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臉色的劇變,夏文卓離開高三物理組辦公室,一個人在校園裡面,在漸起的星河下毫無目的的走著。
可他這三年,為什麼要這麼憋屈的隱忍得這麼深,——還需要問麼?
‘戲才剛剛開始,我怎麼可能當一個逃兵?’
‘可你就算不當逃兵,可你卻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兵啊!就算再不甘,再憤怒,咆哮,又能翻起多大的細浪?’
“原來,你一直都沒有倒下,一直都在黑暗的山洞裡躑躅前行,從來沒有迷失過方向,一直都是那麼的強大!”
妹妹,給你看幾張照片,這還是我撿能看的給你看!跟他老子一樣都不是個玩意兒,一個貪汙犯,一個小小年紀就去找小姐!
——那個小王八蛋哥幾個把他打成豬頭,拉到北郊的養豬場外的臭水溝,給他洗了一個豬糞澡。
哈哈!
他不是聰明絕頂麼,他不是才華橫溢麼?你都不知道他渾身豬屎豬尿有多臭!
直到高二的時候,夏文卓才知道有一項技術,叫做照片拼接合成。
不過除了小小的內疚和歉意,
其實也無所謂了。
包括3月的牆塌事件,看到趙長安和劉翠在一起打鬧。
她心裡就很不舒服的看不起趙長安:“自己學習爛成渣,父母在工地下苦力打工,還有心思打情罵俏?”
不介意設套,用記一個大過的方式,來離間趙長安和劉翠之間的關係。
不過當時劉翠強硬的把事情‘摟’過去,才算是不了了之。
然而,今天,
她才知道自己的自私短視狹小!
一個15歲的男孩子,成績斐然,甚至能衝物化數生的國際奧賽。
在這張狂而無憂無慮的美好韶華里,
然而,因為自家家族的陰狠,
而選擇了長達三年,在黑暗里長久的蟄伏,默默的拼搏,默默的舔舐和奮起。
在這一刻,夏文卓不禁不寒而慄,——那麼,未來來自的打擊和報復,將會是何等的不測和恐怖?!
不知不覺,夏文卓來到了教師住宅區,在夜色裡望著3號樓的那扇窗戶。
燈光明亮,其中一間屋裡的窗戶窗簾裡,可以看到兩三個人影。
“是你麼?”
夏文卓心跳加速,痴痴的望著,淚流滿面。
“對不起!”
這是晚到了三年的道歉。
——
閱江樓,頂樓。
府河北岸聯合專案組成立以後,七八輛小車拉著專案組的人,來到閱江樓慶賀。
在頂樓,牛蒙恩,紀連雲,陶龍榮,夏文陽,單嬙,喬沁沁,李用章,歡聚一堂。
“老陶走一個,你養了一個好姑娘啊,不像我家那混小子。”
李用章朝著陶龍榮舉杯示意:“今年山城理科第一這是穩了,就看能不能拿回來一個全省狀元。還有老夏,你家文卓也了不得,市裡第一我看沒跑。”
“那牛總也得喝這一杯,他姑娘可也了不得,這次三區六縣高二聯考理科第一。”
夏文陽朝著牛蒙恩具備微笑。
“你倆得單獨碰一杯,今年牛總那三十萬獎勵,絕對要落進你家姑娘的口袋。明年夏總也得禮尚往來,給牛總的姑娘設一個大獎。”
紀連雲笑著起鬨。
“行,明年我拿出五十萬給牛總捧場!”
夏文陽爽快答應。
“你們這麼做不地道啊,你這設定可把我家陶嬌排在圈外了。”
陶龍榮大笑。
“行,陶嬌今年要是拿回來一個全省狀元,我支援咱們山城教育事業,重獎三十萬!”
夏文陽微笑著許諾。
牛蒙恩和妻子單嬙對視一眼,又偏開了眼神。
——
閱江樓三樓,牡丹苑。
喬三,夏武越,殷少洋,莫孩兒,張秀兵,單少威,喬建偉,喬嘉藝,曲菲,單之度。
坐在大包間裡面觥籌交錯。
酒過三巡。
自從開桌,喬三和夏武越就和殷少洋槓上了,說話夾槍帶棒的找著拼酒。
殷少洋和莫孩兒,殷少洋的大伯是市建的老領導老鷹,現在是李用章的助理,大混子莫孩兒和山城有名的‘陰秀才’張秀兵是他的把兄弟,當然不懼喬三和夏武越。
結果莫孩兒在張秀兵的悄悄示意下,選擇中立。
喬三,夏武越,和殷少洋,張秀兵,對k。
喬三,夏武越,殷少洋三人,漸漸的都喝出了火氣。
“殷少洋,你特麼的不地道,知道在橋上你反水說得話,給我們造成了多大的麻煩,徹底壞了我的名聲!”
喬三怒視著殷少洋。
“不管怎樣,趙長安喊了我十幾年的哥,殷宛昨天還打電話讓我問趙長安報哪裡。
我這個哥哥沒別的能耐,也幫不了他啥忙。
可那時候我要是連一句真話實話都不敢說,我還是一個人麼?”
