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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哥舒之死(1/2)

作者:高月
第六百二十二章哥舒之死

這是張維瑾的一種潛意識,他心中已經視李亨為皇帝了,因此李亨聖旨一到,他便毫不猶豫地跪下了。

楊慎矜朗聲道:“聞襄州忠義之臣張維瑾欲歸正統,朕深為欣慰,為表彰其忠義,特封為襄陽郡王、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再加封禮部尚書,實封襄陽千戶,欽此!”

李亨為收買這個張維瑾可謂下了血本了,當年安祿山被封郡王時,都還沒有尚書和開府儀同三司之職,現在全部給了張維瑾,實在是因為形勢太緊急,若再不拿下荊州,江南之軍就將全軍覆沒了。

張維瑾心中大喜,重重磕了三個頭道:“臣張維瑾領旨!”

楊慎矜連忙把他扶起,又把密旨給了他,呵呵笑道:“郡王殿下,這下咱們可就同殿為臣了,我要先恭喜你了。”

楊慎矜的一句郡王殿下,叫得張維瑾心花怒放,他捋著大鬍子笑道:“楊侍郎太客氣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聖上對我有什麼吩咐,請儘管說。”

“嗯!聖上是有任務交給你。”

“說吧!聖上若想要李瑁的腦袋,我這就給你取來。”

楊慎矜搖搖頭笑道:“李瑁的人頭不急。”

“不要李瑁的腦袋,那聖上想要什麼?”

楊慎矜湊身上前,壓低聲音道:“聖上想先要哥舒翰的腦袋。”

......

楊慎矜被帶下去休息了,張維瑾揹著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雖然他已經接受了李亨的冊封,已經貴為郡王,但他並不傻,他知道李亨只是在利用自己,封他為郡王,李亨未必心甘情願,現在他們是有求於自己,才這麼低聲下氣,可如果一旦利用完了,又會怎樣對他?李亨可是連自己兒子和孫子都不肯放過的人,會放過他嗎?

而且南唐遲早會被北唐所滅,這一點,張維瑾心裡更加有數,他懷疑自己投降南唐,是否明智?

這時,他的堂弟張忠走了進來,他見兄長憂心忡忡的樣子,便問道:“大哥是不是擔心李亨變卦?”

張維瑾點點頭,“我不僅僅是擔心李亨反悔,還擔心南唐遲早被北唐所滅。”

“那大哥為什麼不投靠北唐呢?”

“投靠北唐,我能得什麼?李慶安根本不把荊襄放在眼中,他手下人才濟濟,我最多當個將軍,說不定還只得一箇中郎將,如果從文,最多也是襄州太守,只有投降李亨,我才有封郡王的希望,我心裡有數。”

張忠是個街頭混混出身,這種人做大事是沒本事的,但他們卻十分狡詐,更加務實,更會算計和保護自己的利益,他想了想道:“大哥,我覺得你也不用擔心,只有你手中有軍隊,李亨不敢輕易動你,將來北唐滅了南唐,咱們張家再投降李慶安,一樣可享富貴,大哥說對不對?”

張忠的想法雖然簡單,卻說到了點子上,一下子提醒了張維瑾,他眯起小眼睛狡黠地笑了起來,就是這個道理。

他又看了看桌上的幾封信,這是楊慎矜給他的,是當初李慶安給哥舒翰藥酒時的兩人之間的幾封往來信件,這些信件留在了哥舒翰的成都家中,被李亨抄哥舒翰家時得到。

信中的內容很普通,只是敘敘舊情之類,李慶安關心一下哥舒翰的病情,但這些信件的本身就是很大的問題。

李亨既然要張維瑾幹掉哥舒翰,自然要把這些證據交給張維瑾,張維瑾想起哥舒翰逼李瑁殺自己,他不由暗暗一咬牙,也好!無毒不丈夫,既然哥舒翰三番五次要害自己,那就休怪他心狠手辣了。

“好吧!你替我好好招待楊慎矜,告訴他,我現在就去見李瑁。”

張維瑾簡單收拾一下,便匆匆出門了。

......

李瑁這些天也是頗為煩惱,他比李亨晚三天知道李慶安出兵進攻江南的訊息,儘管如此,他還是非常緊張,李慶安在奪取江南後,會不會調過頭攻打荊襄?

