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著他,胡沛雲不得不佩服主公的手段,昨天他說在京城抓捕審問不方便,結果今天張筠便以視察河渠的名義,將張秉國帶到了高陵縣,神不知鬼不覺,等明天回去時,沒有任何人能想得到張秉國已經被審問過了。
其實依照胡沛雲的想法,不必管這個張秉國,直接抓捕戚珣,將南唐的探子一網打盡,所有勾結南唐的官員都可以從戚珣的口中得到,沒必要再繞張秉國這個彎子,但李慶安只說了一句話,這個張秉國是個上好的餌料,胡沛雲驀然醒悟,他不得不佩服李慶安的手段高明。
看著張秉國眼中的絕望,胡沛雲又淡淡一笑道:“怎麼,我的問題很難回答嗎?張左使不要告訴我,你已經忘記了。”
張秉國漸漸恢復了思路,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大顆汗珠,他和戚珣之間沒有什麼書面往來,他相信情報堂沒有證據,便硬著頭皮道:“戚珣原來是朝廷大理寺少卿,和我是同科進士,私交很好,雖然他投靠了南唐,但那是他的私事,與我無關,這次他來長安處理舊宅田產,順便來看看我,故交重逢,這又有何不可?”
“哼!他真是來處理舊宅田產?”
“是的,他是這樣告訴我的,至於他來長安有沒有別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叫他總管,那一直我對他的舊稱,我答應幫他找舊宅買主,當然要幫他辦妥,這哪裡又有問題了?”
胡沛雲忍不住鼓起掌來,“好個伶牙俐齒,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了,好吧!這件事我們先放一放。”
說完,他又取出一張官方信箋,給張秉國看了看,道:“這是五天前你調都水監船隻來中白渠的指令,上面有你的簽名,船隻在中白渠呆了一夜,第二天獻陵旁就出現了白玉碑,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解釋一下?”
張秉國心中更加心驚膽戰了,這張旨令他上午還看見,怎麼現在就到了胡沛雲手中,儘管他心中害怕,但事已至此,他無路可退了,便一咬牙道:“派船自然是調查河渠水利,今天我們不是來了嗎?就是因為調查發現中白渠有潰堤危險,所以.....”
“放屁!”
胡沛雲重重一拍桌子,指著他怒道:“你當我是白痴嗎?你們都水監七官五十四役,你派誰去檢視河渠了,你告訴我,我馬上找他來對質,你不要告訴我,你親自去視察了,那天下午你還去同僚家喝喜酒,你以為我沒查到嗎?那個管船的船役已經交代了,你把船給了一個叫羅四的男子,船上還有白玉石碎片,和白玉碑一模一樣,這你又怎麼解釋?”
如果張秉國再強硬下去,他還可以說船是私借給戚珣了,至於戚珣拿去做什麼他也不知道,這樣,他的罪名最多是私用官船,罰俸半年。
但張秉國畢竟是個書生,沒有那麼強的心理素質,再加上心中有鬼,他終於抵擋不住了,精神徹底崩潰,他撲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我交代,我一時糊塗,受了戚珣的賄賂,把船私借給他了,我有罪!”
“戚珣拿船去做什麼,你知道嗎?”
“我.....我知道!”
胡沛雲揹著手走到他面前,“嗯!你還算亡羊補牢,還算老實,其實戚珣交代了,不僅是白玉石碑,而且千年烏龜事件,你也把船借給了他,你也參加了策劃,對不對?”
張秉國點點頭,“是,我建議把烏龜放到高陵縣。”
“很好!你願意立功贖罪嗎?”
“我.....願意!”
胡沛雲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張秉國的眼睛頓時瞪大了,他嚇得渾身冒冷汗,“這....這個,我不敢,我不能做!”
“張左使!”
胡沛雲的臉沉了下來,拉長了聲音道:“勾結南唐,最低的罪名也是革除官職,全家流放嶺南,你兒子才十歲,你娘子身體也不好,老母已經七十三歲了,你真的忍心讓他們去嶺南受那種罪嗎?俗話說,七十三,鬼門關,你認為你母親一路顛沛流離,去嶺南那種瘴氣橫溢之地,她能熬得過這道貴門關嗎?好好想想吧!”
張秉國是個孝子,為官也不錯,只因家境貧寒,一時受不了戚珣的人情和賄賂誘惑,收了他兩千兩銀子,準備將來給母親操辦後事,便做下了糊塗事,現在他的軟肋被抓住了,使他一時間動搖起來,低頭不語。
胡沛雲見他已經被說動了六分,便又繼續攻心道:“張左使,你別忘了,前兩年朝廷欠俸幾年,你們家連永業田都賣了,家裡窮得頓頓吃粥咽菜,那麼冷的天,你娘子還去幫人洗衣服維持生計,結果落下病根,那時是誰每個月接濟你三十塊銀元,才使你們家熬過了那個冬天,是安西,是趙王殿下,可你非但不知恩圖報,今天還故意抹黑趙王殿下,損害他的名譽,張左使,人可是要講良心的,如果你母親知道你恩將仇報,她會受得了這個打擊嗎?”
“別.....說了!”
張秉國趴在地上,早已痛哭流涕,“我知罪了!我願意贖罪,我願意.......”
“很好!很好!”
胡沛雲將他扶起來,拍拍他肩膀笑道:“其實趙王殿下不想在長安抓你,就是想給你個機會,他說張左使為官清廉,又精通水利,是一個難得的好官,如果你知錯肯改,將來讓你去江南做江淮都水使,做得好,再升你為揚州太守,張左使,趙王殿下知人善用,可比跟隨那個韋尚書有前途多了,你說是不是!”
張秉國擦去臉上的淚水,重重點頭道:“請轉告趙王殿下,他無論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為他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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