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已經有一副非常全面的佈防圖了,延安在東、平涼在西、關中在南、慶陽在北。
眼下三面都有新編駐防旅,只要丁國棟這支部隊進駐慶陽,就等於把賀部兵馬圍死在寧州了。
“啊?不至於開打,賀將軍我瞭解的,他就算不願投降,也不會跟我作對,老兵油子。”
劉承宗擺擺手,解釋道:“進軍慶陽,跟賀部沒關係。”
他一點都不瘋。
雖然給朝廷官員舉卓異看著有點癲,但這只是軟化敵方意志,上兵伐謀的手段。
帥府舉卓異,賞賜是真的;他遇見問題了求援,援軍也是真的。
但天下哪兒有免費的午餐?
劉承宗輕笑一聲:“援軍進城,他慶陽府不易幟歸附,那賀人龍這個問題永遠解決不了。”
“你看他多滑,我讓田守敬帶話,條件任他提,準不準在我,他乾脆就不跟田守敬見面。”
劉獅子指著信對張獻忠道:“只讓賀勇旁敲側擊,提個似是而非的東西,好傳訊息回來看我意思。”
說著,劉承宗又驟起眉頭,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乾脆把信遞給了張獻忠:“你看看,有點意思。”
張獻忠接過書信,一目十行地略過前面,只認真看賀勇說出的條件,隨後也是一臉古怪:“這……大帥,這賀人龍,讓挑個苦寒偏遠、人少敵多的地方。”
八大王一臉疑惑:“他是對帥府有啥誤解,還是說在跟大帥客氣?”
“我左看右看,他這話裡的意思,就是隨便調派悉聽尊便。”
劉承宗也不由得點頭,攤開兩手道:“他說的就好像除了苦寒偏遠、人少敵多、派人過去就半年一年見不著的倒黴地方,我手上還有什麼風水寶地似的。”
咱也不是謙虛,他要是想去好地方,那咱元帥府是真沒有。
但適合活牲口不適合人的鬼地方,那不隨處可見?
“大帥,我覺得不行就四面合圍過去,迫降他,給他人馬拆了!”
八大王心說我的西營都被拆了,你賀人龍何德何能,還想留著兵馬婦孺,還想當個總兵官?
“我覺得也要拆,但直接拆了又有點可惜,他這幫人,是真能幹成點事的。”
劉承宗說著,不自覺地看了張獻忠一眼。
賀人龍他了解得很,武進士出身,本該成為運籌帷幄的大將,只不過在魚河堡蹉跎十年,成了個以兄弟義氣維持軍隊、走底層路線的超級兵頭。
讓他帶人出去,到苦寒不毛之地,戰鬥力沒問題,凝聚力也沒問題。
肯定能幹成‘點’事。
你八大王不一樣,栓在我身邊很是得力,最好就這樣,你放出去能幹成多大事,我都不敢想。
“婆姨娃子先尋地方安插了,剩下五六千人,放哪都能幹點事,賀將軍當年對我,也有兩壺箭的恩義在。”
劉承宗說到這,突然臉上就浮現出饒有興致的神情。
憑張獻忠對他的瞭解,這大元帥心裡肯定想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劉獅子正尋思給賀瘋子扔到哪裡去呢。
西南,烏斯藏封建領主的組織形式太弱,隨便一個參將就行,把賀人龍放過去是屈才了。
西北,放泰萌衛給週日強當左膀右臂,砍地盤倒是個好手,正好那楚琥爾六親不認,賀人龍這三千邊軍兩千流寇,過去能穩壓他一頭。
就是那邊有點太滿足賀人龍的要求了。
他哥在天山還算舒服點,但賀人龍肯定不喜歡在他哥身邊做事。
再往北,泰萌衛又確實太遭罪了,邊軍弟兄們也沒犯啥天條,相較而言,劉承宗更樂意折騰大明宗室過去守國門。
倒是正西,葉爾羌還懸而未決。
可以給賀人龍封個都指揮使,從嘉峪關外赤斤衛的地盤放出去,給個綠洲輿圖,進沙漠就撒手不用管了。
我也給你收拾甲械,灌滿箭壺!
他們過去能砍出幾個衛,封幾個指揮使當軍事貴族最好,有點困難也無妨。
至於說被綠洲小領主砍了,劉承宗倒是不擔心……不是他高估賀人龍,或小瞧葉爾羌。
葉爾羌那幫伯克若有這本事,早就把甘肅打下來了。
想到這,劉獅子露出滿意的笑容,對田守敬的護兵道:“我寫封信,你帶去乾州,讓米剌印向真寧縣輸送四千軍兵半月糧草,你帶過去,讓田守敬先穩住賀人龍。”
“等慶陽府塵埃落定,就把賀部的事辦了。”
說罷,劉承宗轉頭看向張獻忠:“我們也啟程回去,進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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