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前些天怎麼回事?”
“將軍,前些天,聽幾個來賣毛皮的葛邏祿人說,他們看見了回紇人騎兵。”
“回紇人騎兵?”李慶安一怔,連忙追問道:“在哪裡發現的?有多少人?”
“這個我不清楚,好像人數不少,賣毛皮的葛邏祿人說他們要跟二王子遷去夷播海,所有帶不走的家當都賣了。”
“你們呢,回紇人的事情知道多少?”
眾人七嘴八舌,和少年說的也差不多,確實有回紇騎兵南下,人數不詳,葛邏祿二王子得到實力,率部落遷去了夷播海。
李慶安陷入了沉思,二王子就是謀刺思翰,他見過的,此人頗受大王子謀刺邏多的欺辱,如今他得到實力,說明葛邏祿內部有了分歧,而回紇人南下,不大會是回紇可汗做出的決定,路程和時間上來不及,或許是回紇某個部落的支援。
李慶安不由冷笑了一聲,他本以為葛邏祿會來請罪,卻沒想到葛邏祿人竟要和自己對抗。
這時,遠方奔來一名親兵,老遠稟報道:“將軍,趙都督有事要和將軍商量,正在大帳等候。”
“我知道了,這就回去。”
他又隨口問道:“韓都督呢,他也在嗎?”
“回稟將軍,只有趙都督一人,沒有韓都督。”
李慶安愣住了,往常趙廷玉每次來大帳,都是邀請韓志一同前來,可今天他怎麼一個人來了,霎時間,李慶安做出了決斷,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決不能放過。
從出發至今,瀚海、天山、伊吾三軍總是呈品字形進軍,互為犄角,晚上各自紮營,天山軍紮營地在東南方向,距大寨約十五里。
趙廷玉一路小心謹慎,讓李慶安一直找不到機會,但百密必有一疏,就在李慶安暫時放下這個念頭之時,機會便悄然出現了,居然只有他一個人前來,他也大意了。
李慶安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經快黑了,他立刻招手,叫來一名親兵,低聲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親兵得令,立刻先回去了。
李慶安又視察了一圈土城,估計已經佈置好了,這才慢吞吞返回了城外的大帳,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大帳裡燈火通明,到處點著火把,遠遠只見十幾名唐軍站在大帳前,西州都督趙廷玉已經等候多時了,跟李慶安行軍半個月,他每天都提心吊膽,唯恐李慶安尋茬奪權殺人,眼看進入葛邏祿境內,他再也難以剋制內心的擔憂。
李慶安走上前笑道:“土城內人員複雜,我在盤問他們,讓趙都督久等了。”
趙廷玉上前抱拳道:“我有要事和使君商量。”
“進帳去說。”
李慶安走進帳中坐下,手一擺,指著下方的坐榻,微微笑道:“趙都督請坐!”
趙廷玉坐下,他向周圍打量了一下,中軍帳內站著十幾名李慶安的親兵,而他帶來的人都在帳外等候,一種不祥的感覺湧入他的心中,此時李慶安若想殺他,簡直易如反掌。
趙廷玉一路北上,每次來和李慶安開會他一定會叫上韓志,但每次都平安無事,時間久了,他的警惕性也慢慢放鬆,今天他照例邀請韓志一同來開會,不料韓志卻感恙了,趙廷玉心急,便自己帶領親兵來了。
此時他才有些後悔,他不應該這麼性急,但後悔已經晚了,他只有儘快離開李慶安的軍營。
“我有件事想和使君商量。”
不等他說下去,李慶安便攔住他的話頭笑道:“正好我也有事想和趙都督商量。”
趙廷玉一怔,連忙道:“使君請說!”
“不!等監軍來了再一起說。”
片刻,帳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監軍王廷芳,行軍司馬王義初,判官岑參,還有瀚海軍的十幾名高階軍官紛紛走進帳來。
隨著眾人走進大帳,中軍帳裡頓時熱鬧起來,趙廷玉的心也微微放下了。
待眾人坐了下來,李慶安這才笑著對趙廷玉道:“趙都督請先說,你有什麼事要商量?”
趙廷玉連忙躬身道:“使君,從這裡向北都是葛邏祿控制的土地,屬下建議分兵進軍。”
李慶安對眾人呵呵一笑道:“我們的趙都督想搶頭功了。”
眾人都哈哈笑了起來,李慶安笑容一收,又問他道:“趙都督準備怎麼個分兵進軍法?”
雖然有些不好開口,但趙廷玉還是硬著頭皮道:“很簡單,瀚海、天山、伊吾各自行軍,最後三軍凱旋時會師。”
“這怎麼可以!”