殷少洋絲毫不懼的和喬三對視:“真不服氣,我也不欺負你,等你手好了,你選地方,單挑還是群毆,哥候著!”
“你特麼的!”
“你麻的嘴巴乾淨點!信不信我現在就廢了你丫的?”
“行了行了,兄弟們現在都攪在一個鍋裡吃飯,何必為一件小事兒傷了和氣,——”
張秀兵笑眯眯的站了起來:“兄弟們要是給我這個臉,就端起酒杯,恩怨是非一飲而盡,相逢一笑泯恩仇!”
莫孩兒的鬼臉怒,
張秀才的假笑,
這在山城圈子裡面非常有名。
喬三和夏武越對視一眼,他還真的不能怎麼著殷少洋。
與其這樣,他還不如先撿這個臺階下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
喬嘉藝開車,醉成死豬的單少威坐在副駕駛位,牛蒙恩和單嬙坐在後面,朝家裡趕。
“你說趙長安那小子那天說的話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那就有意思了,連打兩張臉。”
雖然今晚夏文陽對牛蒙恩拿出了足夠的姿態,然而被狠狠擺了一道的牛蒙恩,心裡面依然很不舒服。
“我問了一下,陶嬌的成績很厲害,趙長安也許成績可以,不過他從來沒有經過一次真正的高成績大考,年輕人就是目中無人,都以為自己獨一無二,天下第一。
裝豬時間長了,就算是一隻老虎,因為習慣沉澱在骨子裡面的的豬性,也使得它永遠成不了一頭真正純粹的老虎。”
單嬙忍著心裡面對男人的失望,悄聲說道:“不要和夏文陽他們置氣,咱們是商人,求財不求氣。
還有,趙長安就算考不到全區第一,那三十萬也打給他。不是他,府河80畝,還有桃花山莊80畝,安居根本就沒有一絲的希望。”
“單姐,牛總,我怎麼聽得有點糊塗,趙長安不是一個學渣麼,怎麼扯到全區第一這事兒?”
前邊開車的喬嘉藝聽得有點懵。
“別問,也別說,就當不知道,不久就會揭曉。”
單嬙眼睛閃動著光芒:“明天還有最後一門,只要考完,假如他真的是那麼的妖孽,整個山城除非哪個真的瘋了,至少幾年以內沒人敢動他趙長安。
是騾子還是千里馬,咱們就靜靜旁觀就行了。”
——
9號上午,最後一門化學。
早晨6點30分,蘇家四口,趙長安,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今天最後一門,要做到完美收官,長安中午過來,吃一頓輕鬆飯,我看看要是能回來,咱倆碰兩杯。”
看到趙長安把書包,裝衣服的袋子都拿出書房,放在地板磚地面上。
蘇正範就知道他的意思,一時間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他有一對雙胞胎兒子,一個在雲大讀研究生,一個華大畢業以後就和女朋友去了東京,兩個他都有一年多沒有回來見面。
其實他就喜歡屋裡熱鬧人多。
“等成績下來了吧,校長,我要是考了全省第一,學校總得給我大大的意思意思吧?”
趙長安一臉痞笑的雙手搓著手指。
段鳳清和蘇盈,頓時都垮了臉,她們最看不慣這種市儈模樣。
“榮譽和你的遠大未來,這才是你應該考慮的,人不能過分看重錢財這些身外之物,容易迷失自己。”
蘇正範真誠的教導趙長安:“有一天你的名字能夠刻上名人山,那才是真的榮耀!”
“我們三個都出自一高,我矮兩屆,畢業以後作為考上重點大學,我們都在名人山前拍照留念,當時都是意氣風發的發誓要把名字刻上去。”
蘇盈目光緬懷的說道:“這一晃二十年,才知道自己的可笑和幼稚。”
“媽,你放心,有我呢。”
劉翠笑嘻嘻的把她媽夾給她的清炒苦瓜,還了回去。
得到母親一記白眼。
“你都老老實實的考你師院,考研,留校當一根蠟燭就行了。”
蘇盈根本就對自己的姑娘不抱希望,反而對趙長安語重心長的說道:“長安,你要懂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他已經夠有道了,牛蒙恩那個重獎三十萬是怎麼回事兒?”
這個猜測段鳳清一直想問趙長安,想著今早離開以後,很可能甚至永遠都見不到面了,忍不住詢問。
“這是我向牛蒙恩提得條件,我不可能直接從他手裡拿錢,就只能用這種辦法自己拿了。”
趙長安笑著坦白。
“啊?”
劉翠一臉震驚。
蘇正範和蘇盈,也是一臉的驚駭,——你哪來的自信,自己就一定能考全區第一?
而且更厲害的是,
你不過是一個高中生,牛蒙恩可是身家千萬的大老闆。
夏文陽更是山城首富。
你不但成功狙擊了夏文陽,把他從一建總經理的位子給拉下來。
更說服了牛蒙恩,配合你玩這出三十萬的重獎大戲!
你還能更誇張,妖孽一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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