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賈依然在監督著開鑿山體的工程的進度,但是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之後,這項工程跟之前相比已經是顯出了曙光,只見那被敲擊著的地方已經是凹進去了很大一塊,陸賈和韓信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登高去看一看,今天,他們二人又是到了高處看著那山脈,看看山脈還有多遠能被鑿開。
“將軍請看,從這個角度觀察,那山脈已經被開鑿的差不多了,依我之見,這數日之間都是有可能會將其鑿開的,將軍當做好準備,一旦此處鑿開,我就會派遣快馬第一時間將此處的訊息告知君上,想來君上的命令不日就會到來。”
雖然只是推測,但是利用那兩架像是拋石機一樣的東西投出去的石頭將山脈開鑿的進度韓信是看在眼裡的。
他知道,陸賈的猜測肯定是不錯的,自己還能在這練兵的時間不多了,而且根據之前的訊息,負責探索通往匈奴道路的人已經傳回了訊息,他們已經探明瞭道路,現在只等著項羽整頓兵馬開往此處了。
與此同時,從巴蜀運送過來的第一批糧草輜重也已經到了,緊接著還會有第二批,第三批,但是這條運送的路徑一旦打通了的話,日後的事情可就簡單多了。
這樣的進度表明,之前一直都在陸賈肩頭的壓力已經漸漸的開始向韓信的肩頭轉移了。
一旦萬事俱備,隨著嬴高的一個詔命,韓信和項羽就得在規定的時間向孔雀王朝發動進攻,山脈對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可能會一過去發現人家的軍隊已經在嚴陣以待了,也可能是過去了之後發現還要穿過另外的一片荒蕪之地……
總之,在韓信出發之前嬴高就跟韓信說過,他也不能判斷出他們到了那邊之後會是一種什麼情況,他能夠保證的就只有兩點,那就是從那裡過去的陸地,一定是跟孔雀王朝相鄰的,還有一點,就是孔雀王朝的軍隊戰鬥力肯定是不如大秦軍隊的,但是嬴高同時也頻頻的提醒韓信,在那一片陌生的土地上面,致命的往往可能不是敵人的軍隊,而是周圍的環境或是氣候。
嬴高說的這些,韓信都牢牢的記在自己的心裡,他還記得嬴高最後的一個要求,那就是一旦發生了他們之前不可預知的情況,不要明知道是死還往前上,留下生存著的機會,日後就一切都有可能。
事實證明,陸賈在這跟這個山脈硬扛了好幾個月,觀察經驗還是相當的豐富的,就在陸賈跟韓信說出他的推測後的第五天,在一次的投石機丟擲石塊之後,聲音不知道為啥比平日裡大了好幾倍,操作投石機的軍士稍微愣了愣神,當時也並沒有多想,因為他們每天都在操作投石機,已經稍微有那麼一點麻木了,所以聲音稍微有那麼一點大,也並沒有怎麼在意。
但是這個時候正好有一隊韓信麾下的騎兵正策馬經過附近,他們也被這一聲巨響給吸引的看向了那處山脈,但是這一看不要緊,一個軍士當時就大喊了起來。
“那山脈竟然真的被我大秦的投石機給擊破了!”
這一聲喊不要緊,聽到了的人呼啦一下子全部都湧向了那出凹進去的地方,因為畢竟那山脈是相當相當的厚,一般的角度還真就是看不清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的,所以他們只有到那山脈的附近,放才能夠看清到底怎麼了。
有的軍士動作還是比較快的,一下子就衝到了那凹進去的地方附近,他們向裡面看去,果然對面透出來了一束光亮,這意味著什麼,他們自然是知道的,因為這段時間陸賈和韓信倆人天天在研究著啥,在盼望著啥,這兩萬多人中的每一個心裡面都是有數的。
確定了這件事之後,就在那山脈之前,傳來了一陣歡呼之聲,這聲音一大,終於驚動了韓信和陸賈,他們倆出來一看,當時就猜出來咋回事了,之前他們就曾經設想過將那山體破開的時候會是怎麼一番景象,而現在,這個時候終於到來了。
二人推開一眾人等,到了那一處凹進去的地方查探,發現對面被震開了一個人腦袋那麼大的透亮處,雖然不太大,但是顯然是通過去了。
“自今日起,暫且不要繼續使用拋石機,依靠人力緩緩的在此處開鑿,開鑿的同時將這座山的山體加固一番,最終我要的結果是一個能夠並排通行三四騎馬和至少一輛馬車的通道。同時那拋石機也別閒著,在和此處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繼續開鑿,爭取在得到君上的訊息之前再開鑿出一條通道來!”