不等李慶安開口,監軍王廷芳首先反對了,他拉長了臉道:“怎麼安排行軍打仗是主將的事情,應該由李將軍來決定,趙都督請不要越俎代庖。”
“不敢!不敢!我只是提一個建議。”
李慶安淡淡一笑道:“建議可以提,但趙都督的建議我不打算採納,我不認為我們一定會凱旋。”
趙廷玉愣住了,他不甘示弱地反駁道:“使君剛到北庭,當然以為葛邏祿很強,但在我們這些北庭老將的眼裡,葛邏祿人不堪一擊。”
“或許葛邏祿你不放在眼裡,那回紇呢?”
趙廷玉愣住了,回紇也參戰了嗎?
李慶安一擺手,幾名親兵抬上一張桌子,桌子上是這一帶的地圖。
眾人都圍了上來,李慶安指著金山對眾人道:“我剛從土城問到了訊息,回紇騎兵出現金山一帶,極有可能是回紇拔野古部的軍隊前來支援,現在我們已經進入葛邏祿人的控制地,我們兵力本來就少,若再分兵,正好給他們各個擊破。”
眾人都紛紛點頭,趙廷玉臉脹得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李慶安又擺擺手,讓大家坐下,繼續道:“在出兵之初,我沒有考慮到回紇人出兵的可能,以為葛邏祿人會向我們認罪,可現在看來,葛邏祿準備孤注一擲,和我們一戰了,從他們請回紇援軍來看,他們的退路就是併入回紇,現在我最擔心回紇人或葛邏祿人繞到我們身後,偷襲後軍,所以我決定重新部署一下兵力安排。”
李慶安的一番分析合情合理,現在後軍距離前軍足有四百里,一旦被偷襲或攔截,後果不堪設想,王廷芳嘆道:“李將軍考慮周密,後軍確實有危險。”
雖然聽起來似乎和自己沒有關係,但趙廷玉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尤其李慶安要重新部署兵力,讓他心中打起了小鼓。
李慶安瞥了趙廷玉一眼笑道:“本來我是想請韓都督一起來開會,但聽說他感恙,只好明天再單獨和他談了,我決定從明天開始,翰海、伊吾、天山三軍不再單獨駐紮,大軍共扎一個營寨,趙都督可有問題?”
趙廷玉繃緊的心頓時鬆了,原來是為這個,他立刻拱手道:“卑職沒有問題。”
“好!果然是軍令如山。”
李慶安又對眾人道:“但我最擔心的還是後軍,由楊副都護統領,他是文官,一旦遇到敵軍來襲,我擔心他無法應對,所以我必須要派一員威信卓著的大將前去統領。”
說到這,他的目光又凝在趙廷玉臉上,“趙都督,我深思熟慮,此人非你不可。”
大帳裡一片寂靜,人人都盯著面如死灰的趙廷玉,趙廷玉慢慢站起身,顫聲道:“卑職不能從命。”
李慶安冷冷地注視著他,“你再說一遍!”
趙廷玉深深吸了一口氣,毫不妥協道:“卑職確實不能從命,請使君聽我解釋。”
“我不聽你解釋,我再問你第三遍,我的軍令,你接不接?”
兩人彼此盯著對方的眼睛,目光彷彿電一般交織在一起,強硬、冷酷、心照不宣。
趙廷玉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好!好一個李慶安,你為奪我軍權,處心積慮,步步連環,用計可謂毒辣,我佩服,萬分佩服!”
李慶安不為他所動,依然冷冰冰道:“我最後問一遍,我的軍令,你接不接?”
“我不接!”
趙廷玉話音一落,猛地拔劍向離他最近的監軍王廷芳撲去,王廷芳嚇呆住了,一動不動,就在趙廷玉勒住王廷芳脖子的一瞬間,一支黑線從李慶安手中射出,迅疾無比,‘撲!’地射進了趙廷玉的眉心。
趙廷玉的身子陡然間僵住了,已經架在王監軍脖子上的長劍慢慢從他手中滑落,眼睛裡出現了死亡的灰色,他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王廷芳這才大叫一聲,嚇得軟軟癱倒在地上,目光恐懼地望著趙廷玉額頭上的短箭,大帳裡一陣騷亂。
這時,南霽雲出現在帳門口,他向李慶安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趙廷玉帶來的親兵已經全部解決。
李慶安讚許地點點頭,高聲道:“趙廷玉違抗軍令,脅迫監軍,罪當斬首,來人!”
“在!”
幾名士兵閃身而出,李慶安指著趙廷玉道:“斬下他的首級,懸掛示眾!”
士兵們將趙廷玉的屍體拖下去了,王廷芳爬起來戰戰兢兢問道““若天山軍鬧事怎麼辦?”
李慶安哼了一聲道:“軍法如山,若天山軍鬧事,那他們就是造反。”他又高聲令道:“傳我的命令,全軍集結,去天山軍宣佈軍法。”
說完,他大步向帳外走去,“李將軍!”王廷芳忽然叫住了李慶安,他湊上前低聲問道:“請問將軍,這下誰去指揮後軍?”
李慶安優雅地微微一笑,“不瞞監軍,指揮後軍責任重大,非大將不能擔任,我準備讓韓志韓都督去指揮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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