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在沉思之中。
“李將軍!”
這下他聽見了,他轉過身,見是一名胡人將軍在叫他,此人約五十歲上下,身材瘦高,長著一雙鷹一般的眼睛,李慶安只覺得有些面熟,卻一下子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
“李將軍,你忘了嗎?在石堡城之戰中,我們一起開過會。”
李慶安猛地想起來了,此人是朔方節度副使阿布思,當年在石堡城之戰中他代表朔方軍參戰。
“原來是阿布思將軍,你怎麼也在長安?”李慶安施禮笑道。
阿布思上前拱手施禮道:“我是來京城辦事,朝會要求在京七品以上官員皆要參加,所以我也來了,我先要恭喜李將軍了。”
“何喜之有?”
阿布思笑道:“現在只是暫時休會,一刻鐘後就輪到大將軍了,所以我先表示祝賀。”
李慶安剛要謙虛幾句,他忽然看見哥舒翰走了出來,他便連忙道:“我還有事情,我們改天再聊。”
“好啊!我明天來請大將軍喝酒,可否賞光?”
李慶安見哥舒翰要下臺階了,他便點點頭,“沒問題,那我先走一步。”
“大將軍請便!”
李慶安告一聲罪,便匆匆向哥舒翰追去,阿布思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一絲憂慮之色,他一轉身,卻見安祿山和慶王李琮走了出來,他嚇得一激靈,連忙低頭向一旁匆匆而去。
哥舒翰的心情鬱悶到了極點,若不是今天大朝,他早就拂袖而去了,他本來不想出來,但他旁邊的高仙芝周圍擠滿了祝賀的人群,他心中更加激憤,大步走了出來,一路不少人叫他,他都不理睬。
“哥舒兄請留步!”
後人有人在追趕著喊他,這下他停住了腳步,是李慶安在叫他,他嘆了一口氣,轉身道:“我要恭喜賢弟了。”
李慶安暫時還沒有得封,哥舒翰的語氣也和緩很多,雖然談不上同病相憐,但至少他面子上也略略過得去。
“哥舒兄,早上楊國忠和你談過了?”
李慶安沒有迂迴,見面便直奔主題,剛才吉溫在長篇宣讀時,李慶安便一直在考慮哥舒翰之事,他慢慢地悟到了一點端倪,李隆基恐怕是在挑撥哥舒翰和他的關係,以防止他們二人因兩線作戰而結盟,所以派楊國忠來告訴他此事。
哥舒翰默默點了點頭,道:“楊國忠給我轉述了聖上的意思,今天的朝會不準備冊封我了。”
這是在李慶安的意料之中,但他想得還更深一層,道:“哥舒兄以為楊國忠會把聖上的意思完全不漏地轉述給你嗎?”
哥舒翰也愣住了,半晌,他才道:“大將軍的意思是說,聖上還有別的話?”
“一定有!楊國忠有沒有告訴哥舒兄,聖上為什麼不冊封?”
“這個...”哥舒翰也想起來了,當時楊國忠只告訴他今天只封兩人,沒有他的份,確實沒有告訴他願意,當時自己一時激憤,竟也忘記問了。
“他沒有說。”
“這就對了!”李慶安冷笑一聲道:“楊國忠為什麼不說,他無非是想借機挑撥你我的關係,所以他把聖上更重要的話刻意隱瞞了,哥舒想一想,多封一個郡王又有何不可?這會有什麼影響?難道會是哥舒兄不夠資格,但我想若連哥舒兄都不夠資格,那安祿山就更不夠資格了,哪裡還輪得到我和高仙芝,大唐之危,吐蕃為最,又幾時輪得到南詔和契丹,聖上不冊封你,肯定是有他的想法。”
李慶安的這番話讓哥舒翰心中大為舒服,他對李慶安的一點點不滿也隨之飛得無影無蹤。
“賢弟能猜到會是什麼原因嗎?”
李慶安微微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聖上是在等!”
“等什麼?”
“等哥舒兄兩線戰役的捷報傳來。”
哥舒翰恍然大悟,心中的糾結驀地解開了,他拍了拍李慶安的肩膀道:“多謝賢弟開導,此事我會向聖上去印證,那楊國忠居心叵測,我也不會放過他。”
棲鳳閣是緊靠含元殿的一座向外延伸的閣樓,在東面相對的另一座閣樓叫名翔鸞閣,殿閣之間以迴廊相互連線。
此刻,棲鳳閣內正在召開一場緊急的政事堂會議,由李隆基親自主持,中書令兼兵部尚書李林甫、門下侍中兼刑部尚書陳希烈、吏部尚書兼工部尚書楊國忠、戶部尚書張筠、禮部尚書楊慎衿、吏部侍郎韋見素等六名相國依次在座。
李隆基忽然中斷封賞,臨時召開政事堂會議,令人在座的相國們都感到疑惑不已,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眾人都略略猜到了一二,一定是有重大事情將要發生了。
這時,李隆基咳嗽了一聲,緩緩對眾人道:“叫諸位愛卿來臨時開會,是朕有三件重大事情想在今天大朝上宣佈,各位是相國,所以朕想事先對大家說清楚,第一件事,朕決定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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