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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 奪你官職(1/2)

作者:奪鹿侯
 崇禎八年二月初八傍晚,張一川抵達蘭州。

迎接他的人是張獻忠,向他轉達了大元帥的歡迎,約定來日在元帥府衙門會面,暫時將他安頓在通政使司的官房。

華燈初上,整個蘭州張燈結綵,街上的軍民都透著一股喜氣洋洋,張一川對城內這多年未見的繁華之景大為驚訝,倚靠欄杆,端著酒壺對張獻忠問道:“張尚書,這城內天天這麼熱鬧?”

張一川和張獻忠是老相識了,他們在陝西綠林的地位差不多,都是第二代頭目的領軍人物,又是同姓,過去也合營過,有半年多稱兄道弟,好得像穿了一條褲子,不過後來鬧掰了。

分開到如今,勉強還算是能說話的朋友,張一川對張獻忠的性情,可以說非常熟悉。

事業幹到他們這個份兒上的人,做人做事,有很多共同優點,比如說能扛事、能擔責、足智多謀,給部下帶來一條生路。

而不同點嘛,就是各自有各自的缺點,比如張獻忠,性情急躁,言語粗俗,有時候會發神經脾氣大,心眼兒還小,對他好,他一直記著;對他不好,他也一直記著。

張獻忠以前當過邊兵,差點死了,被陳洪範救了,讓張獻忠唸叨到現在,啥時候想起來了都念叨:陳總兵活我,陳總兵活我。

總之這是個比較渾的人,跟文官一點兒都不沾邊。

所以如今張獻忠成了劉承宗的禮部尚書,這個官職帶來的違和感對張一川來說……很絕。

如果說他這個掃地王和張獻忠的八大王都只是自稱,那麼單憑讓張獻忠做禮部尚書這個離了大譜的事兒,張一川就願意心服口服地稱劉承宗一個整活王。

“天天這麼熱鬧,怎麼可能。”

張獻忠倒沒覺得自己當禮部尚書這事兒有多離譜,咱老子幹啥不行?

他瞥了張一川一眼,心態有些複雜地說道:“是涼州,兩天前,涼州的副總兵李鴻嗣降了大帥,整個甘肅易主。”

張一川猛地挑起眉毛:“甘肅邊軍,這就降了?”

這個訊息對張一川來說實在太過震撼,起事至今,雖說他也算身經百戰,跟東邊來的那仨總兵、河南的陳永福等人都交過手,但還從未在戰場上正面擊敗邊軍,尤其是西北三邊五鎮的邊軍。

說到底,在崇禎八年這個時間段,農民軍頭目們對勢大的明軍依然心懷畏懼。

好漢架不住群狼,在八年前的陝西,蜂起的農民軍是群狼,但在如今,當大明諸多省份已經調動起來,明軍就是群狼了。

如果不怕,他們也就不會扎堆兒跑到元帥府隔壁了。

“不降還能怎麼辦,涼州本以為劉大帥勢在必得,去年就堅壁清野,把綠洲燒成一片白地。”

張獻忠如今畢竟是元帥府的人,對內情比張一川清楚得多,說起來不免萬分感慨,搖頭晃腦道:“九個月了,萬餘甘肅邊軍被困在城裡,兵糧散盡,不加一矢而降。”

倒也不能這麼說,至少曹文詔就射了一箭,射的賀虎臣,沒射中。

這事兒聽在張一川耳朵裡,完全是天方夜譚,他本能就覺得……假的吧?

