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
千夫長的慘死和大橋毀滅,儼如壓倒駱駱的最後兩個沉重的石塊,回紇軍崩潰了,他們開始調頭向西逃跑,這時的唐軍立刻轉變了隊形,就像分裂一般,由一隻百人組成的鐵拳,迅速分裂成五人一隊,向逃跑的敵軍追去,他們不再用刀砍槊挑,而是用弩箭射擊向西奔逃的敵軍。
數百名回紇騎兵在一百多名唐軍士兵的追擊下,嚇得魂飛魄散,約逃越少,最後只剩下百餘名騎兵逃出了唐軍的追擊,唐軍不再追趕,而是收集戰馬,殺死受傷敵俘。
一個時辰後,東天漸漸翻起了魚肚白,收集戰馬的唐軍都紛紛回來了。
副將祁晏策馬上前,向季勝拱手施禮道:“季將軍,弟兄們陣亡了七人,傷二十一人。”
季勝點點頭,“陣亡的弟兄先就地安葬!”
停了一下,他又問道:“蒐集了多少戰馬?”
“回稟將軍,收集了一千二百匹戰馬,其餘都是受傷或者死亡,不能用了,但回紇人所帶的馬料只能支援三天。”
一千二百匹戰馬可以大大幫助難民,至於草料倒不用擔心,東面數十里外有大片草地。
季勝沉思一下,又道:“叫弟兄們動作麻利一點,儘量多割一點馬肉帶走!另外,你帶大家回去,我和三十名弟兄留下。”
“將軍,你不走嗎?”
季勝搖搖頭,“我不太放心,剛才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回紇人在草原上是怎麼渡河?我覺得我可能疏忽了什麼,你立刻帶弟兄們先走。”
很快,騎兵們割下了不少馬肉,驅趕著一千多匹戰馬向東而去,大木橋的斷橋便只留下季勝和三十名唐軍斥候。
儘管他們殲滅了兩千回紇騎兵,但季勝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他派去炸橋的兩名士兵應該已經到了第一座小橋處,那邊離這裡只有三十里遠,可久久也沒有聽見爆炸聲,兩名手下出什麼問題了嗎?
就在這時,大地開始微微震動起來,季勝和他的手下們紛紛後退,他們同時向河對岸望去,他們是經驗豐富的斥候,都知道,這種震動是大規模騎兵來臨時才有。
果然,在微明的地平線上,一條黑線出現了,伴隨著塵土飛揚,季勝臉色有些變了,這是一萬八千人騎兵主力軍來了,他看了看大木橋的殘跡,心中變得異常擔憂。
史思明的騎兵隊越來越近,開始放慢速度,大地也不再顫抖,但騎兵隊鋪展開來,一眼望不見邊際,這種氣勢讓小小浮水也變得無足輕重了。
季勝忽然看見一頂黃羅頂蓋,後面金邊大旗上繡著一個斗大的‘史’字,原來是史思明親自率軍前來了。
但季勝不久又看見了另一件讓他絕望的事情,對方在發現木橋被拆掉後,近千人立刻開始砍伐樹木,很快他們砍倒了數十棵大樹,將兩層樹木紮起,形成了一個厚實的筏子,季勝忽然明白過來了,對方在製作浮橋,用筏子連線起來,再鋪上木板,就是一座浮橋。
季勝狠狠一拍自己的腦門,他怎麼沒想到呢?
汗水從他額頭滾落,他的後背都被汗水溼透,從昨天到現在,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對方根本沒有必要繞道,直接可以搭浮橋過河,季勝有些絕望了,六萬難民很快將全部成為回紇人的羔羊。
回紇人的速度非常快,他們已經紮好了十架筏子,開始用鐵鏈將它們連線,史思明在大旗下有些得意地笑了,這些唐軍騎兵想得太天真了,拆了橋就能阻攔他的去路,這樣的小河,他們一個時辰便可以搭起一座浮橋。
可就在這時,一名回紇軍官指著西方大喊:“大帥,你看!”
史思明搭手簾向西方望去,他的臉色頓時大變.....
季勝也發現了異變,西方也出現了一支黑壓壓的軍隊,無邊無際,軍隊迅速向這邊靠近,季勝儼如從冰窟又掉進了火坑,他猜到了,這隻能是田承嗣的軍隊。
他嘴角浮出了一絲苦笑,原來不僅史思明不會放過他們,連田承嗣也不想放過他們,他們確實想得簡單了,六萬難民怎麼可能輕易逃脫呢?
只見一隊騎兵飛馳而至,在飛馳而來的騎兵隊正竟然有他派出了的兩名斥候,季勝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騎兵隊飛馳到了他們面前,一名頭戴金盔的老將從隊伍中出來,他捋須微微一笑,“你就是季將軍吧!”
“你是.....”
“老夫田承嗣!”
田承嗣的突然出現,驚得季勝的手下紛紛舉起弩箭,“不要動手!”
季勝攔住了他們,他一拱手道:“田帥來此,有何見教?”
田承嗣呵呵笑了起來,“季將軍不用擔心,我是奉趙王之命,前來接應你們。”
..........
田承嗣大軍的到來扭轉了岌岌可危的形勢,史思明最終不敢過河,在僵持了半天后,大軍撤回了幽州,而季勝最終拒絕了田承嗣請他們去魏州的邀請,田承嗣也不勉強,派兵護送難民東去,兩天後,四百艘接應難民的大船駛入浮水,成功接應了六萬難民,大船返回了揚州。
但季勝和他的弟兄們卻沒有上船,他們渡過浮水,繼續向東北方向而去,投身到另一場聲勢浩大的戰役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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