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戈壁灘上,幾十匹駿馬在盡情賓士,其中一匹栗色的戰馬上,李慶安拉著韁繩縱馬疾駛,遠方是皚皚群山,耳畔風聲呼嘯,他興致高漲到了極點,不由仰天長嘯一聲:“大唐!我來了。”
在離戍堡還有十里時,他漸漸地放慢了步伐,在戍堡已經呆了一個月,他已完全恢復了體力,同時也愛上了養馬這份工作,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帶領馬匹們在戈壁灘上賓士,以鍛鍊它們和自己的耐力和體魄。
在後世,他也是一名軍人,是軍隊射箭隊的成員,騎馬射箭是一項必須的訓練,這使他對馬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這一個月裡,他幾乎是身不離鞍,在孫馬頭的悉心指點下,他的馬術進步神速,能和優秀的騎兵一比高下了。
來到一棵胡柳前,李慶安停下了戰馬,這裡是他的另一項每日一練。
他從背上摘下弓箭,退到百步之外,弓弦拉滿,瞄準了樹幹,弦一鬆,箭飛射而出,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精準地射在樹幹上。
李慶安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箭法沒有變,可惜這副弓太軟了,很不合手,他找不到從前那種箭勢強勁的感覺,他暗暗忖道,什麼時候得去搞一把好弓才行。
這時,他見天色已晚,便催馬回戍堡,戈壁灘上風力強勁,漫天的風沙吹得他睜不開眼,他只得側身前行.
忽然,他發現遠處荒灘上有點異常,好像有件白色的物體,李慶安催馬上前,不由愣住了,這個白色的物品竟是一具人的白骨,面朝下,一支箭插在脊柱上。
李慶安輕輕嘆了口氣,從還沒有完全腐爛的皮靴上,他便知道這十有八九是蔥嶺以西的胡商,遭遇到了盜賊的劫掠,人死財失,估計原來是被風沙淹沒,這兩天風大,又將白骨吹露出來了。
李慶安下馬用匕首挖了一個坑,將屍骨埋入坑中,他剛要離開,忽然驚訝地發現在剛才屍骨的位置上竟有一顆紅色的寶石,他大喜過望,上前拾起寶石,寶石大小如雞蛋,打磨得稜角光滑,透過陽光,寶石中竟有一簇火焰升騰,越燒越大,在夕陽的映照下光芒璀璨,名貴異常。
他有些困惑,這寶石怎麼會沒被搶走,他看了看寶石的位置,忽然明白過來,寶石是被這個人含在嘴裡,所以才沒有被發現,屍骨頭朝下,剛才自己移動屍骨時,寶石便從口中滑落出來。
“嘿嘿!老子發財了。”
李慶安興奮地將寶石藏好,又找了塊長條形扁石,用匕首刻下:‘無名胡商之墓。’
他把扁石插入沙土中,拱拱手道:“胡老兄,你給我發筆小財,我讓你入土為安,咱們就兩不相欠了。”
李慶安翻身上馬,心情暢快,一路上竟高聲唱了起來,“李家溜溜的七郎,撿到溜溜的寶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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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戍堡,士兵們正在帳篷外圍成一圈吃晚飯,孫馬頭走出來牽馬笑道:“七郎,快去吃飯吧!”
李慶安肚子著實有些餓了,他擠進人堆裡坐下,隨手拿起一張麥餅裹一塊乾肉吃了起來,唐軍的伙食雖然管飽,但很簡陋,基本上就是麥餅、乾肉和黑豆湯,若想吃點上好的酒肉,就得自己掏錢去買。
“七郎,來一口酒。”
旁邊的一名清秀的年輕唐軍把酒壺遞給他,這名唐軍叫做賀嚴明,是戍堡裡最年輕的唐軍,今年只有十七歲,他是安西的第二代軍人了,他父親是長安人,開元二十五年應募為第一批長征健兒,帶著妻兒來安西戍邊,在拔煥城有五十畝免稅賦的土地,去年老賀退役回家種田,兒子小賀便光榮接班。
賀嚴明是個非常機靈的小夥子,很會和人搞好關係,比如他其實不喝酒,但他依然買了幾壺,吃飯時就給其他老兵喝兩口,套套交情,所有戍堡上下人人都喜歡他。
李慶安接過酒壺‘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酒是高昌葡萄酒,甘甜醇厚,他一抹嘴讚道:“好酒!什麼時候我也有錢買上兩壺。”
“七郎,下次那兩個娘們再來,哥哥在上面幹她們,等她們欲仙欲死時,你在下面偷她們錢,到時候我們平分,錢不就來了嗎?”
一名老兵粗野地開著玩笑,引來大家鬨堂大笑,荔非元禮聞聲從帳中出來,咧嘴笑道:“想起那兩個臭女人,老子就覺得虧得慌,二百文錢足夠去青樓聽豔曲了。”
這時,一隻鷂鷹在空中盤旋,等著唐軍們的殘羹剩飯,荔非元禮看了看鷂鷹,眉頭一皺罵道:“這隻鳥賊人又來了,上次老子一壺好酒就被它弄翻了,看我射下它!”
他回頭拿過一把弓箭,拉弓就是一箭,箭從它身邊掠過,鷂鷹受驚,一下飛高了,但它並沒有離開,依然在空中盤旋。
荔非元禮臉上掛不住,便對眾人道:“我出五百文錢,誰射下這隻鳥賊人,就歸誰。“
五百文錢頗有誘惑,唐軍們紛紛跳起來,拉弓就向鷂鷹射去,一時箭羽紛飛,但一支都沒有射中,鷂鷹飛得更快了,鳴叫了兩聲,彷彿在嘲笑唐軍,唐軍們也知道不可能射中,便笑了一陣,丟下弓繼續坐下吃飯。
荔非元禮卻有些惱羞成怒了,罵罵咧咧要離開,李慶安忽然站起身道:“荔非戍主,能否借你弓箭一用。”
荔非元禮的弓箭比別人都大一號,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拉開,他瞟一眼李慶安,咧嘴笑道:“七郎,我沒聽錯吧!你想用我的弓?”
唐軍們都著笑了起來,賀嚴明輕輕拉了一下李慶安,低聲道:“七郎,那可是六石弓,你拉不動的。”
“我想試一試。”
唐軍們見他自不量力,頓時噓聲四起,荔非元禮吹了聲口哨笑道:“好!我就給你試一試,不過你若拉不動的話,就得去偷那兩個女人的錢。”
眾人又一陣大笑,一名火長怪叫道:“七郎,要不要我教你怎麼偷啊?”
笑聲更加響亮了。
接過弓,李慶安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眯著眼睛盯著這隻鷂鷹,鷂鷹忽高忽低在他頭頂上盤旋,或許它也感受到了地上的殺機,便不敢再靠近,可當它盤旋了兩圈後,忽然從李慶安頭頂掠過,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李慶安猛地一拉弓,弓如滿月,箭似流星,閃電般向鷂鷹射去,箭勢強勁而迅疾,只聽鷂鷹一聲哀鳴,鎩羽從空中筆直地落下,正落在唐軍們的中間。
剛才還鬨笑不已的唐軍們頓時鴉雀無聲,李慶安上前拎起鷹腳,高高提起,半晌,唐軍們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好箭法!”喝彩聲不絕,李慶安不僅射下了鷂鷹,而且是一箭穿頭,荔非元禮瞪大了眼睛,失聲讚道:“果然厲害!”
這時,荔非元禮彷彿才是第一次認識他,他上下打量一下李慶安魁梧的身材,忽然問道:“能開硬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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