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做得鬼中鬼方為人上人
魏徵望著李建成道:“太子殿下,如今大唐已經十據其九,那麼李家下一個敵人是誰?”
李建成望著魏徵的話,他很想說李藝或杜伏威,然而李藝也好,杜伏威也罷,已經沒有資格作為大唐的敵人了。李藝和杜伏威早已稱臣,君臣名份已定。二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身為李家的臣子,他們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乞留一個富貴,權勢就不用奢望了。如果他們二人不知進退,只有死路一條。
就在這時,李建成的臉色微微一變:“關中的世族門閥?”
魏徵搖搖頭道:“不是關中,而是天下的世族和門閥!”
李建成聞言,心中一陣煩悶。與士大夫共天下,其實也是李唐的開國國策,事實上沒有世族門閥的支援,李唐當初進不了關中,更得不了天下。哪怕李建成和李唐兵將再能打,沒兵沒糧,能怎麼辦?
大唐不是沒有敗過,可是敗了又怎麼樣?有世族和門閥的支援,淺水塬之敗,損失十萬大軍,不過三四個月的時間就補充上來,洛陽之戰中,又損失了十萬大軍,可是在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內,李唐同樣將損失的軍隊補充了上來,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大勝,李唐越來越強。
李建成是一個寬厚的人,他真不想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失信天下。
魏徵看著李建成遲疑,以魏徵的腦袋,很容易想出李建成的痛苦之處。如果把李唐朝廷比作一個公司的話,那麼這些世族門閥不僅僅算是李唐朝廷的股東,更是公司元老。可是隨著李唐這個公司的盤子做得越來越大,這些公司元老們,開始變得貪婪無度,變得肆無忌憚。
將顯赫的位置放上自己人,以庸碌無能之輩,充當要職,正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一個無能的將領會害死三軍將士,一個無能的官員,或者是屁股做歪了的官員,會害了一州或一縣百姓。如果天下間只有少數幾人庸碌無能的官員,尚且不可怕,對於李唐朝廷也沒有致命影響,可是一旦這種將軍不知兵,尚書不知書的情況形成慣例,對於一個公司也好,一個朝廷也罷,那才是滅頂之災。
李建成苦笑道:“玄成,你說本宮該如何選擇?”
“太子殿下,一方面是寸功無立的世族門閥,一方面是萬千為大唐李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魏徵盯著李建成的眼睛,緩緩開口道:“太子殿下,你是選擇得罪天下世族門閥,還是選擇得罪萬千將士,億兆黎民百姓?”
李建成毫不猶豫:“關隴士族,無尺寸之功,跟本就不應該得到封賞!”
魏徵半晌無語,最後才緩緩道:“但是秦王會這樣想嗎?天下人會這麼想嗎?”
李建成道:“科舉察官之事還可以緩緩,現在最要命的還是那些土地。就怕世族門閥他們要鼓動百官,去太極宮叩闕。”
魏徵卻搖搖頭道:“叩闕?那是在逼陛下,傷不著太子殿下半根毫毛。相反,如果天下門閥群而反對太子殿下,對於太子殿下而言,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李建成點點道:“這下也好,讓關中這些豪門世家都明白明白,到底應該支援誰。
李建成霍的站起身,一臉堅定對韋挺道:“易直,你明天就去,去告訴他們,朝廷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辦到。”
韋挺疑惑的搖搖頭道:“臣不懂!”
魏徵毫不客氣的道:“你不需要懂,只需要知道怎麼做就行了!”
韋挺一時氣悶不已,望著李建成,看著李建成沒有反對,無奈的嘆了口氣道:“臣遵令!”
韋挺走後,李建成望著魏徵道:“本宮是拿長孫無忌開刀,還是拿杜淹開刀?”
魏徵道:“無妨,不過太子殿下要考慮清楚,鬥爭一旦開始,恐怕不易結束!”
李建成堅定的道:“長痛不如短痛吧!”
李建成雖然寬厚,但是不是傻子,更不是婦人之仁。他非常清楚,如果做視世族門閥索求無度,大唐就會像當初依靠門閥崛起的司馬氏一樣,成也世族,敗也世族。
現在他只是缺少四萬傾土地,就已經頭疼不已。然而將來,一旦大唐有戰爭出現,或者是隨著天下太平,大唐將會迎來新一輪人口增長高潮,在這個情況下,土地不足的問題,只會越來越嚴峻,而不會好轉。
李建成也明白,一旦他向李世民麾下的世族和門閥開戰,李世民一定會反擊。到時候,雙方你打我,我打你,最終不知不覺中就消耗了世族門閥的力量,因為這樣的政治鬥爭,屬於內部鬥爭,雖然鬥得你死我活,可是卻會鬥而不破!