查看了一番之後,陸賈向自己麾下的不到一千人下達了這樣的命令,顯然,這都是他早就計劃好的了,韓信聽了之後,對於陸賈這個人不由得平添了幾分的敬佩。
以他對嬴高的瞭解,他當然知道這樣細緻的話肯定不是嬴高告訴他的,但是他這麼做的話,萬一項羽和韓信在那邊的戰鬥並不怎麼順利,他們就會多一條逃回來的通道。
而且韓信知道,陸賈也絕不會僅僅滿足於兩條這樣窄窄的通道的,他會在他們沒走甚至於他們的大軍已經過去了之後繼續開鑿,給他們創造出更多的機會。
安排完了這個事兒之後,陸賈第一時間就興沖沖的給嬴高寫下了一封書信,將這裡目前的情況幾乎都彙報了一遍,之後還給韓信看了看,問了問韓信有沒有什麼要一併回報的,見韓信搖了搖頭之後,就將書信小心翼翼的封了起來,派遣了一個已經往返了兩次的親信將這封書信送回到咸陽城去了。
其實也不怪陸賈這樣的謹小慎微,他自然是知道這個訊息的分量的,這個訊息所換回來的,幾乎肯定會是嬴高何時進攻孔雀王朝的命令,所以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閃失,陸賈雖然不直接帶兵參與對孔雀王朝的作戰,但是他卻也知道嬴高還要平衡另外兩路水軍的進攻時間,萬一沒安排好,讓其中一路人馬到達的太早了的話,那損失可就不知道多大了。
陸賈心裡面擔憂的,其實也正是嬴高一直以來在考慮著的問題,當嬴高收到了陸賈的這封書信的時候,他心裡面雖然高興,但是定下進攻日期這個事兒,也著實讓他犯愁了不少的時間。
從海上航行到孔雀王朝需要多少時間,從陸地上進攻到孔雀王朝需要多少時間,那都是他根據後世的經驗估算出來的,這其中因為海上風浪的原因和山脈的那邊孔雀王朝到底還有多遠,造成的誤差都是嬴高無法估計的,所以他知道,一旦自己的估算跟真正的情況有不小的差別的話,損失的就是大秦的軍士的性命。
但就算是這樣,如今也已經完全到了嬴高做決定的時候,山脈已經鑿開了,項羽已經快要到了,海圖經歷了千辛萬苦之後也給他送回來了,在嬴高初步的驗看之下,還是十分精準的,而且將哪裡有礁石,哪裡遭遇到了風浪都標註了出來。
這一個個嬴高在這一兩年的時間裡面散出去的棋子已經全部都收回來了,現在,到了他這個執棋者再次出招了。
這個決定,嬴高沒有假手於任何一個人,經過了好一番的思想鬥爭之後,在同一時間,嬴高送出了三封書信,這三封書信中最為重要的部分是三個時間,那是他為這三隊人馬設定的三個進攻時間,他知道,可能在不久的將來,這三個進攻時間會給他帶來巨大的爭議,但是他必須要做出一個決定,這個決定是讓他在日後為大秦負責的根源。
三封書信盡皆發出去之後,嬴高並沒有著急在大秦的範圍內對這件事進行一番廣而告之,他自然是要等到這些個日子都過去的時候再說,而定下了這三個日子之後,嬴高還有一個事得去辦。
這件事,嬴高交給了蕭何,而蕭何看到這個任務之後,只能是無奈的苦笑了一番,沒啥別的原因,而是這個事兒實在是一個有點找罵的事兒。
嬴高讓蕭何干的,正是把之前那些個上杆子找蕭何想要為大秦做點什麼,並且最終見到了嬴高的各個學派的大佬們送走。
經過了上一次幾乎是被嬴高強迫著答應了到孔雀王朝去傳道授業解惑之後,那些人心中都是要多後悔有多後悔,但是木已成舟,他們也只能接受了這件事,唯一的安慰無疑就是這件事是不用立刻去辦的,而是可以稍微等一等,按照他們的想法,這個稍微等一等肯定應該是至少等個一年多之後。
但是現在才剛剛過去了兩個月不到,嬴高就告知了蕭何,讓蕭何告知那些之前在他這留下了姓名的人,但凡是年紀低於四十歲的,全部都要前往荒蕪之地,在韓信和項羽率軍離開的地方候命,一旦那邊傳來了捷報的話,他們第一時間就要在軍士的護送下進入孔雀王朝,向已經被拿下的地方的孔雀王朝的百姓講明大秦的律法和政策。