不是覺得邊軍投降劉承宗假,而是覺得上萬邊軍躲在城裡九個月假。

因為他跟李鴻嗣在陝西交過手,在三年前,甚至某種程度上今天的掃地王,一半都拜李鴻嗣所賜。

當年那都不能說是交手了,完全是按著他揍。

李鴻嗣一千多人,四百來匹馬,攆著他上萬人在山峁墚塬摸爬滾打半個多月,跑了有一千多里路。

正是那場仗,讓張一川手下上萬大軍跑的跑、散的散、死的死,最後只剩下千餘人逃出生天,但也恰恰是那場仗,讓張一川部民軍脫胎換骨,徹底消弭了收攏王左掛餘部帶來的影響,讓上萬烏合之眾變成千餘雙腿跑得過騾子的精銳。

別的不說,從那以後,張一川手下都是長跑小能手,只有他遛官軍的份兒。

時至今日,張一川成長很多,再讓他易地而處站在當年的位置上,即使仍舊是上萬烏合之眾,他肯定不會再一心逃跑,會先跑上十天扭頭打倒番。

儘管不敢說穩贏,至少有取勝機會。

若是讓他率領如今的部下,不需要十倍兵力,只要有三倍,他就敢跟李鴻嗣正面打一場。

即便如此,李鴻嗣率領的上萬明軍縮在城裡不敢出戰,硬生生餓到斷糧,這事兒對張一川來說還是太離譜了。

不止離譜,甚至感到惱怒。

攆著我滿地亂竄那天下無敵的樣子呢,合著是碰見劉承宗你唯唯諾諾,看見我張一川你王八蛋就重拳出擊是吧?

張獻忠顯然看出張一川眉目中奇怪的惱怒,但感同身受之下,很容易就能猜到張一川的想法,便嘆了口氣道:“也不怪甘肅邊軍沒底,任何人跟劉大帥見仗,心裡都沒底。”

他不光能跟張一川對明軍的強悍感同身受,還能跟明軍對劉承宗的霸道感同身受。

畢竟去年在莊浪衛城,他的西營可是硬生生被劉承宗按著腦袋逼降的。

張一川聽張獻忠這麼說,問道:“甘肅明軍,是被大元帥打服氣了?”

“也不能這麼說。”

張獻忠把頭搖得很果斷:“要賴就賴洪承疇,李鴻嗣是盡力了,不過……就算洪承疇不走,他們也贏不了,想算計劉,想算計大帥,太難了。”

張一川對這些事不明白也不理解,但張獻忠如今已經對甘肅之戰的覆盤有了很全面的瞭解,很乾脆地以一種過來人的模樣,對張一川介紹道:“這年頭不缺好兵,打仗打得就是個糧,戰場上大元帥奇襲嘉峪關,甘肅西部的明軍連吃敗仗,步步東撤,到了甘州就已成定局,他們在戰場上贏不了。”

“洪承疇督糧參議出身,就順勢算計起大元帥的兵糧,一邊莊浪河威脅河湟,一面在涼州堅壁清野,甚至還送了元帥府兩個衛的嘴,你算算,這麼多人九個月,餓都能把大元帥跨過祁連山的遠征軍餓死。”

聽著張獻忠的陳述,張一川頭如搗蒜,再沒有什麼比斷糧還可怕的事兒了。

農民軍比官軍能扛住斷糧,但那實際上很大程度上都是錯覺。

他們並沒有官軍那樣的忍耐力,只是官軍本來是擁有極高掌控力的軍隊,斷了糧就會讓長官失去掌控力,而他們這些叛軍本來就是斷糧狀態,根本不存在掌控力,被推舉而出的首領也不需要誰來指派,能當首領就一個原則——能打到糧。

但如今張一川也沒辦法了,就這個冬季,他的人馬越來越多,如今已經膨脹到三個營,必須打到河南去。

偏偏左良玉那些人又在前面攔著,這才讓他有了想跟元帥府一同打出去的想法,不過聽見張獻忠說起元帥府的神通廣大,倒是讓他覺得徹底被大元帥收編了好像也沒啥壞處。

張一川想著這些,想起自己在秦嶺捉蝗蟲的那段日子,不禁疑惑道:“那都這樣了,大元帥的軍隊咋就硬抗了九個月,還把甘肅官軍收降了?”

“起初我也疑惑得很,以為是因為洪承疇跑到寧夏去,影響了軍心,但後來算來算去,才發現洪承疇就算不跑也贏不了。”

張獻忠撓撓發巾之下的鬢角:“大帥不光是大帥,還是大汗,咱還以為甘肅啊、青海啊,是天下邊角了,嘉峪關外是啥也沒有的化外之地,但那也是大帥的地盤,大帥的輜重隊是瓦剌韃子。”

“啊?”

