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快跟我走,我們立刻離開長安。”
“可是櫃坊的錢怎麼辦?”
“裡面有多少是咱們的錢?”
“大約有五萬貫,大將軍的新銀餅還沒有送來,其他都是各商戶的儲錢,我估計明天他們會蜂擁來取錢。”
“別管這麼多了,趕緊通知大夥兒離開長安要緊。”
常進拉了一把李雲峰,兩人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當然晚上,常進一行人便離開了長安,他們也不敢去安西,便躲到長安附近的郊縣中去。
儘管李慶安身世之謎守得極為嚴密,但訊息還是洩露了出去,次日天亮後,皇城和大明宮的各處省臺朝房內便瀰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沒有人敢公開議論,但一個眼色,一張紙條,都在悄悄地傳遞著這個資訊,李慶安竟然是建成太子的後人,這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令人感到無比刺激,儘管李建成的幾個兒子都被殺死,但很多人都知道一個傳說,當年十八家將保護常妃逃離了長安,不知所終,這個訊息一直是一種野史秘聞,事情過去了百年,它是真是假已經沒有意義了,但今天忽然爆出了李慶安的真實身世,讓人們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那個百年前的傳說,原來竟是真的。
這種戲劇性的解密給百官們帶來了無限遐想,他們也聽說李隆基因此被氣昏了,這就等於向故事中再添加了佐料,讓故事變得更加離奇而精彩,甚至有想象豐富者已經在開始憧憬,假如李建成的子孫在百年後取代了李世民的子孫,這對百年前的玄武門事變又該是一個多大的諷刺。
可能嗎?誰都不知道,但沒有一個人說不可能,李慶安控制安西,手握二十萬精悍大軍,關中有多少軍隊,大唐腹地又有多少軍隊?
天剛亮時,李隆基終於在幾個御醫的努力下甦醒了,他的甦醒給宮中帶來一片歡騰,但歡騰很快便被魚朝恩下令禁止了,聖上需要安靜,李隆基確實需要安靜,從他睜開眼那一刻起,他便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他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清醒過,很多被遺忘的事情又忽然歷歷在目。
那一年他二十八歲,雄姿英發,胸懷萬里,父皇指著他對兄弟們道:“你們看到了嗎?這是太宗第二。”
也就是那一刻,奠定了他九五之尊的地位,他的大哥更是懾於他的威嚴,主動讓出了皇位,令他父皇大喊:“建成已死,玄武門不在!”
時間一晃過去了四十幾年,當他進入暮年時,李建成又復活了,在他子孫的身上覆活了,而且離他是如此之近,他的箭又是那麼的犀利,讓李隆基忍不住仰天長嘆:“父皇,李建成沒有死!”
“陛下,臣勸一言,懇求陛下銘記。”
站在龍榻之側的首席太醫孫思逸低聲道:“陛下不能再服用那個助情花香,它已經使陛下的身體嚴重惡化了。”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李隆基有些惱怒太醫打斷了自己對往事的追憶,他的口氣極不耐煩,孫思逸嘆了口氣,不知該說什麼好,有些話他不敢說出來,他不敢說若再有下次,他就將無能為力了,他剛剛才發現那種助情花香竟是一種極為詭異的烈性春藥,它從內臟催出一分元氣,便會埋下一絲隱患,但這種隱患不會馬上釋放,而是慢慢積累,積累到一定程度,在外因的誘發下,它就會在體內轟然坍塌,讓身體毀於一旦。
這種助情花香之所以比前一次的更厲害,就是因為它的隱蔽,讓服用者只感覺到好處,而察覺不到惡果,不知不覺便離不開它,儘管發現了這個嚴重問題,孫思逸還是不敢明說,因為這兩種助情花香都是他親自檢察過並同意聖上服用的,如果說破,他豈不是有欺君之罪?
這時魚朝恩上前勸道:“孫太醫,聖上還有重要事情處理,你就先下去吧!”
