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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裂幕(1/2)

作者:奪鹿侯
張勇突然聽到劉承宗問話,一時間腦子呆住。

呆住的原因不是害怕,而是萬萬想不到這種猛將乾的活兒會落到他肩上。

雖然他是弓馬嫻熟精於騎射被招進羽林營,但此次從徵,是他第一次上戰場。

而且整場戰役都是在行軍之餘,在中軍給大元帥幹些牽馬墜鐙的雜活兒,別說還沒上過陣,就連頭回殺人都是把刺殺劉承宗的刺客絞死。

但實際上那個叫鄧德的刺客到底是不是他絞死的,張勇自己都說不準。

畢竟被劉承宗那麼一撞,本來人就活不成了,他得令把鄧德拖出去,用弓弦絞在脖子上的時候可能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張勇也不知道,那時他很慌張,後來根本回憶不起當時的細節,只知道骨頭被絞得吱吱響,直到同為羽林郎的李棲鸞叫住他,告訴他人已經死了,再絞腦袋就掉了,別給大帥找不痛快。

至於人到底是不是他殺的,張勇沒問,李棲鸞也沒說。

他們就都當,是他殺的。

劉承宗看見張勇恍惚呆住,不禁笑出一聲,安慰道:“沒事,頭回上陣誰都怕,去把劉體純喊來。”

他並不是一定要讓張勇衝陣,只是看見那座帷幄,就手癢難耐——是想自己衝陣。

只不過如今他是不可能親自衝陣了,才心血來潮地隨口問出一句。

這時候張勇才反應過來,一時遲疑竟錯過追求已久的良機,連忙漲紅了臉,站直了昂首挺胸道:“大帥,我敢!”

“敢就很好,不過這事啊,單靠勇氣辦不成,去吧。”

劉承宗點點頭,依然道:“把劉體純喊來,再把你的軍中好友都叫上。”

張勇的反應,讓劉獅子意識到,自己的羽林郎儘管都是武藝超人之輩,但不少人都像張勇一樣,苦練十年未歷戰陣。

該把他們派到戰場上漲漲見識。

張勇錯失良機,心中無限懊悔,偏偏劉承宗既然已經決定,那就不會再更改想法,只好領命出去喊人。

沒過多久,劉體純就進了繡樓內院,仰著頭抱拳行禮道:“大帥,卑職來了。”

劉承宗招手讓他上房,遞去望遠鏡,指著遠處營陣道:“我聽說你在軍中號飛虎,那營中有一大將帷幄,可看清了?”

劉體純早前是張獻忠的部將,雖然歸降後以參將官職領昭毅將軍銜,但一直都沒幹什麼正事。

在元帥府兼併西營的過程中,劉體純是個背鍋的。

人們知道大元帥冊封西營將校官職時,對他們並無瞭解,封誰全靠劉體純介紹。

那些沒得官職的,自然會對其產生責怪和怨恨。

事情的真相自然並非如此,對西營的冊封,他說了根本不算數,全憑劉承宗對照將領名單,一一分辨,專門把劉體純推薦的人跳過去了。

就比如過去在張獻忠身邊挑大樑的王自奇,就是被劉承宗故意跳過去的。

劉體純又非常忠厚老實,對旁人誤會並不辯解,因此日子過得不算順心。

此時聽了劉承宗的話,劉體純端著望遠鏡看向敵營,很容易明白劉承宗的想法,面上格外慎重道:“大帥,如欲襲營……”

他先看了看營地附近的環境,又抬頭瞧了一眼天色,這才道:“半個時辰後,天色將黑未黑,可使三五股馬兵沿苦水河灘逼近敵營二三里,為防敵軍炮子,卑職還要另請戰馬五,不,三百匹,製造混亂三百就夠了。”

劉承宗一聽大為驚奇:“你能逼近三里?”

“嗯,多走幾步路。”

劉體純應了一聲,眼睛仍看著東北方向的目標環境,接連點頭道:“河岸地勢低,又有固土柳堤,各騎攜一土袋,慢走快衝,能避免官……呵,避免官軍聽見蹄聲。”

劉承宗的眼神充滿讚賞。

劉體純的整個襲營計劃,不是建立在敵軍不能發現,而是就奔著敵軍發現來計劃的,甚至發現了也防不住。

三百匹戰馬用以簡單的聲東擊西,用馬蹄在其他方向造出動靜,儘量欺騙敵將轉移火炮朝向甚至位置,土袋用於在壕溝填出道路,襲入敵營的成功機率很大。

顯然,劉體純過去在西營,肯定幹過襲營的活兒,經驗豐富。

“既然你能摸到二三里地,那就省事了。”

劉獅子道:“我從第一旅調選鋒三百、戰馬六百,再讓馬祥部塘騎攜十二輛火箭車配合,遮蔽戰場擾亂敵軍,除此之外,再帶幾十個羽林騎,讓他們見見世面。”

說罷,劉獅子看看天色,道:“你有一刻時間準備,如何?”

