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她加快了步伐,只見宮門外,十幾名侍衛正將一名男子死死摁在地上,那男子掙扎著,伸直脖子拼命地叫喊:“陛下,李慶安在北庭一手遮天,濫用權力,臣要控告他。”
幾名侍衛堵住他的嘴,但他還在吱嗚大喊:“陛下,臣要控告"
侍衛們勃然大怒,準備下重手打暈他,就在這時,楊花花一聲喝喊:“住手!”
侍衛們見虢國夫人阻止,便慢慢放鬆了男子,楊花花走上前問道:“你什麼人,為什麼要控訴李慶安?我是虢國夫人,你有什麼冤屈可以告訴我。”
男子見終於有人給他做主,連忙道:“夫人,卑職是庭州金滿縣縣令,名叫陳忠和,臣要控告李慶安挑起與葛邏祿的戰爭,趁機排除異己,西州都督趙廷玉被他逼迫致死,副都護程千里被他奪去一切權力,他任人惟私,北庭政務大權皆被他幕僚掌握,卑職有確切證據。”
陳忠和掙脫侍衛的手,從懷裡取出一本冊子,遞上頭頂道:“這是卑職收集計程車兵及軍官證言,北庭軍民皆可以證明李慶安在北庭的滔天權勢。”
楊花花接過冊子翻了翻,裡面的正驗證詞果然對李慶安不利,她大喜道:“那好,你更我去見皇帝。”
楊花花要帶陳忠和進宮,興慶宮的侍衛們卻不幹了,一名直長拱手道:“夫人,未得聖上召見,外官一律不得入宮,這是宮中規矩,請夫人見諒。”
“連我的面子也不給嗎?”
“抱歉,夫人,就是娘娘也不允許,這是卑職們的職責所在。”
“一群看門狗罷了。”
楊花花哼了一聲,轉身又進宮了,她來到大同殿外,恰好李隆基與相國李林甫有說有笑從殿內出來,見楊花花又回來了,李隆基不由一怔,笑著問道:“三娘不服,又要和朕辯理不成?”
楊花花俏臉凝著霜雪,冷冷道:“陛下,宮門外有人在喊冤,陛下是見還是不見?”
“喊冤?”李隆基和李林甫對望一眼,不由啞然失笑道:“喊冤可以去萬年縣衙,跑到朕的興慶宮喊冤,是走錯地方了吧!”
話音剛落,遠處一聲高喊:“貴妃娘娘駕到!”
只見一身濃妝豔裹的楊玉環在百名宮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走來,李林甫連忙躬身行禮,“參見貴妃娘娘。”
“相國免禮!”
楊玉環含笑點點頭,一雙美眸卻向李隆基和三姐楊花花瞟去,目光裡帶著一絲懷疑,有人偷偷向她告狀,三夫人在和聖上共用午膳,恰好這幾天她也聽到了一些流言蜚語,她心中著實放心不下,便趕來探視。
“陛下是準備回宮嗎?”
李隆基有點心虛,他呵呵一笑道:“朕處理了幾件公務,正準備回宮,正好三娘說宮外有人在告狀,朕覺得有些奇怪。”
“哦!”楊玉環秀目一轉,又瞥向楊花花笑道:“三姐,怎麼管起別人的告狀了,有縣令有京兆尹,還有御史臺,最後還有李相國,再怎麼也輪不到聖上呀!”
“哼!宮外是北庭縣令,要告李慶安專權,縣令敢管嗎?京兆尹敢管嗎?”
楊花花把彈劾書遞給李隆基,道:“陛下,人家萬里迢迢趕來,要告你的封疆大吏,你怎麼能不過問?”
楊玉環粉臉微微一沉,她心裡清楚,楊花花其實是對李慶安不滿而借題發揮。
“三姐,國之大事,陛下會和朝廷大臣商量,我們不要參與。”
楊花花秀眉一挑,冷冰冰應道:“四妹,我並沒有參與聖上的國事,不是嗎?該怎麼處置是聖上的事,我只是傳個訊息罷了。”
她又對李隆基道:“是明君還是昏君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間,陛下自己看著辦吧!”
楊玉環也毫不讓步道:“陛下,若開了先例,以後人人都跑來告御狀,那時陛下是想做明君還是昏君呢?”
李隆基夾在兩個女人之間有些左右為難,這時李林甫笑道:“臣是百官之首,不如讓臣先聽一聽這個北庭來的縣令有何冤屈要訴,然後臣在稟報聖上,三夫人以為這樣可好?”
李林甫的話說得很白了,縣令有冤最多隻能向他應訴,告御狀就是越權了。
李隆基得到臺階,他故作為難態,對楊花花解釋道:“三娘有所不知,朕只管從三品以上的官員,四品以下是相國的許可權,朕不好越權啊!”
楊花花哼了一聲,不屑道:“處置那個韋參軍時,卻又不嫌他官小了。”
“三姐!”楊玉環不高興地打斷了她的話,連忙對李隆基道:“陛下回宮吧!告狀之事讓相國來處理。”
李隆基被楊花花嗆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把狀書交給李林甫,冷冷道:“此事就麻煩相國了。”
說完,他一拂袖,帶著楊玉環向宮裡走去,楊花花盯著他們的背影,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李林甫躬身道:“臣一定秉公處置!”
李林甫和楊花花一起走出宮門,見侍衛們依然把陳忠和押在一旁,李林甫便走上前笑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陳忠和當年中進士時見過李林甫,連忙躬身道:“卑職是庭州金滿縣縣令,從庭州趕來,是要彈劾北庭節度副使李慶安任人惟私,擅殺朝廷重臣。”
李林甫點點頭,溫和地安撫他道:“我沒記錯的話,陳縣令是開元二十七年的探花郎吧!哎,一晃十年了,現在居然不遠萬里從北庭趕來,其志可嘉,本相會嚴肅處理此事。”
陳忠和見相國笑容友善,態度和藹可親,居然還記得自己,不由感動得滿臉淚水,一路受盡的艱難此時也心甘情願了,他哽咽道:“卑職只想替北庭的官員們說一句公道話,就算丟官棄職,卑職也絕不後悔。”
“是一個正直的官員啊!”
李林甫嘆息了一聲,又回頭對楊花花笑道:“三夫人放心,朝廷自有法度,御史臺會嚴查此事,不會袒護任何人。”
楊花花見李林甫態度誠懇,笑容親善,也放下心來,便笑道:“那好吧!這事就交給相國辦理了,我先走一步。”
說完,她登上馬車,馬車飛快地走遠了,李林甫一直見她馬車消失,這才吩咐左右道:“把陳縣令送去御史臺,不準無禮。”
“卑職多謝相國主持公義。”
陳忠和深施一禮,歡天喜地跟著李林甫的手下走了,李林甫上了馬車,車簾放下,他臉上溫和的笑容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冷哼了一聲,對書童道:“你去告訴王珙,這個北庭來的縣令判他妖言惑眾,重打八十棍,押送北庭交給李慶安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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