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魂人族這邊,劍君戰死,北方軍團,自大帥北宮豪之下,整個北軍盡數化作煙雲。
從此星魂大陸,再無北軍!
南正乾遭遇巫盟三位天王聯手夾攻,更身陷自爆核心,致令神魂破碎,殘軀被部下捨命搶回,生死不明,那神魂重傷,便是連左小多也是束手無策,徒嘆奈何,與廢了無異。
混元境界高修,戰死十二人。
琴煞重傷,淚長天重傷,吳鐵江重傷,遊星辰重傷!
除了琴煞神智還維持清醒之外,其他三人,都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不知何時才能醒轉。
如斯傷亡戰損,觸目驚心!
甚至,甚至這還多賴左小多和不夠大隊竭盡所能的四處救火,錯非如此……以上的許多重傷之人,超過半數都難得活下來!
也因為於此,不夠大隊中,龍雨生,餘莫言,甄飄飄,高巧兒,俱告重傷!
其中李長明更是因為超越極限的發動大夢神功,令到神魂耗損至崩潰邊緣,某種意義上來說,狀況甚至比南正乾還要惡劣。
如今,戰事終於稍歇。
三方都因戰損而痛徹心扉!
十四個人,三族頂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洪水大巫率先轉身,高大的身軀,一言不發的轉頭而去。
隨即,就在其左近不遠處的烈火夫婦,冰冥大巫,丹空大巫,無毒大巫默然無聲的跟了上去。
五兄弟並肩而行,背影卻是前所未有的淒涼孤寂。
巫盟十二大巫,攜手並肩,共度無數難關,從來不曾折損,不意竟在數月之間,折損愈半,剩餘之人該當是何等痛心,不想而知,不言而喻。
帝江祖巫與共工祖巫轉頭看著洪水離開,眼中神色都是極為複雜。
這一戰,八位祖巫之中,三位身負重傷,但卻還能堅持。
當即揮揮手,下達休整命令,隨即也是一言不發的離開!
妖皇帝俊嘆口氣,徑自轉身而去。
羲和懷抱著洛書,有當年雅瓊之事殷鑑不遠,她為防萬一,早早就將幾個兒子的一縷神魂安置在洛書空間之內。
當初巫妖大戰,便是因為這樣的未雨綢繆,才保全了一眾兒子們的性命周全。
而現在,也是同樣的手法,保住了隕滅三子的一線生機。
雖然轉生成長需要花費至少百萬年的時間……但對於羲和這種存在來說,兒子沒有徹底的神魂俱滅……就足夠了。
徹底那種失去兒子的痛楚,妖后是再也不想品嚐一次了。
現在妖后的心裡,不知道有多麼的慶幸!
若不是早早留下這一後手,今天此役之餘,先後三個兒子的隕落……自己何能承受?!
左長路與吳雨婷有目四顧,觀視戰場,滿目盡是沉悶,竟連個傷員的呻吟都沒有。
分明這麼多人都在,卻愣是如同空蕩蕩的曠野一般。
唯有由近而遠的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大坑……
有許多地面根基已經化作了浮塵,看上去完整無缺,也就比別的地方略低一些,實則卻是全然沒有質地的塵土,驀然一腳踩上去,動輒就要陷進去幾百米的深坑……
左長路莫名的眼睛一酸,眼眶一熱。
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沙啞著聲音道:“今天這一戰……我一生之中,至為慘烈的一戰……無數的兄弟……無數兄弟……今天,回家了……”
吳雨婷淚水簌簌而落。
“回去看看……具體戰損。”
這一瞬間,左長路甚至生出了不敢回頭的微妙感覺。
他知道,損傷定然不輕,但再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那麼的嚴重。
回去之後,看著呈上來的名單,左長路臉色煞白,兩隻眼睛瞪著,久久無語。
北宮豪,南正乾!
這兩個名字,令左長路心如刀割。
“南正乾……還有希望麼?”左長路轉頭問道。
在一側的是李成龍:“南叔叔情況不容樂觀,命是保住了,但神魂幾乎炸了個盡淨,神識更是蕩然無存……以現在的手段,能夠保證其一息尚存已經是極限。或許左老大的修為能再進一步的話……可能有轉機。”
“就現有的救治手段,卻是徒勞。”
左長路仰頭,將淚水直接在眼中蒸發,冒起一股青煙,幽幽道:“其他人呢?”
“淚長天老前輩與帝君大人,只是命元神魂耗損過甚,只需要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但是……最近肯定是不能再上戰場了。”
“吳鐵江叔叔的情況稍嚴重些,但是也沒到南帥的地步,需要長時間的療養。”
“琴煞姑姑重傷亦是不輕,所幸她始終沒有失去意識,由她本人自行導引,綜合各種療復手段,算是眾人中情況比較好的了。”
“具體戰損可有統計出來麼?”
“按照現在報上來的資料彙總,星魂道盟加起來一共……”
李成龍深深嘆了一口氣:“三億四千九百五十三萬兩千一百八十一人。”
之所以精確到個位,乃是對這一戰之中,戰死的英靈的最最起碼的尊重。
“三億五千萬!竟然這麼多?”
聽到這個數目字,左長路只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痛得迸裂了。
此一戰,幾乎將人族的精銳,損傷了六成有多!
之前構建的英魂關,在這種強度的戰爭之中,全數損毀,沒有任何一座能夠保留下來!
星魂人族的防線,可說已經全面打開了。
但是,無論是妖族還是巫族,都不會選擇繞路過去。
彼此之間,已經仇深似海,不死不休,避實就虛,攻擊大後方的戰術已經沒有意義。
他們要做的,唯有正面碾壓過去,將這一片所有負隅頑抗的人類,全部碾碎!
在這裡戰勝了,就是奠定了大陸主宰的名頭了!
