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低頭看書的夏文卓，這時候才偏頭看了唐芹芹一眼，含著不滿，只不過也沒說什麼，轉回頭繼續看書。
而大教室裡面已經是一片譁然。
趙長安有些無語，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吧。
他擠著唐芹芹鉛筆一樣細的雙腿，坐在那個空位上面。
椅子上面還帶著唐芹芹的體溫。
“那天你是不是故意去的？”
夏文卓眼睛盯著書本，低聲問了一句。
“也不算，打電話請我過去說談賠償的事兒，結果，真會玩兒。”
“那兩聲咳嗽就是最大的敗筆，是你定的房間？”
“嗯。”
“嗯。”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就是輕鬆，兩聲‘嗯’，趙長安和夏文卓就明白了‘我知道你知道了’‘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了’。
再無交流。
——
晚上七點，趙長安準時來到第六小會議室。
校宣傳部長韓妍，副部長曹原政，梁娜麗，都已經過來了。
陸陸續續還有成員進來。
趙長安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
這是他第二次參加校宣傳部的會議，裡面的人顯然都認識他這個‘名人’，只不過和第一次簇擁的熱情相比，這一次居然沒有一個人找他搭話。
心裡感嘆人情冷暖的趙長安卻不知道，那天韓妍和宋菁，覃有源的對話，已經有部分在成員之間流傳。
除了趙長安他自己，其餘所有人都知道，這次開會的主要議題就是開除趙長安。
在這個節骨眼上，除非傻子，誰也不會去找他說話，以免引起韓妍的不滿。
這時候，趙長安沒有注意到的是。
眾人看著他的眼光，都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外邊被起訴，這裡將要被除名，而他居然還不知道。
真是不是一般的悲催！
“她怎麼來了？”
“不是吧，我印象裡她是第一次出席咱們宣傳部的內部會議！”
“難道除了罷免趙長安，還有別的重要議題？”
“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是上面坐著的三個！”
6點55分的時候，校學生會副主席，秘書處處長葉紫，突然來到復大第六小會議室。
引起一片議論和猜測。
韓妍，曹原政，梁娜麗，也都驚訝的站起來，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弄不清楚葉紫過來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例行旁聽。”
葉紫在下面找了一處叫做坐下來，打開了手裡的筆記本。
低頭寫著什麼。
韓妍，曹原政，梁娜麗三人又交換了一下眼神，知道是發給秘書處的開會及其議題，引起了葉紫，甚至董季思的關注。
想想也是。
趙長安是98級新生裡面，唯一的一個省級狀元。
十一晚上彈唱的那首‘那些年’，和夏文卓的‘雀之靈’，音樂社裴佳玉團隊的‘漢風’，舞蹈社祁小琴團隊的旗袍秀‘月光曲’。
並列為復大98迎新晚會的四大神曲。
而和許一傑的剽歌爭執，更讓他‘名聲大振’。
這樣的一個人，
上面怎麼可能不關注？
七點整，校宣傳部會議正式開始。
先是曹原政，梁娜麗，分別講了下一段時間自己負責的宣傳，組織活動事由，然後就是韓妍發言，講了一些大原則，大方向。
趙長安無聊的聽了半個小時。
韓妍終於講完，望向坐在最後一排的趙長安。
整個會議室裡面的人，都是猛然一精神。
知道今晚真正的重頭戲來了！
“趙長安，咱們宣傳部是學生的喉舌，對外展示的視窗，個人形象是最基本的條件，你能站起來和大家解釋一下那段影片和錄音的事情麼？”
所有人都回頭望向趙長安。
目光紛雜。
包括一直低頭寫東西的葉紫，也停下來手裡的筆，偏頭看了一眼。
然後繼續低頭寫。
“可以拒絕麼？”
趙長安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然而心裡面卻已經是怒火滔天。