最終得益的只有朝廷。
對於長安城的秦王與李建成之間的鬥爭,陳應始終充當著一個看客。當然,陳應也沒有閒著,他把有限的精力,使用在了操練安西軍將士身上。
如果說普通步兵深受的十八層地獄輪迴之苦,那麼驍騎軍與陌刀軍將士那就是三十六層地域之苦了。
陌刀軍將士不僅訓練佇列與配合,武裝越野訓練以及格鬥訓練之外,還有專門的耐力訓練。普通的明光鎧甲重甲三十六斤重,加上陌刀和其他裝備,平均每一名陌刀軍將士,要負擔將近百斤。肌肉和耐力不成了制約著陌刀軍將士的戰鬥力的重要因素。
為此,陳應還專門策劃出來一系列的耐力訓練。比如越野行軍訓練時,陌刀軍將士不僅要全副武裝,而且還要帶著沉重的沙袋。
陌刀軍將士會從負重十斤的沙袋開始練起,無論吃飯,還是佇列訓練,只要將士們出現在校場上,他們都要忍受著十斤重的沙袋,哪怕是睡覺,都不允許他們解下來。
至於,什麼負重任任蛙跳,槓鈴、啞鈴、彈力繩這些東西成了他們的好朋友,訓練的目的就是將他們身上每一塊肌肉的力量都充分調動起來,讓他們擁有更強的爆發力,更持久的耐力,更敏捷的身手,還有更堅強的意志,這種訓練無疑是非常痛苦的,往往一天訓練結束,第二天全身上下沒有一處關節,沒有一束肌肉不在鑽心的痛,甚至連手掌都張不開來。
最慘的是,這種訓練並非十天半個月就成了,而是要伴隨他們好幾年,只要他們還在軍營中服役,身體條件又允許,都得這樣訓練。訓練漫長而痛苦,大概只有在打敗敵人之後,他們才能享受短暫的快樂吧。
鉤鐮槍騎兵就更慘了。他們倒沒有那麼變態的耐力訓練,當被狠狠的收拾了好幾次,知道軍紀和佇列訓練的重要性之後,他們也痛下苦功,順利通過了這些訓練。但是,接下來的訓練就讓他們欲哭無淚了:他們必須接受五十多項訓練,一半是對付騎兵的,一半是對付步兵的,還有一些是讓他們在戰場上保命的,別的不說,光是控制著戰馬與周圍的戰友同步,形成一道密集而整齊的、不管敵人怎麼衝都衝不動的騎兵牆,難度便讓人望而卻步了。
讓人排成整齊的佇列很容易,但是想讓戰馬排成整齊的佇列,談何容易?更別提還要一邊分心控制戰馬排成騎兵牆,一邊與敵人戰鬥了!當他們好不容易組成了騎兵牆之後,新的挑戰來了,惡魔教官拿來了弩箭,將箭頭拆掉,然後在箭鏃上包裹上棉花,浸上火油之後,向馬群發射火箭。
任何畜生都怕火,戰馬也不例外。
“咻咻咻……”一陣如同流星般的疾火流星射出之後,戰馬受驚狂嘶,隊形轉眼之間便亂得不可開交了,然後,等待他們的又是一頓臭罵。教官的咆哮和怒罵已經變成了他們生活中的重要部分,就沒有哪天訓練是不捱罵的。當然,罵歸罵,他們還是有分寸的,不會侮辱到士兵的家人,也不會太過傷自尊,捱罵捱得久了,大家也就習慣了。
練出一支鉤鐮槍槍騎兵是非常困難的。像長槍兵,練上半年拉上戰場都沒問題了,但是槍騎兵不行,練上半年只能算是摸到了一點竅門,練上一年算是初步形成了戰鬥力,得練上兩年,才算是練成了,而且很容易出現傷殘事故,不管是戰馬還是人,想要練出來都很不容易。
陳應雖然不用參與訓練,然而在訓練場上,他這個鎮國大將軍卻從白天跟到晚上,一身作則。西域的陽光是非常毒辣的,臉會曬掉皮。陳應慢慢的也變得黑了一些,他的臉不再像女人那樣白皙,他的肌膚也不像羊脂一般細膩。
躺在浴桶裡,李秀寧打量著陳應背上那褪掉的一層層肉皮,還有被曬得黝黑的肌膚,一臉疼惜的道:“陳郎,你這是何苦呢?”
“此間樂,你不懂!”陳應望著浴桶裡的自己倒影,自己從完美鹿晗,順利了變成了鄭伊健,心滿意足的道:“真是完美!”
李秀寧愕然。
如果讓安西軍將士自己他們的大將軍這麼狠心的操練他們,只是為了完全自己小小的心願,估計會哭昏在廁所裡。
陳應對於自己的樣貌,一直以來並不滿意。
沒有辦法,你說一個大男人,長得比女人還要妖豔的臉,讓陳應這個純爺們情何以堪?
只是非常可惜,這個時代可沒有整容術,陳應對於父母給的這個長相也只能聽之任之,以前他也在太陽底下曬過,也在風雪中被寒風吹過,只是效果並不明顯。往往皮膚變黑之後,用不了多久,馬上就會變回來。
可是經過一個夏天三個多月的高紫外線暴曬,陳應的皮膚褪掉了不至兩三層,這樣以來,隨著皮膚的表層黑色素增加,恐怕不易再變回來了!
“你就不能讓軍隊少練幾天嗎?”看著那觸目驚心背部,可愛的李秀寧眉頭緊皺的道。
陳應搖搖頭道:“少練幾天?開玩笑,我還嫌他們訓練強度不夠,打算再給他們加點料呢!”
李秀寧苦笑著說:“當你的兵真是太辛苦了!”
陳應輕輕笑笑:“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做得鬼中鬼,方為人上人,沒有這樣的覺悟,他們還是趁早滾蛋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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