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
荔非守瑜開啟一隻蓋子,只見裡面全部都是寺廟銅器,一尺高的佛像,銅缽盂、銅鐘、銅磬、銅木魚等等,做得尺寸都偏小。
李慶安拎起一尊佛像,靠近火把仔細看了看,確實是一尊銅像,按長安市價,這尊十斤重的銅彌勒佛像價值五貫錢。
“七郎,你仔細看著。”
荔非守瑜抽出匕首在銅像底部削了一下,缺口處,赤紅色的銅色不見了,而是黃澄澄的黃金色。
“這些都是黃金?”
“沒錯,這十馬車銅器都是黃金,只是塗了銅色。”
李慶安輕輕撫摸著銅器,眼中射出一絲興奮的目光,他忽然問道:“一共有多少黃金?”
“還無法計算,一共一百箱整。”
李慶安的眼睛亮了,一百箱黃金,那會有多少?
“七郎,怎麼辦?這些黃金我們交出去嗎?”
李慶安沉思片刻又問道:“別的箱子裡是什麼?”
“都是財寶,有白銀,有珠寶翠玉,數量也很驚人,不過都是杜家的財物。”
“知道這些銅器是黃金的弟兄有多少人?”
“沒有別人,就是我和賀嚴明兩人,還是賀嚴明無意中發現的。”
李慶安揹著手走了幾步,他回頭道:“守瑜,這批黃金我想取了,或許以後我們在安西用得著,你以為呢?”
“可是可以,但我覺得風險也很大。”
“我知道,箱子雖沉,但不大,一百個兄弟就可以騎馬帶走,這批黃金估計是慶王的黑錢,他絕不敢說,我們膽子大一點,不要瞻前顧後。”
“我也是這樣想的,這很可能是慶王走私鹽的暴利,七郎,我們不妨做得更隱蔽一點,再買一大批銅器,混在其中,用船運到長安去,這樣就算被人看見,也絕對想不到這些銅器竟會是黃金。”
“說得好,咱們就這樣幹,最好咱們在西市開一家銅器鋪,更是珠混魚目。”
“那這些杜家的錢物呢?”荔非守瑜又問道。
“杜家的錢物可以交給揚州太守,不過”
說到不過,李慶安拍拍馬車,笑道:“既然我們截了杜家的財物,總歸是要拿出一部分來犒勞弟兄們,以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長呢!不能虧了大家。”
“七郎,你是要”荔非守瑜驚訝道,
“沒什麼。”
李慶安摟著他的肩膀笑道:“咱們千辛萬苦訓練出來計程車兵,就白白丟在江淮,你不覺得有點可惜嗎?”
“我明白了!”
荔非守瑜興奮地揮手道:“好了!大家把馬車趕回駐地,立刻出發!”
都梁山宏福寺裡,杜泊雲摟著一名年輕的女子,大碗地喝著酒,女人身子十分瘦弱,佝僂著背,像只羔羊般被嚇得瑟瑟發抖,不遠的一根大柱子後面,一名花白頭髮的老者痛苦捏緊了拳頭。
杜泊雲約四十餘歲,紅臉膛,長得十分粗獷,他斜睨一眼年輕女子,忽然哼了一聲,一把揪住她的頭髮,把她臉揚了起來。
“小娘子,你再不讓我開心,我就像上次一樣,把你丟給弟兄們,如何,想再嚐嚐那種極度快樂的滋味嗎?”
“不,二老爺,不要!我求你了。”女子哀聲央求道。
“那你笑一笑,哄老子開心,別像死了娘一樣的哭喪著臉!”
“是~”
女人強顏一笑,卻被杜泊雲一記耳光搧去,“渾蛋!你是哭還是笑。”
女子捂著臉哀哭起來,這時,大柱子後的老者再也剋制不住了,他跑出來跪在杜泊雲面前,連連磕頭,“二老爺,就看在我從小服侍杜家的份上,饒了小女吧!
“奶奶的,今天老子心情不錯,卻偏偏來掃興,來人!給我把這老雜種打出去,這有這個臭女人,扔到黑屋去,誰想上她隨便。”
“老爺,饒命!饒命啊!”