一片寂靜肅然。
無數的將士,在戰場上游蕩,有巫族的,妖族的,也有人族的。
現在是休戰時間,三方默許這段時間裡不再有任何戰鬥,乃是僅有的安全時間。
將士們一隊隊的出來,在一片廢墟的戰場上,尋找同袍的,任何一點遺留在人間的痕跡。
從戰場到營地,一片平靜,寂靜。
以往每次戰後,仔細聽總會有低低的更咽,以及悶聲的怒罵,還有賭咒發誓報仇等……諸如此類的各種聲音。
但是這一次,死的人比每一次戰爭死之人都要多幾百倍幾千倍,卻沒有一個人哭,甚至沒有一個人說話,連往日裡必然存在矢志報仇的磨刀聲都沒有。
就只有一片沉悶。
無數將士裹著繃帶,低著頭坐在自己營帳裡,或者坐在外面,抽菸的就默默地拿出自己的煙,低著頭點著,在地上插一支,然後嘴裡叼一支。
就這麼低垂著腦袋,默默地抽。
還有無數人回來後,往自己床上一躺,拉過被子把自己整個人蒙在裡面,再也一動不動。
絕大多數人都是差不多的姿勢:坐在地上,曲起腿,腦袋低垂下來,雙手抱住,久久一動不動。
唯有大顆大顆的淚水,砸在地上發出極為輕微的聲響。
上層的軍官們也是一樣。
什麼戰後總結,鼓舞士氣,統統都沒有。
輪到自己所在部隊去戰場尋找了,靜悄悄接了命令,然後就是默默地往前走。
所過之處,一個個垂著頭的將士自動自覺的站起來,跟在第一人身後,排好隊走出去。
無數沒有出戰的、輪值在家為兄弟們準備熱飯計程車兵端出來一排排雪白的饅頭,冒著熱氣。
目光茫然的看著空蕩蕩的院子。
我的飯做好了,你們為什麼不來吃?
不好吃麼?
淚水終於泉湧落下。
都走了,你們全都走了……
只留下我這個做飯的,留下那一個個巨大的籠屜,巨大的鍋,那可是給幾百人做飯的傢什,你們都不在了,將這些玩意留給我麼?
人既不在,徒留器物何用?!
冷風吹來,冒著熱氣的香噴噴的饅頭,慢慢的失去了溫度,在風中變得冰冷。
始終沒人來吃。
炊事班長拿著飯勺,孤零零站在飯堂門口,涕淚縱橫。
“我的兄弟們呢……”
……
左小多再次查看了一番南正乾等人傷勢,他思慮再三,將九轉金丹磨碎,融了一桶水中,每人餵了一碗,希望可以有個僥倖,雖然明知此舉不過是求個心安。
然後拉了拉左小念,悄悄地走了出去。
“怎麼?”
“我們去找個人。”
“誰?我師父麼?”左小念眼睛一亮。
穆嫣嫣失蹤之後,左小念可謂魂牽夢縈,擔心不已,但她曾經嘗試過許多手段,包括左小多的相法神通,卻始終是遍尋無果,也不知道師父哪裡來的本事,居然藏得這麼嚴實……
然而這卻也讓左小念越來越擔心了。
若不是有感覺,師父一定還在人間,左小念都幾乎認為穆嫣嫣已經尋了短見,不存此世了。
“不是。”
左小多道:“我們去地下一趟,去血河。”
“你要去找冥河老祖的麻煩,可你知道具體位置在哪麼?”
“有人知道。”
左小多和左小念身影一閃而逝,他們去找洪水,探尋血河下落。
想要找到冥河的血河,必須要找老一輩的才能有可能知道。
“乾爹。”
“你們來做什麼?”
“乾爹你知道的,我一直在尋找一個解決戰爭的辦法,湊巧我還知道,乾爹也有這個意願,乾爹之前刻意營造的三方勻勢,各有忌憚,反而令到大規模的戰事不起,重現彼時三方抗衡之格,以一種看似危險實則平衡的態勢長久相持下去,將清天劫無限延長下去,豈非便是存下了三族共存之心。”
“呵呵……”洪水疲倦的道:“現在都已經打成這個樣子,哪裡還能有什麼轉圜餘地?”
左小多道:“事在人為,只要有一線機會,總要一試。”
洪水嘆口氣,整個人都似乎失去了精氣神一般。
“其實我的世界,只差一步,就能完全成型了,甚至……可以研究一下,留下一族在這個世界上,其他的各族,統統轉移到那個世界去……雖然是取巧的作法,但未必不可以規避清天劫。”
左小多嘆息:“只可惜,只差最後一步,無法完成。”
洪水大巫眼睛一亮:“還缺什麼?”
“造化玉碟。”
“…………”
洪水大巫險些一口血噴出來。
你特麼……這句話還真不如不說呢,剛給了一點希望,就將希望掐滅,希望變絕望。
任誰也知道,那造化玉碟在誰手中,想完成,想屁吃呢?!
“直說吧,你來找我幹啥,幸虧老子地位夠高,也不怕被人安一個私通敵人的罪名,你小子膽子是真大……倆個人就敢跑到我們大本營來。”
洪水大巫很是有些沒好氣:“小心祖巫們幹掉你倆,乾爹可幫不了你。”
左小多嘿嘿一笑,左小念於是扳住洪水大巫胳膊撒嬌:“乾爹才捨不得打我們呢。”
洪水大巫眉花眼笑,道:“還是得把那個‘們’去掉,乾爹也就是不捨得打你,可不會不捨得打這個皮猴子!”
說完又嘆了口氣。
按照現在戰場這個樣子,自己難道最終也免不了要和乾兒子動手?
一想到這裡,不禁心煩意亂。
“到底幹啥來的?說。”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