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
“一是贖買大戶的超佔土地,二是凍結土地買賣,三是以土地換商稅減免,這第二條是顏真卿的建議,而第三條是裴旻的建議,我估計會在江南先做試點。”
“減免商稅?”韓滉沉吟了片刻道:“難道趙王殿下是想在江南發展商業嗎?”
崔寧笑了起來,“這是必然的,但也不完全,揚州商業之發達,已是全國第一,可推而廣之,在潤、蘇、越各州大興港口,發展海外貿易和內河貿易,提高商人地位,鼓勵民眾發展手工業,同時江南土地豐腴,可將大量北方人口南遷,提高農桑技藝,開墾稻田,提高糧食產量,這樣經過五到十年發展,江南地區必將成為大唐的商業和農桑中心,我這次南下疏通漕運,也是為了加強江南和中原地區的往來聯絡,而絕不是為了掠奪江南地區的物資。”
韓滉長長的鬆了口氣,低聲笑道:“若真是這樣,我敢保證,江南官員必將堅決支援趙王殿下。”
他話音剛落,只聽門口一名侍衛高聲喝喊道:“趙王殿下駕到!”
講學堂中頓時安靜下來,只見李慶安身著一品紫朝服,從大門外匆匆走進,幾名侍衛護衛在他左右,他嘴角帶笑,徑直走到主席前,對眾人拱手施禮道:“各位,我來晚一步,請大家見諒!”
大堂上頓時響起一片掌聲,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李慶安,見他年輕挺拔,英姿勃勃,完全沒有傳說中的凶神惡煞之相,大部分人第一印象便喜歡上了這位年輕的大唐第一權臣。
常州太守韋黃裳暗暗對蘇州太守李希言一豎大拇指,低聲道:“頗有太宗風采!”
蘇州太守李希言捋須點點頭笑道:“果如使君所言。”
李慶安擺擺手,又對眾人道:“先告訴大家一個訊息,我也是剛剛收到,吳王李璘的敗軍在和州蕪湖港附近遭遇到了東來的荊州水軍,也就是哥舒翰之子統帥的三萬大軍,雙方在江上發生激戰,李璘的坐船被擊沉,吳王李璘已死在亂軍之中,其部屬死傷過半,最後全部投降。”
大堂內先是一片沉寂,隨即掌聲如雷,李璘身死,也就意味著江南兵患徹底結束。
大堂的氣氛變得輕鬆歡快起來,每個人的心中都像卸下一塊大石,只要李璘死了,那李慶安就不會再遷怒於江南地方官府和民眾了。
這時,李慶安又笑道道:“今天請大家來,就是想和大家談一談江南地區的將來,今天只是非正式的坐談,大家可以暢所欲言,不要拘束,我先開宗明義。”
大堂內又再次安靜下來,每個人都目光熱切地望著李慶安,只聽李慶安笑道:“對江南的定位我只有十個字:授之以漁,而非取之以魚......”
“哪位使君先說?”
“我來先說幾句吧!”韓滉站起身笑道。
.......
清晨薄霧籠罩在曲阿縣的簡瀆小鎮,這是一個富庶而寧靜的江南小鎮,人口不足百戶,民風淳樸,人民安居樂業,簡瀆鎮因緊靠簡瀆河而得名,自古便以出產京口綾衫段而出名,幾乎家家戶戶都開織坊,所生產的京口綾衫段從來都是京城貢品。
薄霧中,李慶安身穿一襲普通青緞長袍,頭戴紗帽,兩個隨從挑著書箱行李,完全是一個準備進京趕考計程車子。
明天李慶安就要離開江南返回長安了,在返回長安之前,他需要了結一樁心事。
在小鎮的石板街中間有一家羅記織坊,織坊有十張織機,請了十幾名女工,在簡瀆鎮算是一家中等的作坊。
作坊前面便是簡瀆河,有一個小小的專用碼頭,碼頭上拴著兩艘烏蓬平底貨船,一大早,羅記織坊正在出貨,幾名船工正將一匹匹用油紙包裹好的綾衫段搬運上小船。
這時貨已經搬完了,收貨的商人對羅記織坊的坊主拱手笑道:“羅夫人,這次多謝了,下一次我會在二月底左右前來取貨,望夫人多多幫忙,我一定會出更好的價錢。”
坊主是一箇中年婦人,她雖然頭髮已經有幾根銀絲,但依舊容顏清秀,看得出她年輕時的美貌,她微微笑道:“沈東主可要早一點來,最近有粟特商人來鎮上收貨,價格更好,不過我既然已經答應了沈東主,就一定不失約,不過有言在先,若二月二十五號沈東主若還沒有來,我就視同沈東主放棄,貨就給別人了。”
“一定!一定!我一定會在二十五號前趕來。”
商人又施一禮,小船緩緩地駛走了,這時一名少婦從店裡匆匆出來,問道:“娘,你看見二郎了嗎?”
“那不是嗎?”
羅夫人一指不遠處,只見一名年輕男子坐在河邊的大石上,傻呆呆地望著冉冉升起的半邊鮮紅的朝陽,他忽然回頭甕聲甕氣道:“娘,我餓了,想吃餅!”
“跟你媳婦回屋去吧!家裡有餅呢!”
百步外,李慶安望著她們,他的眼角有些溼潤,他看著少婦將傻乎乎的丈夫拉進了房間,不由喃喃低語道:“祝你們一生平安幸福!”
他轉身默默地離開了石板街,向小鎮外走去,五里外停著一輛百餘人護衛的馬車。
這時,羅夫人轉過身,注視著李慶安越走越遠的背影,她的眼睛也有點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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