不過他的擔憂很快就解除了,長安有官員寫信告訴他,李慶安攻打江南只是因為長安物價暴漲,江南物資難以北運長安的緣故,河北安祿山未滅,李慶安不可能多線作戰。

可李瑁的擔憂剛剛解除,又傳來了李亨御駕親征,十萬大軍已經兵臨夷陵的訊息,這讓李瑁剛剛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他隨即下令哥舒翰進軍枝江,準備迎戰李亨大軍,不料哥舒翰卻上表說,枝江城小,難以防禦南唐大軍,還是應據守荊州才是上策,竟拒不遵令,駐守荊州不動。

很快有荊州密報過來,說哥舒翰是因為他不肯殺張維瑾和趙奉章,心中懷恨,所以才按兵不動,這讓李瑁十分惱火,但他又無可奈何,這時李瑁也意識到自己太依賴哥舒翰了,哥舒翰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

李瑁沒有心情聽歌看舞,他將自己關在書房中研究地圖,他心中十分憂慮,上一次李亨大軍東進,是得到了李慶安的助兵,李亨才被迫撤回巴蜀,而這一次,李慶安自己都在打江南,無論如何是不會再幫助他了,李瑁沒有一點信心。

這時,門外傳來了侍衛的稟報:“殿下,張將軍來了,緊急求見殿下。”

張維瑾來得正好,他也正想和他商議應對李亨之策,便道:“讓他進來!”

片刻,張維瑾走進書房,跪下行禮道:“臣張維瑾叩見殿下。”

“張將軍請起吧!”

李瑁的王妃在長安,他在襄陽有兩個寵愛的偏妃,都是張維瑾的妹妹,因此張維瑾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大舅子,也是他最為信任的心腹,張家雖然在襄陽有些橫行霸道,但李瑁並不當回事,只要張維瑾能替他排憂解難,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了。

李瑁嘆了口氣道:“張將軍,局勢對我不利,我憂心忡忡啊!”

張維瑾卻微微笑道:“殿下,我怎麼覺得局勢是對我們有利呢?”

李瑁精神一振,連忙道:“此話怎麼說?”

“關鍵是殿下太看重李亨的實力了,事實上,高仙芝一倒,劍南軍便不足為慮,席元慶和趙崇玼投降了李慶安,賈崇瓘被貶到南詔,劍南軍的三員猛將都不存在了,還何懼之有?”

張維瑾的話非常中聽,確實是這麼回事,李瑁心中的緊張情緒也得到了極大的緩解,他點點頭笑道:“而且兵力上我們有十五萬大軍,李亨只有十二萬軍隊,哥舒翰說得也有道理,荊襄軍善水戰,劍南軍善山地戰,應該在荊州一帶與對方作戰,這是揚長避短之策。”

張維瑾搖了搖頭,“殿下錯了,若殿下聽信了哥舒翰之言,必將死無葬身之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瑁有些不高興地問道,張維瑾說得太難聽了,什麼叫死無葬身,這讓李瑁心中很不爽。

“殿下,他不肯去枝江,就說李亨會打荊州,這是他一廂情願,李亨的劍南軍不善水戰,為什麼要去打荊州,難道他們不能直接打襄陽嗎?那時哥舒翰會來救殿下嗎?不會,絕不會,他會趁機率領水軍東去,去投奔他的新主子。”

“什麼率軍東去?什麼投靠新主子?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殿下,我為何從壽州匆匆趕回來,就是臣得到了絕密情報,哥舒翰已和李慶安有了勾結,他要出賣殿下,將荊州水軍送給李慶安。”

李瑁大吃一驚,“你這話可有什麼依據?”

“有!臣有證據。”

張維瑾將哥舒翰和李慶安之間的信件遞給了李瑁,又道:“這是哥舒翰的親兵偷出來的信件,他身受重傷,趕到壽州將這些信交給臣,還告訴我.....”

說到這裡,張維瑾故意停住了話頭,等李瑁把信看完,李瑁看完信便已經臉色鐵青了,鐵證如山,哥舒翰和李慶安早有勾結。

“他告訴你什麼?”李瑁惡狠狠問道。

“他告訴臣,這次李慶安攻打江南,最大的弱項就是沒有戰船水軍,所以李慶安寫信給哥舒翰,讓他帶八萬水軍和戰船東去助戰,可惜那封信軍士沒有偷到,便被發現了,還被砍傷,他連夜逃出荊州,來找到微臣,說完這些事情後,他便重傷身死了。”

張維瑾對李瑁的性格瞭如指掌,李瑁本身就對哥舒翰十分猜忌,現在只要能圓這些信的來源,李瑁是不會追問報信士兵是誰這些細節,就像李瑁心中已經蓄滿了對哥舒翰不滿的火油,這些信就是點燃這盆火油的火星。