張獻忠很認真點頭,這也是對他來說很震撼的事:“別的牲畜不算,光羊羔子就五萬只。”

“啊?”

張一川人都傻了。

說實話,這個訊息遠比劉承宗拿下整個甘肅對他造成的震撼更大。

作為陝北人,蒙古人對他來說並不陌生,甚至在劉承宗遷往青海之後,陝北農民軍因為神家兄弟短暫挑頭,跟口外的蒙古兵達成了比較深化的合作,大面積北虜化。

現在張一川手下比較倚重的部下,就有倆參與當年結盟,都剃過頭,如今長上來頭髮還比較短呢。

正因如此,張一川才更瞭解蒙古如今是什麼光景,找韃子借兵很簡單,只要在內地有點威望,派人跟邊牆北邊的貴族首領一聊,一起攻打哪座城池,我出多少人、你出多少人,破城之後財貨平分人歸我,立刻談妥。

至於打仗會死幾百條命,無所謂,窮瘋了,沒有人在乎。

甚至直接找蒙古貴族要人都行,拉來一千人馬,把城搗開,只要有財貨、有牲口、有錢糧,兵不還回去都行。

但要想找韃子借糧?不可能,人家自己都快餓死了,哪兒還有糧給你?

張一川吞嚥口水:“大帥這個大汗……是真的?”

他們早就聽說過這事兒了,但態度都跟朝廷差不多,沒人信,以為就是青海的小部落喊著玩兒的,畢竟對長城以南的人們來說,長城北邊的那些蒙古大汗也跟喊著玩的一樣,今天這個是大汗、明天那個是大汗,反正誰也不服誰、誰也不聽誰的。

含金量就跟張一川這個掃地王一樣,多少是個王,誰也不當真。

張獻忠很認真地點頭道:“是真的,汗庭在北庭,大唐北庭都護府那個北庭,你知道在哪兒嗎?算了,一看你這樣就不知道。”

張一川聽得正迷糊呢,他確實不知道北庭在哪,卻也不願讓張獻忠看低了,梗著脖子道:“我咋不知道嘛,遠著呢!”

“失敬失敬,掃地王還知道北庭呢?”

要不是早前對瓦剌韃子好奇,張獻忠倒是真不知道,他笑眯眯道:“大帥的北庭汗庭正找人呢,掃地王既然知道北庭,想不想去看看?過去給鎧甲給戰馬,那邊還有羊吃,有仗打。”

這才是張獻忠今天把話題引導到衛拉特的目的。

只要張一川去了天山,少說兩三年回不來,這兩三年就是咱老子帶兵扒了鳳陽祖墳的時間。

張一川差點就應下了。

說實話,如果真像張獻忠說的,給後勤補給充足,別說張一川了,他大哥高迎祥都會願意去——條件太好了,好到讓人不敢相信。

真正讓張一川遲疑的不是北庭太遠,他納悶道:“那是大帥的汗庭,放心叫我們過去?”

張獻忠一看剛剛這傻小子都意動了,話到嘴邊卻變了,連忙道:“那有啥不放心的,那是汗庭,大帥要當皇帝,重心肯定是中原,但那邊確實享福,無非是西邊的部落在打仗,韃子嘛,整天你打我我打你的,漢人到了那邊就是鐵板的自己人。”

“這種好事兒除了咱老張,整個元帥府都不會有第二個人告訴你,大帥的兄長就派到那邊了,又在青海組了個練兵衛,打算操練一年過去,你掃地王手下都是老兵,根本不用練,拉過來夏天就能開過去。”

張獻忠拍了拍張一川的肩膀,道:“你的兵又瘦又弱,過去吃兩年羊肉,再開到中原那是兵強馬壯,到時候一個旅帥少不了你。”

“現在留下,大帥能給你個啥職位?跟我手下那馮雙禮似的領個參將?還是跟我似的弄個文官,過來當禮部侍郎?”

就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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