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微的晨曦裡,趙長安騎著腳踏車來到工地上的時候,就看到那間明亮的工頭辦公室裡面,單彩正在吃飯。
辦公室外面放著一輛,黑色平平無奇的山地越野腳踏車。
“油炸菜角,蝦米餛飩,黑米稀飯,南瓜粥,我最喜歡吃了。”
趙長安看著就流口水。
“讓你以前還不來,我們經常吃。”
正在擀麵的趙父哈哈大笑,臉上手上全是麵粉。
“你就不能給我帶一點回家?”
趙長安笑嘻嘻的滿臉幽怨。
“說啥昏話呢,這可是工地的東西,許吃不許帶!”
得,
趙長安笑了笑。
自己父親一輩子就是這樣,雖然沒有大富大貴出人頭地。
也吃了很多的苦。
遭了暗算。
可就是敢說一輩子心安。
“咱們這個伙食點,是工地最好的一個,其他組都饞的沒少抱怨。工頭的丫頭,——就是你那哥們兒,以前都沒來過,自從嫂子過來主廚,一天三頓過來吃。”
在旁邊盛餛飩的一個小青年工人,一臉幸福的咬著直滴油的菜角。
——
趙長安吃完早飯,看了一眼單彩。
這丫頭已經吃過早飯,坐在辦公室裡面看書。
他洗了碗,
詫異的看到單彩走了出來。
“這妞兒不會是要和我一起走吧,可能麼?”
趙長安覺得可能性不大。
他自認自己不是潘安,希哥,還沒這麼大的魅力。
“爸,媽,我上學去了。”
朝著廚房裡面喊了一聲。
“哎,哎,路上騎慢點!”
裡面傳來忙碌的張麗珊的叮囑。
“知道啦!”
趙長安跨上腳踏車。
就詫異的看到單彩騎著腳踏車,徑直朝他行來。
“?”
趙長安不解的望著單彩。
這丫頭不會真要和我一起上學吧?
這是我瘋了,
還是她抽瘋了!
單彩停在趙長安身邊,望著他問道:“那牆是你踢倒的?”
趙長安心裡微微一動,
知道單彩這是為啥了。
於是,他狡猾的玩了一個心眼。
堅決說道:“不是!”
“哦,”
單彩‘哦’了一聲,像是很輕易的認可了趙長安的話。
長腿一蹬,
騎著車子往南門行去。
“?”
趙長安有點發愣,這丫頭怎麼不按劇本走啊!
難道這時候不應該說,‘我知道就是你,知道麼,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後但凡能用到我單彩的地方,就是刀山火海——’麼?
“北院牆西邊留了一個小門,我有鑰匙。”
聲音不大,可在靜謐的早晨卻能聽得很清。
幾個正四散蹲著坐著吃早飯的工人,都是一臉羨慕的望著趙長安。
難怪昨天說是哥們兒,
還真是哥們兒!
這小子攀上了高枝兒,指不定未來的錢途就是一片光明。
聽到單富婆這麼說,趙長安大喜。
跳上車子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就咯咯噔噔的追了過去。
這樣才是劇本該有的套路嘛~
未來的超級富婆大妹子,你趙哥哥我來了!
——
“槽,哪裡來的小癟三!”
在主樓的五層,提前蹲點了快一個小時的單少威。
偷瞟著樓下這一幕,
氣得怒罵。
他走回到空闊的樓層中間,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面。
抽出一支菸,一口氣吸了半截生悶氣。
“單總,這才多大點的事兒,一個窮學生娃子,你也說了都高三了成績倒數,註定是一輩子翻不了多大浪的臭水溝泥鰍。”
單少威的全職秘書喬嘉藝,有些不以為然的安慰著:“單彩應該是看到牆塌了,不需要再走那一片陰森森的亂墳崗子,——”
說到這裡,喬嘉藝忍不住遠望了一眼正南方向,那狹長一片的暗黑色松樹林。
感覺看著心裡都有點發涼。
倒也‘佩服’單彩這個小丫頭片子,真是無知者無畏的膽量。
“——沒了那片樹林,教學樓的學生能從頭看到尾,再讓保安接送就不合適了,所以臨時找了一個伴。”
“我的外甥女我能不知道,就是怕這隻癩蛤蟆不知天高地厚!行了,看我姐怎麼說吧。”
喬嘉藝只說這次單彩和趙長安,倆人一起去學校。
卻故意‘遺忘’了趙長安摟著單彩,大聲喊這是我哥們兒,而詭異的是,單彩居然默認了這件事情。
眾人燒腦之處就在於,
這個對男生從來不假任何辭色,驕傲的小公主,什麼時候能忍受一個窮匹爛成績鬼,做她的朋友。
而且還是親熱的摟著肩膀的朋友?
這件事情,才是最要命的問題!
單少威也知道自己的女秘書在取巧,故意迴避核心問題。
不過昨晚才摟著人家睡了一夜,現在就因為這事兒訓她,也確實沒意思。
他看了一眼手錶,早晨六點二十分鐘。
這個時間,他姐應該已經起來了。
單少威頭疼的拿起手機,不知道怎麼說,才能把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還原的的講述出來。
——
在清晨清爽的春風裡,兩人一前一後行進在金黃色的油菜花田間的小路上。
滿鼻子的清冽花香。
這條路趙長安沒走過,就在後面隔著不到兩米遠,緊緊的跟著。
“你的左膀右臂怎麼沒跟著?”
趙長安好奇的在後面問。
“——”
單彩根本就沒搭理他,只是飛快的賓士在小路上。
在坑坑窪窪的鄉間泥土小路上面,腳踏車跳跳躍躍,道袍姑娘隨之跳躍起伏。
卻絲毫沒有減速!
有個性,有挑戰,
不過我喜歡!
趙長安雖然追著咯噔得發暈,然而還是得意的笑了笑。
時光正好,春光綿綿,
不急,
有的是時間。
——
很快,兩人就騎到了學校的西北角。
一道長長的木板圍牆,從東到西,分隔了學校和野外。
兩人下了腳踏車,面前是一個沒有路的斜坡,上面的雜草灌木叢林,昨晚就被壓土機碾壓了幾遍,一覽無餘。
不過上面倒塌的樹枝太多,得搬著腳踏車上去。
“你等等,我搬上去以後再給你——”
趙長安不說話了,吃驚的看到單彩居然一隻手提著腳踏車,輕鬆的上了斜坡。
“這丫頭怎麼這麼大的勁兒?”
趙長安看得吃驚。
要知道單彩的腳踏車和他騎得是一個型別,都是山地越野腳踏車。
可不是那種女士的輕便腳踏車。
整車重量,足足有四十斤!
“不能輸了!”
趙長安咬咬牙,也試著用一隻手提腳踏車。
“真沉!”
提是提起來了,可沒上坡多遠,就累得手臂直髮顫。
滿臉通紅的氣喘吁吁。
“槽!”
他低聲罵了一句,大概知道自己的誤區在哪裡了。
說白了,就是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於是,他不再逞能,而是把腳踏車扛在肩膀上面。
還沒上坡,耳朵裡面就聽到開鎖的聲音。
然後,
“你記著把門鎖上。”
等到趙長安上了山坡,只看到虛掩的一個臨時簡易木門。
早已沒有了單彩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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