果然,李瑁勃然大怒,將信狠狠摔地上,指著荊州方向大罵道:“哥舒翰!你忘恩負義,罪該萬死。”

張維瑾趁機又加了一把火,“殿下,哥舒翰忘恩負義不是一天了,他先是背叛先帝,投降李亨,後來又背叛李亨,重投先帝,先帝駕崩後,李亨登位,哥舒翰害怕李亨找他算舊帳,這才投靠殿下,可是他心中並沒有把殿下當做是自己主公,我們下面人都能感覺到,他是兩湖郡王,並非是荊王手下的大將.....”

“夠了!”

李瑁惱火地打斷了張維瑾的話,他氣得背手在房內來回踱步,他也慢慢想通一些事情了,上一次他說李慶安會給他面子,他寫了一封信給李慶安,李慶安果然出兵了,還不知道他的信是怎麼寫的。

哥舒翰若不答應李慶安什麼,李慶安肯出兵嗎?

不用說他也猜得到,哥舒翰一定是答應,李慶安若攻江南,他出水軍相助,哼!真不知這荊襄軍到底是誰在做主,是自己,還是他哥舒翰?

想到這,李瑁殺機橫生,他陰森森道:“內賊不除,外敵何御?我想容他,可他卻不容我,很好,張將軍可有什麼辦法,替我宰了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有!微臣有一計,可殺哥舒翰。”

......

五天後,哥舒翰率一千親衛騎兵隊抵達了距離襄州約百里的率道縣,哥舒翰此行是接到李瑁的命令,令各地駐軍大將立即趕回襄陽,商量應對劍南軍之策。

哥舒翰並沒有懷疑,現在大敵當前,就算李瑁對他不滿,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殺他,他很自負,現在除了自己外,李瑁還有什麼人可以依靠,況且他還有一千精銳的騎兵隊,這些都是跟他征戰多年的隴右老兵,有他們在,李瑁敢拿自己怎麼樣?

哥舒翰此去襄陽也要找李瑁把帳算清楚了,李瑁答應他徹查軍中賣官之事,後來卻毫無音信,李瑁或許想不了了之,但他哥舒翰不肯,如果不把這件事查清楚,他何以向手下交代。

正好劍南軍大軍來襲,李瑁有求於自己了,這便是最好的機會,要他出兵也可以,但必須要給他一個說法。

哥舒翰心中滿懷悲憤,他順著漢江一路疾奔,這天下午進入了率道縣境內,前方五里外,一條河流攔住了去路。

這裡是漢江的一個重要渡口,叫疏口渡,漢江的一條支流疏河在此匯入漢江,哥舒翰並不需要渡過漢江,但他需要在這裡渡過疏河,當然,他也可以繞道去三十里外的義清縣渡河,但義清縣是個小渡口,沒有大型渡船,他的一千騎兵要渡河完畢,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他等不了,哥舒翰當即決定,就在疏口渡河。

疏口渡口十分寬闊,就在疏河入江的口上,向東可以渡過漢江,向北則是渡過疏河,三四條大船停在渡口碼頭上,一條大船已經載滿了渡客,正晃晃悠悠地向漢江對岸駛去。

“大帥!”

他的親兵校尉奔回來稟報道:“我已經和船家談好了,有兩條大船可用,每條船每次可連人帶馬渡六十人過河去,大概天黑前,便能全部過河。”

哥舒翰看了看天色,大約還有一個半時辰才天黑,還好,他便點點頭令道:“那就用這兩條船,命大夥按照順序渡河!”

哥舒翰的軍隊是渡河而不是渡江,只須一刻鐘便可走一個來回,親兵們紛紛下馬,牽著馬上了渡船,兩條渡船都是三百石的大渡船,一前一後四個艄公撐船前行,如果是渡江則需要起帆,靠風力送船過對岸。

很快,兩條船便搖搖晃晃上水了,不多時,第一條船返回來了,第一批六十名騎兵已經平安過河了。

這時,哥舒翰上船了,他身邊跟著五十名親兵,渡船吱吱嘎嘎離岸了,一切都很正常,哥舒翰站在船頭眺望漢江,他心中沉甸甸的,充滿了對他前途未來的焦慮,他已經五十餘歲了,可他的前途依然是一片迷茫,李隆基早期重用他,可後來他昏庸不堪,哥舒翰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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