明天再說。”
“卓瑪,我想問你……”
德慶卓瑪捂住他的嘴巴,溫柔道:“我困了。”
杜普不情不願哦了一聲,摟緊她,輕拍她的背,“睡吧,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承擔。”
很快,她的呼吸聲逐漸平穩。
他的腦子裡卻一團漿糊。
她發誓不嫁。
她臘月28離開家人來到他家。
她主動來到他的房間。這不是世外桃源,只剩一個睡袋。
仁央的話。
她的電話。
她說不嫁人,但卻可以有愛人……
這……很猥瑣的想,是不是意味著情人的意思?
而且,他之前很坦誠的告訴過她,他初二要去丈母孃加拜年,她神情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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