——你特麼的硬把老子招進來，結果稍微一點的風浪，你就跟老子搞落井下石！
眼瞎啊，這麼大的漏洞，單嬙，夏文卓都看出來了，你還向我要解釋？
我解釋你個錘子！
“假如作為一名普通的復大學生，你當然有權利拒絕。不過作為校宣傳部幹事，你的形象在很大程度上就代表著宣傳部，所以需要你給公眾一個合理的解釋。”
韓妍一直奉行一個理念，想要幹大事而就不要怕得罪人。
如果在私下和趙長安說這件事情，不能足夠自證的趙長安，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動退出校宣傳部。
可這樣一來，作為特招趙長安進來的韓妍，就難受了！
‘識人不明’，這個斷語基本沒跑兒。
可如果像現在這樣，子啊會議上由韓妍光明正大的提出來，把趙長安驅逐出校宣傳部。
那麼對她的負面影響，就會小很多。
甚至會給人一種‘揮淚斬馬謖’的正面形象。
把壞事變成好事！
“我明白了，”
趙長安站起來，臉上帶著嘲諷的微笑望著韓妍：“我自動退出宣傳部。——呵呵，當然，你們也可以拒絕我自動退出，以我為負面教材殺雞儆猴，宣揚你部長的光輝形象，出公告把我開除。”
韓妍被趙長安看得臉蛋有些微微的發熱，不過她有著自己的理念和堅定的信心。
‘想要幹大事而就不要怕得罪人！’
“作為校宣傳部部長，我代表校宣傳部拒絕你的自退，為了警示，將會把你罷——”
“我說兩句。”
就在韓妍要吐出那個‘免’字的那一瞬間。
突然被葉紫直接開口打斷。
所有人，包括趙長安，都驚詫的望向葉紫。
“因為工作需要，特調校宣傳部幹事趙長安到秘書處，這是調函。”
葉紫從筆記本里拿出一張紙，交給身邊的一個女幹事。
“你——”
在這一刻，歷來自負的韓妍氣得大腦充血，根本就不接下面女幹事跑過來遞給她的紙張。
強壓一口氣，慍怒的說道：“什麼時候秘書處有權力直接出調函，動我們宣傳部的人了？！”
小會議室裡面，壓抑的古怪。
不是因為韓妍太強勢，裡面早就轟然大笑起來。
——你要罷免別人，人家有路子攀了高枝兒要走，結果你硬不放人，而不放人的原因，就是要開除這個人。
這事兒不地道的，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滑稽之極！
“秘書處是沒有這個權力。”
韓妍的神情猛然一鬆，
“然而校學生會主席，有這個權力。”
又瞬間把韓妍打進谷底！
韓妍一把拽過調函，在上面果然看到了董季思的簽名。
氣得她大腦發暈，
嬌軀顫抖！
看到韓妍接了調函，葉紫站起來：“不打擾你們了，繼續開會吧。”
望了傻坐著的趙長安一眼。
“嗯，嗯。”
醒悟過來的趙長安，連忙站起來。
從現在開始他就屬於校學生會秘書處了，還待在人家宣傳部的會議室，就有些不合適了。
“我會去找董季思！”
韓妍這是真怒了。
葉紫笑笑，朝外走。
趙長安連忙跟上。
“你難道不知道為什麼麼，是我剛才的話還沒說清楚麼？他自己都無話可說！”
韓妍氣得俏臉通紅，聲音都在顫抖。
“不是沒話可說，是不屑解釋，假的。”
葉紫說得輕描淡寫。
“什麼？”
韓妍沒聽明白。
“我既然招他，事情的真相難道你還不明白麼，”葉紫微微詫異的望著韓妍，“你的反應不應該這麼遲鈍啊？”
“哄——”
這下子，整個小會議室裡面，再也壓制不住安靜了。
一片譁然。
“什麼意思？”
“笨呀，你說什麼意思！”
“是說許一傑剽歌，趙長安是被冤枉的？”
“你說呢？”
“不是吧，這事兒怎麼兩天一反轉，翻得我都發暈！”
“那是你弱！”
“那你說說咋回事兒？”
“能說出來，我就在上面坐著了！”
“嘿嘿，上面坐著的也不行！”
“啪！”
在韓妍猛拍桌子的聲音裡，小會議室頓時寂靜下來。
韓妍大腦充血的有些站不住，
喘著氣盯著葉紫：“證據！”
“證據就在那裡，你看不出來怨誰？知道趙長安為什麼不解釋了吧，證據早就亮出來了，你還向他要證據，尤其是用這種方式。”
葉紫不再說話，
帶著趙長安走出第六小會議室。
在他們身後，會議室裡面，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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