父女倆被拖了下去,杜泊雲又喝了杯酒,輕輕扭動一下脖子,骨節嘎嘎作響。
這時,一名年輕人匆匆走進來道:“父親,孩兒實在不放心,想下山去看看。”
“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精心策劃的計謀誰看得破?那個書呆子崔縣令嗎?看得破才笑話了,來!熙兒坐下,陪爹爹喝酒。”
這個年輕人自然就是杜泊雲的獨生子杜熙了,至於那個被盱眙縣射死的採花賊,不過是一個長得略像杜熙的響馬而已。
都梁山是杜家的一處秘密藏金庫,從三年前便開始經營了,以泗州金家的名義買地買山,修廟造觀,又把近一半的家產都藏在寺廟中,幾個月前,大哥杜泊生被抓,老二老三便趁盧劉爭端的機會,買通衙役把杜泊生救了出來,由於涉及慶王的黑幕,杜家知道自己已無法在大唐立足,杜家便開始策劃離開大唐去口木。
但如何把錢財轉移出去卻是大難題,杜家便策劃一個分三步走的計劃,第一步,在都梁山秘密建立基地,收買當地官府;
第二步便是今天的策略了,以採花的卑劣手段使盱眙縣落入陷阱,杜泊雲以兒子被殺為由,向盱眙下戰書,迫使盱眙縣將所有的民眾轉移進城,這樣,老三杜泊遠便趁夜搶奪檢查署的公船,連夜將杜家的財物送走。
而第三步,就是在都梁山募兵,選擇適當的時候扯旗造反,把官府的注意力引到都梁山來,以掩護杜家從南面出逃。
應該說三個步驟策劃得天衣無縫,至今沒有任何問題,進展也很順利,杜泊雲心情大好,只要今天財物轉移走,他便可以扯旗造反了,說不定還能穿龍袍過一把癮。
“熙兒,來喝杯酒,過兩天你也離開,這裡有為父一人就可以了。”
杜熙將酒喝了,卻始終有些心事忡忡,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幾名手下衝了進來,一見杜泊雲便趴在地上大哭起來,“二老爺,我們遇到了官兵埋伏,三老爺被射死了,所有的東西都被官兵搶走!”
‘噹啷!’杜泊雲的酒杯落地
第二天,盱眙縣城門緊閉,五百唐軍和幾千青壯民眾站在城樓等待響馬的進攻,可一直等到中午,遠處還是沒有任何訊息傳來
崔平有些急了,跑到李慶安面前問道:“李將軍,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李慶安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再等一會兒吧!”
又等了近一個時辰,官道盡頭依然是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影,忽然,幾匹馬從遠處飛馳而來,崔平精神一振,大喊道:“李將軍,你派的探子回來了。”
李慶安一揮手令道:“開城門!”
城門緩緩開啟,南霽雲和幾名唐軍飛馳入城,片刻,南霽雲奔上城頭稟報道:“將軍,都梁山上好像出了問題,我們看見很多人都拎著包裹從山上跑下。”
李慶安臉一沉道:“我不要好像,我要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南霽雲臉一紅,連忙道:“我們抓到兩人詢問,他們說大王不知去向,山上群龍無首,都亂作一團。”
李慶安想了想,便對崔平道:“我要去都梁山看看,若有大隊人馬來襲,你點火放煙,我會立刻趕回。”
“將軍,我一定照辦!”
城門大開,李慶安率四百團練兵向都梁山方向風馳電掣而去。
都梁山距離盱眙縣約四十里,一個時辰後,騎馬們趕到了都梁山腳下,又走了片刻,來到上山的大路前,遠遠看見前方有數十人在爭奪什麼東西,李慶安馬鞭一指,“給我全部拿下!”
百名唐軍飛馳上前,數十人見唐軍來了,都嚇一鬨而逃,但還是晚了一步,唐軍飛馳上前,將他們團團圍住。
“跪下,手放在頭頂!”
眾人紛紛跪下,心驚膽戰地將手放在頭頂上,這時李慶安催馬上前,見他們每個人都是大包小包,還有人帶著妻兒,便問道:“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軍爺!我家大王昨晚連夜跑了,山上亂作一團。”
“是嗎?”
