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除了是錦衣衛之外,還是個資本家。
白羊口的工廠已經具備了分工的雛形,除了那些用力氣的工作,必須用男人之外,那些心靈手巧,耐性極好,又價錢低廉的女工,才是三爺的最愛。
要是人人都裹了腳,都關在家裡,誰替三爺賺錢啊,要知道三爺還是光棍一條呢!
“這個黃子澄,虧他怎麼考上了探花,還敢讓我查,真要查下去,吃不了兜著走!”
柳淳叮囑道:“還是不能大意,黃子澄畢竟是太子的伴讀,打狗看主人,沒有十足的證據,就沒法辦他,必須要小心!”
三爺給柳淳一個大大的白眼,“聽你小子說話,弄得你是當爹的似的!瞧著吧,我要讓黃子澄百口莫辯!”
三爺說完,就氣哼哼走了。
剩下柳淳幾個,面對面,除了吃烤鴨,還能幹什麼!
黃子澄要倒黴了,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許多,那叫一個胃口大開……咱三爺的辦事本領,絕對沒問題的!
……
“黃子澄和你的女兒是否有染?”
“是!”王長利羞紅了老臉,低著頭道。
“你可有證據?”
“這,這要什麼證據?”王長利怒道:“難道當爹的還往女兒頭上扣屎盆子嗎?”
三爺冷哼一聲,“你能把女兒推到火坑,什麼事情幹不出來!別給我耍滑頭,這裡是錦衣衛,打死你這樣的,比碾死個臭蟲還容易!神馬玩意!還自薦枕蓆,簡直丟北平人的臉!”
讓三爺夾槍帶棒,幾句話嚇掉了王長利的膽氣。
他老實了許多,“要證據……我家裡的丫鬟春桃隨著姑娘去的,還有牡丹樓的人,都能作證!”
三爺點頭,“好,我會安排人去詢問,我再問你,為何要讓女兒陪著黃子澄,黃子澄又答應了你們什麼?”
“這個……”
“如實講!”
“是!”王長利嘆了口氣,一張大圓臉縮成了包子,別提多悔恨了。“我,我鬼迷心竅了,覺得黃子澄是太子之師,又是探花郎,身份尊貴,前途遠大,能伴隨在他身邊,哪怕當個小妾,也不算委屈了女兒!”
“呸!”
三爺除了啐他一口,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妾到了哪裡,都是低人一等的奴才,要不是家裡過不下去,又有誰捨得讓女兒做妾!這個姓王的,純粹讓名利塞住了腦袋,枉為人父。
王長利頭越發低下去,他更是滿腹的委屈,“那,那黃子澄是答應了的,說是要娶我的女兒過門,誰知,誰知他幾天之後,居然翻臉無情!他,他白白睡了我的女兒!”
“啪!”
三爺怒拍桌案,“你給我老實一點!你說黃大人答應了你,可黃大人卻說,你讓自己的女兒冒充青樓的歌姬,設計陷害他,把他掛在了牡丹樓,是你們處心積慮,罪不容誅!”
“荒唐!”
王長利激動地站起來,鬍子撅著,頭髮都立起來了,怒到了極點。
“黃子澄胡言亂語,汙衊小老兒的清白!明明是他信口雌黃,不遵守諾言,白白睡了我的女兒。女兒忍受不住,這才用酒灌醉了他,把他掛在牡丹樓……這是他罪有應得!這個害人清白的陳世美,真該殺!”
王長利突然跪在地上,涕淚橫流。
“大人一定給小老兒伸冤,小老兒求你了!”他砰砰砰,不停磕頭,才幾下,腦門就一片血汙。
“按你的說法,黃子澄知道你女兒的身份?”三爺問道。
“知道,當然知道!”
三爺眯縫著眼睛思量,顯然,這是一件狗咬狗的案子……王家為了巴結黃子澄,肯定有意勾引。而黃子澄呢,也絕不清白,他貪圖人家的女兒,又始亂終棄,這也是事實。
現在的問題就是王長利的女兒是民戶,並非樂戶,黃子澄不管怎麼說,都是睡了民女,惹出了麻煩。
三爺收拾了供詞,讓王長利按上指印。
有了這份供狀,黃子澄最少也要降職罰俸,滾出北平……“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就不要姓黃的命了!”
三爺自言自語著,他邁步出來,正好碰到了一個人,這位身量不高,恐怕直到三爺的肩頭,瘦小枯乾,臉上總是帶著笑,可他的笑讓人很不舒服,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位就是新任的北平錦衣衛千戶紀同傑……據錦衣衛的內部訊息,此人常年潛伏在某位勳貴的府上,最近那位勳貴貶官,被趕到了鳳陽,紀同傑才來北平,接掌千戶。
而根據時間判斷,最近落罪又遷居鳳陽的,就是鄭國公常茂!
“柳爺,王長利招供了?”紀同傑笑嘻嘻問道,柳三很不喜歡他的笑容,這傢伙實在是太陰翳了,可作為頂頭上司,也不能無視。
“他招了,說黃子澄向他承諾過,要娶了他的女兒,奈何事後又矢口否認。”
“嗯!”紀同傑笑道:“他這麼說,可有證據?”
“只有口頭說明,不無證據……但我覺得,可以辦黃子澄行為輕浮不端,應該降級調走,千戶以為如何?”
“哈哈哈!”
紀同傑怪笑兩聲,“柳爺在邊地多年,辦案的確有些過人之處,可你還是太手軟了!誰說沒有證據!我這裡就有一份黃子澄親筆所寫的書信,答應娶王姑娘為妻!”
三爺愣了一下,不對啊,王長利都說只想讓女兒伺候黃子澄,當個小妾就心滿意足,黃子澄又怎麼會加碼娶妻呢?
再說他已經成家了,等等……這不是停妻另娶嗎!
“黃子澄,風流才子,來到北平為官,身邊怎麼能沒有女人!他這是干犯大明官制條例,要罷去官職,永不敘用!”
果然,這個紀同傑要搞事情啊!
柳三遲疑了,“千戶大人,那個王家也並非良善,而且黃子澄身為東宮伴讀,這麼重的懲罰,似乎不妥吧?”
“哈哈哈!有什麼不妥的!”紀同傑大聲狂笑,“柳爺,你不在京裡頭,似乎還不太清楚,這幫人自詡清流,在太子面前,搖唇鼓舌,欺負咱們錦衣衛。聖人被逼無奈,不得不廢了錦衣衛的刑獄大權,這口氣錦衣衛上下可都沒出呢!”
“那,那也要顧及太子的顏面,不能太過分了!”三爺沉聲道。
“太子?”紀同傑仰頭怪笑道:“柳爺,咱們錦衣衛,是給天子辦事,想讓我們聽太子的,等他坐上那把椅子再說!”
柳三大吃一驚,這傢伙也太狂了?遲愣之時,紀同傑居然伸手就來抓三爺的卷宗。
“千戶大人,你要幹什麼?”
三爺把眼睛一瞪,並沒有給他,“這是我審出來的!”言下之意,你就別想亂動了。
紀同傑瞬間臉變了,可瞬間又變了回來。
“柳爺不愧是老錦衣衛,做事夠小心的。成,這份卷宗你就留著吧,我希望你能一直留著。”
“那是自然!”柳三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
紀同傑直接邁步,向著牢房而去,一邊走,一邊道:“這個案子不勞柳爺費心,本官親自來審!”
……
“這麼看,姓紀的是要拿黃子澄開刀,劍指東宮了!”柳淳揉了揉太陽穴,咧嘴苦笑:“你說咱們是不是該幫姓黃的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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