知道會得到選鋒、塘騎、戰馬和火箭車的支援,劉體純對此次襲擊成功的把握大大增加。

唯獨聽見要率領裝備精良、武力強大的羽林騎參戰,劉體純臉上犯了難。

“大帥,羽林騎在突襲中陣亡,卑職只怕對軍隊影響太壞。”

但劉承宗只是笑了一下,頷首道:“我心裡有數,你下去準備。”

他知道劉體純的意思,這主要指的是羽林營的兵員構成。

羽林營的主要兵源,來自孩兒營,正如它的營名一般,劉獅子的本意是相仿漢朝羽林孤兒,收容戰亂遺孤。

他們的基礎教育由孩兒營完成,以較好的文化水平和武藝,進入羽林營學習元帥府的日常事務,並在一段時間後進入虎賁營,學習軍事事務。

這本身是劉承宗設立的戰時人才儲備培養體系。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但在元帥府建立過程中,羽林營的補充兵源逐漸被打亂,而且變得兩極分化。

一部分依然是戰亂孤兒,另一部分則由衛拉特、漠南、西南土司等貴族子嗣以及降將後裔補充。

好幾個旅的副總兵之子都在羽林營。

這些人員的補充,讓羽林營變了性質,成為某種程度上的質子團,在整個元帥軍都有極強的影響力。

甚至可以說,羽林營和虎賁營,就像劉承宗的戰地宮廷。

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來衝劉承宗的中軍,哪個年輕人為保護大元帥陣亡了,事後補償一定能讓部下滿意。

但把他們派出去打仗,尤其是幹衝陣斬將這種危險的活兒,非常不明智。

放到劉體純身上,更不願意接受了。

這幫羽林郎的老父親不是外藩領主就是建牙開府的實權將領,兒子跟他衝陣死了,這種黑鍋能嚇死人。

劉承宗也不會讓他背。

所以才讓張勇去找他的朋友們。

張勇加入羽林營的時間短,在營內朋友以寒門子弟為主。

這幫人也不是平民子弟,否則很難十八九歲就能練出個弓馬嫻熟。

有些人跟劉承宗類似,出身小官僚或大地主家庭,還有一些比如李棲鳳、李棲鸞幾個兄弟,父親是鎮壓奢安之亂的甘肅人李維新,先後總兵川貴。

不過甘肅投降的時候李維新已經病故,八個兒子除了李棲鳳都是低階軍官。

出身比他們低的平民子弟,是孩兒營吃劉家飯長大的戰場遺孤,等他們從虎賁營出來之後,去處是到各地將帥標下任職。

而出身比他們高的世家子弟,比如準噶爾琿臺吉的兒子車臣等人,將來自有爵位要繼承。

就張勇這些人,打仗見世面剛好合適。

很快軍隊前後傳令,後方的高應登派來精騎選鋒三百、戰馬六百、火箭車十二輛。

劉體純也召集了張勇、趙得壽、王友進、王守正、王尚禮、馮朝玉、楊世昌、陳國任、溫如珪、郭嘉無、彭心見、南一魁、南一才、李棲鳳、李棲凰、李棲鸞等羽林郎。

這些人有的來自西安府招兵考校,有的是西營勇士、還有一些出身延安府、甘肅的將領家庭,組成一個六十餘騎的馬隊。

與其說是六十多名騎兵,倒不如說是六十多個擅長以武力折衝的軍官。

他們在村莊中整備甲械,領到補充戰馬後刮汗掛鞍,整個過程井然有序、安靜肅殺。

劉承宗則在夜幕到來前繼續觀望戰場局勢。

這個時候,他已經猜到戰場上的部隊有張獻忠在了。

因為這很好猜,早前他和任權兒透過信,任權兒不會走得比他快,而其他部隊都在側翼,所以這肯定是第二旅的偏師。

而偏師,多半就有張獻忠在裡面,別人不會大局觀這麼差。

在劉獅子看來,這個營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跟明軍交戰,時機把握得不算太好。

但也不壞。

此次北征,元帥軍勢如破竹,西線的中衛全線告破,元帥軍走到哪、地方駐軍就降到哪兒;東線的丁國棟也依照計劃攔住後衛兵馬,極好地保護了部隊側翼。

中線的任權兒第二旅更是先後打崩敵軍五營人馬,將校有點急於取勝的勢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好在他們在戰場上的表現還不算壞。

明軍的騎兵跟元帥軍騎兵在戰場上互相試探,我退你進、你進我退,短暫交鋒又隨即撤走。

而散佈於外圍的明軍,則逐漸將中間那兩營組成的陣地包圍起來,只不過陣型讓劉承宗有點看不懂……戰場周圍的明軍都沒結陣,全是以小隊為編制散開。

他後知後覺,意識到明軍是畏懼火箭彈,被迫散陣,不禁令他笑出了聲。

不過局面也沒給劉承宗安穩作壁上觀的機會。

很快,劉獅子這邊剛把劉體純的部隊派出去,明軍散佈戰場外圍的馬隊發現了他,並與他手下的塘騎展開交火,一度突破至堡寨外圍。

這會兒其實挺危險,因為塘騎都去配合劉體純了,留在劉承宗身邊的兵馬不過二百多。

但劉承宗沒走,只是從房頂下去了。

因為他早把戰場局勢看清,周圍的明軍馬隊都是散開的偵騎,並沒有在這個方向迅速集結大隊人馬的能力。

此時明軍不知道他在這,因此也沒有大量投入兵力的理由,反倒若是他向高應登第一旅的方向轉移,會讓並不重視的敵軍起疑,並偵察到大軍攻來的方向。

果然,敵軍只是有驚無險的試探衝擊,在衝擊兩次不能突破堡寨外圍後,就撤至寨子之外,僅留下小股騎兵遠遠盯著,看上去是有人回軍中報信去了。

劉承宗這時才向堡寨內下令準備撤退,而且對整個村莊的百姓都下了動員令,要把他們一起帶走。

之後他又等了一會,在估摸著報信敵騎已經抵達營地,這才突然下令轉移,二百餘騎同數百名村中百姓向西撤退。

一時間不遠處看著他們的明軍偵騎大為驚訝,有人匆忙間向東北跑去,試圖再向營中報告他們的動向。

不過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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