李慶安抬頭看了一眼山頂,隱隱地在萬綠從中可以看見山上的寺院。
“給我帶下去,分開一個個拷問,不說實話者,殺!”
唐軍如狼似虎般衝上,揪住這些逃民,向道路兩邊拖去,頓時如殺豬一般,一片哭爹叫娘聲。
片刻,口供全部錄到,這些人大都是一個月前從旱區逃來流民中招募的新丁,一早他們看見山上大亂,很多人都逃跑了,這些人本來就是混糧的,當下也收拾東西逃跑,山上亂作一團,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荔非守瑜上前低聲道:“七郎,我擔心他們在山道兩旁有伏兵,我們還是慎重點好。”
李慶安一揮鞭令道:“派幾個弟兄從小路上去探查情況,如果確實跑了,就在寺廟上面點一把火。”
立刻有幾名唐軍從小路摸上山了,李慶安率領大隊人馬在山下耐心地等候,約等了半個多時辰,一名士兵忽然指著山頂喊道:“將軍快看,寺廟有濃煙!”
只見山頂寺廟處,一柱濃煙沖天而起,“上山!”李慶安一聲令下,唐軍紛紛下馬,牽馬向山頂而去。
一路上山沒有任何問題,正如逃亡者說的那樣,原本是杜泊雲等人住的寺廟裡已經空無一人,到處是砸爛的茶杯碗碟,丟棄的書籍信件滿地都是,他們逃跑之匆忙,甚至來不及焚燒。
李慶安彎腰拾起一封信件,輕輕拍去上面的泥土,信封上寫著:‘泊雲兄親啟’,而落款是盱眙劉子明,也就是現在的泗州太守。
李慶安笑了笑,這個杜泊雲不是一個可以深交的人,劉太守該進大獄裡去哭了。
賀嚴明搜查了一圈,過來稟報道:“將軍,值錢的東西一樣都沒有了,我們抓到了一百人,都是無關緊要之人,他們都不知道杜泊雲逃到哪裡去了。”
“再好好搜一搜,把所有的信件都收起來。”
這時,南霽雲快步走來稟報:“將軍,我們在廚房地窖裡抓到了一家人。”
幾名唐軍將一名花白頭髮的老者推了上來,“很好!”李慶安在一塊石頭上坐下,對老者道:“我不想用刑,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放你走!”
“把我老妻和女兒一起放走!”
李慶安瞥了一眼角落裡蹲著的兩個女人,一個老女人,一個年輕女子,兩人臉色蒼白,身子都十分虛弱。
“好!我們成交。”
“軍爺,我是杜家的老家人,跟了杜家幾十年,這次上山,我不放心妻女,把她們也帶來了,結果卻使她們遭遇到了噩夢般的境遇,我心已經冷了,我對杜家付出的心血,卻得到如此回報。”
“你只給我說昨晚發生的事情!”李慶安打斷了他的話。
老人冷笑了一聲道:“昨晚逃回來十幾人,說杜老三中了官兵的埋伏,被箭射死了,所有的錢物都被唐軍扣住,說來了幾千官兵,杜老二嚇壞了,連夜收拾細軟逃走,哼!還金威大王呢,我看是陽痿大王,軟蛋一個。”
李慶安慢慢直起身,問道:“你說,杜泊雲逃哪裡去了,還有杜泊生藏在哪裡?只要你說出來,我給你五百兩銀子的安家費,讓你安度晚年。”
老人低頭想了想道:“杜泊雲逃哪裡去了,我不知道,但杜泊生在哪裡,我卻有點眉目。”
“你快說,在哪裡?”
“杜家是揚州人,這絕大部人都知道,但杜泊生的孃舅是潤州曲阿縣人,卻只有極少數家人知道,我便是其中之一,一個多月前,杜泊雲曾經去過一趟潤州,帶走不少錢物,軍爺不妨往那個方向去查。”
“潤州!”
李慶安沉思片刻,立刻起身令道:“留下五十人善後,其餘大隊隨我殺向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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