雖然知道這肯定是個找罵的事兒,但是蕭何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做,他也知道這肯定會是一番雞飛狗跳,但是嬴高的吩咐就是就算是綁著也得把這些傢伙給綁到荒蕪之地去,當然護送他們這樣的事兒肯定不用蕭何參與了,蕭何的任務就是把這些人的人頭給湊齊了。
這件事的命令下出去之後,嬴高知道,到了自己等待結果的時候了,大話自己算是已經在大秦的範圍之內放出去了,所有有點地位的讀書人也已經知道了自己對孔雀王朝有著必勝的信心,現在將不情不願的讀書人幾乎是強迫著送到荒蕪之地去待命,更加是一種破釜沉舟的表現,一旦結果是對自己不好的的話,嬴高不敢相信大秦境內的輿論會對自己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左相以為,朕是不是應該在大秦難得的獲取了這樣的平和之後安於現狀,好生的在皇帝的位置上維持大秦的穩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耗費著大量的兵力和錢財器械,對於一個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進行爭取?”
這個問題,嬴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臣子面前說出來,但是在他自己的心裡面,卻已經是無數次的想起了。
他當然能夠讓大秦的自己的手中強悍起來,大秦的百姓富足起來,但是他能保證得了這一代,那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在中原這樣的地方上,有一點的不好都會被像匈奴這樣的地方抓住機會。
大唐帝國曾經是多麼的強悍,多麼的一個萬邦來朝的境界,但是興亡也不過就是百年甚至幾十年的事情。
每到了特殊的歷史時期,一些個異族的發展確實飛快的,蒙古騎兵的迅速發展,讓南宋最終在苟延殘喘中滅亡的事兒,就是一個明證,有的時候,你原地踏步就相當於是退步。
在這樣的背景下,嬴高最終還是選擇了在他的這個時代就開始大秦擴張的步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走多遠,但是他卻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自己走得遠,縱然是這樣,他卻也還是需要人理解的。
“君上既然能夠從一眾的大秦公子中脫穎而出,既然能夠知道不少我等都不得而知的事,就足以說明君上的智慧絕非常人所及,大秦若是不變,這數十年的太平自然是安穩,但是我等老去之後,匈奴和南越這樣的異族會變成什麼模樣,就是我等無法預知的事了,君上想要為自己的子孫留下不世的基業,當真是可敬可嘆之舉,蕭何自是能夠理解,也全力支援君上。”
對於蕭何的說法,嬴高還是頗為感念的,這不是蕭何在拍馬屁,而是蕭何的心裡真真正正的開始瞭解嬴高這個人了,他將蕭何放在左相這個幾乎在大秦的朝堂上面十分重要的位置上,從現在的結果來看,無疑是相當的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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