孫思逸點點頭,便拎著藥箱出去了,他剛一走,李隆基便對坐在身邊的武賢儀道:“給朕拿一粒藥來,朕每天服用的那種。”
武賢儀知道李隆基要的是什麼,她也擔憂地道:“陛下,剛才太醫不是說那藥不能再吃了嗎?”
“朕的話你敢不聽嗎?”
武賢儀無奈,只得給身後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出去了,片刻捧著一隻金盒進來,遞給了武賢儀,武賢儀開啟金盒,從裡面取出一丸葡萄大的硃紅色藥丸,她凝視了片刻,不得已,只得服侍李隆基服下。
李隆基服下藥,半晌,他的臉色漸漸地由蒼白轉成了紅潤,他點點頭,便對宦官道:“讓宗正卿進來吧!”
宗正寺是主管宗室事務的朝廷部門,目前宗正寺卿是嗣寧王李琳,也就是李隆基大哥之子。
他快步走進房內,躬身施禮道:“臣李琳參見吾皇陛下,願陛下萬歲萬萬歲!”
“好了!”
李隆基輕輕一擺手,問道:“你知道朕找你來是什麼事嗎?”
“臣知道!”
李隆基環視一眼左右人,道:“你們都下去。”
等眾人都退了下去,他這才緩緩道:“你說吧!”
李琳開啟一本卷宗,從裡面取出一本已經發黃的奏摺,低聲道:“史館中已無記載,這本卷宗一直是宗室中不準隨意開啟之秘,正是建成太子後人的一些線索,玄武門事變後,建成和元吉之後皆被鳩殺,建成之後只有次女聞喜縣主李婉順得活,但太子妃常氏確實被建成家將護衛脫逃,這份奏摺便是當時鳳翔太守李應允寫來的急報,說太子妃從鳳翔過境,當時玄武門事變的訊息還沒有傳到鳳翔。”
李琳又取出一張發黃的紙,道:“這是當時東宮御醫給太子妃的一次診脈,時間是玄武門事變前一個月,上面寫得很清楚,是喜脈,也就是說常妃確實有孕了,這就是建成十八家將放棄建成四子,而只護送常妃逃亡的緣故。”
“那後來呢?”
李隆基陰沉著臉問道:“常妃逃到哪裡去了,有沒有記載?”
李琳搖了搖頭,道:“我昨晚查過所有卷宗,都沒有記錄,不過,建成和西突厥可汗的關係極好,逃去碎葉是很有可能的,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那個告密者提到了一對龍鳳紋玉珮,那確實是建成太子心愛之物,是高祖所賜,抄家後不見其下落,大理寺也證實,李慶安兩年前入獄時,身上確實有一塊鳳紋玉珮,貼身而帶,所以臣以為李慶安為建成太子之後,有九成可能是真。”
“該死的高力士!”
李隆基咬牙切齒道:“把那個老奴給朕找來!”
片刻,高力士惶恐地走進了房間,他一直就在宮中等待召見,高力士也聽說了李慶安之事,他知道李隆基醒來一定會找他。
當年吏部審查李慶安身世背景時,確實發現了李慶安身世不明的漏洞,他自己寫的履歷上說他祖籍是洛陽,報了祖父名和父名,但吏部竟然沒有在洛陽民冊中找到相應的記錄,當時他暗中告訴了李慶安這個問題,很快,李慶安便拿出拿出另一份履歷,說他祖父在景龍三年遷去了碎葉,後來碎葉漢人出具了證明,他當然也知道那個證明是假的,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但高力士卻萬萬沒有想到,李慶安竟然會是李建成之後。
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後來李建成被封為隱太子,那不過是李世民假惺惺的姿態,事實上,李世民的歷代子孫都把玄武門之變放在心上,那一直是他們心中的一大糾結,現在建成有後,而且居然是李慶安,這怎能不令李隆基憤怒發狂。
高力士更擔心的是自己,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李慶安的後臺,這會讓李隆基懷疑他是知情不報。
高力士心情忐忑地跪下,“老奴高力士參見陛下。”
“高力士,你怎麼給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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