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昏暗的夜色下,王雙奮起全身力氣將一張鐵胎弓拉的滿圓,冰冷的箭簇在王雙鬆開弓弦的剎那,帶著爆裂的嘶鳴朝著城頭掠去,將火把旁一名剛剛舉起了礌石的曹軍胸膛直接射穿,箭勢不止的沒入身後的城樓,入木三分。
周圍的關中將士喊著口號洶湧的踩著登天梯衝上城頭,又被城頭的曹軍給攆下來,雙方廝殺的相當激烈,就如同葉徵所說的那樣,曹洪在退回虎牢關之後,便有所準備,防止葉徵尾隨攻城,王雙率軍到來,在曹洪的預料之中,所以哪怕關中軍兵強馬壯,又有先進的攻城器械輔助,王雙更數次親冒矢石帶頭衝鋒,依舊被曹洪從城牆上趕下來。
一場廝殺,持續了足足兩個時辰,天色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王雙才不甘的停止了攻擊,因為葉徵已經說過,若兩個時辰無法攻破虎牢,便撤軍。
事實上,打了兩個時辰,王雙也有些撐不住了,不撤的話,帶來的八千兵馬說不定會全部交代在這裡。
也是曹洪兵少,加上夜色瀰漫,不少曹軍已經難以視物,所以並未出城追擊,否則的話,王雙想要全身而退都不可能。
曹洪跑了一天,入夜後又是一陣戮戰,心身已經睏乏,加上王雙撤軍,曹洪料想葉徵應該不會再派兵前來,當下讓人謹守城池之後,便回府休息,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另一邊,王雙率領殘軍回營,一臉羞愧的跪在葉徵面前請罪。
“世子,末將無能,未能攻破虎牢關。”王雙羞愧的道。
“當年天下諸侯討董時,包括我父、曹操、袁紹、袁術等十多路諸侯,幾十萬大軍聯手,都犧牲了不知多少人命才攻破虎牢管,你不過率領八千將士,便想攻破虎牢關,未免太不將那曹洪放在眼裡。”葉徵伸手將王雙扶起來道:“且下去休息,明日帶你去看看虎牢關。”
王雙點了點頭,到現在腦子裡還在想打仗的事情,也沒去思索葉徵這句話的意思,混混沌沌的告別了葉徵,回營修整。
“孝直先生,你說今夜我們能否進入虎牢關?”看著王雙離開,葉徵扭頭看向法正笑道。
“世子之策確實精妙,關平將軍久經戰陣,當無問題。”法正笑道:“只是世子當知,這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凡事未必能皆如世子所願。”
言下之意,就是計策雖然不錯,但要做好面對失敗的準備,畢竟就算是葉昭,也不可能保證事事都能順心,永遠都不會失手。
雖然法正覺得葉徵的主意不錯,直接算在了人心之上,但戰場之上的事情,在未出結果之前,真的不好說,他擔心葉徵年少氣盛,受不得挫折。
以葉徵如今的表現來看,將來葉昭百年之後,絕對有能力接手葉昭的基業,不止是因為嫡子的身份,而是葉昭這些年殘酷的培養下,無論軍政能力,都已經不俗。
不過身為上位者,除了本身能力之外,在逆境下能保持平穩心態也十分重要,這點暫時是看不出來的,所以法正也只能提點一下,畢竟他被葉昭派來,主要任務就是引導葉徵,彌補葉徵一些不足之處。
葉徵看了法正一眼,微笑著點點頭,腦子裡卻是閃過一些痛苦的回憶,他明白法正說的是什麼,葉昭那裡有一個專門創造的詞彙,叫抗逆性,就是專門培養在挫折和逆境當中保持冷靜的心態,到現在,葉徵回憶起自己少年這些年,都總有一些不堪回首的感覺,不過如今想來,確實很有用,它能保證葉徵在任何形勢下,都擁有絕對的冷靜。
“那便拭目以待吧。”也沒有多做解釋,畢竟有些事情,是不能拿來跟人分享的。
……
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天當中夜色最濃,同時也是人最睏乏的時候,關平這次奉命來攻,因為是偷襲,帶來的人不多,只有千人,但每一個,都是軍中優中選優的精銳之士。
並沒有攜帶攻城器械,畢竟那東西雖然好用,但動靜太大,很容易被敵人察覺。
他帶來的,都是從蜀中開始就參軍的精銳,精通山地戰,一根根長達四五丈的竹竿抵在背後,在三五名將士的助力下,被竹竿頂著的將士踩著城牆便跨過了大半個城牆的高度,一不小心,從上面摔下來,就是粉身碎骨的結果,就算是精通山地戰的蜀軍將士,也很難保證零失誤。
在竹竿快要力盡之前,這些踏著城牆而走的將士必須將手中的繩索套中女牆的城牆跺,否則,沒有了後續支撐,掉下去,是可以預見的。
“嘭~”
儘管已經有過很多次的訓練,平時也能輕鬆做到,但這是戰場上使用,可沒有安全措施,一名將士沒能準確的套住城牆跺,從半空中摔下來,三丈高的距離,黑燈瞎火的摔下來,就算不死,也能將人給摔殘,落地的將士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城牆上,昏昏欲睡的曹軍被那聲音驚醒,揉著有些惺忪的睡眼,將腦袋探出女牆,往下看去,但見漆黑一片,沒有任何發現。
想要收回腦袋,黑暗中,一根繩套在曹軍愕然的目光中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後往下一拉,那繩套系的是活釦,一拉便能拉緊,曹軍身子往前一傾,差點被直接從城牆裡面拽出去,雙手連忙按住城牆跺,奮力的張開嘴,想要招呼周圍的曹軍起來,只是那繩套上面力量陡然加大,將他的脖子勒緊,到嘴的話,卻是說不出來,呼吸都停止了,一張臉胖瞬間充血成了醬紫色。
也就在這時,他發現一道道黑影不斷從其他方向爬上來,自己那些袍澤,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被人悄無聲息的抹了脖子,血腥的氣息開始瀰漫,有人找到吊橋的絞盤,開始放下吊橋,也有人往城樓下摸去,看樣子是要開城門。
曹軍憤怒的掙扎著,想要用兵器割斷套在脖子上的繩索,然而,一名關中軍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眼前,在曹軍絕望的目光中,一刀刺入他的心臟,繩索也被對方攥在手中,講城牆下的袍澤拉上來。
就如同葉徵分析的那樣,經過王雙的一次進攻,哪怕有曹洪的囑託,但守城的將士依然不可避免的放鬆了警惕,尤其是葉徵這次選擇的時間,正是人最困的時候,所以,關平效仿葉昭的特戰營組成的精銳小隊在沒有經過多少戰鬥的情況下,打開了城門並且放下了吊橋。
早已在城外等候的關平,眼見城門一開,當即率軍殺入虎牢關。
曹洪被府外的廝殺聲驚醒的時候,整個虎牢關中已經是火光沖天,連盔甲都沒來得及披,拎著寶劍衝到門外時,只看到火光沖天,到處都是潰散的曹軍將士,人影憧憧中,根本看不清楚對方有多少人,好像四面八方都是關中軍一般。
“關中軍為何會殺入城中?”曹洪憤怒的提劍奔走,手中長劍不時將賊軍斬殺,然而卻止不住曹軍的譁變,簡單來說,曹軍炸營了。
曹洪數次聚集起來的人馬,都是被曹軍自己給衝亂的,曹洪也漸漸發覺不對,關中軍似乎並不是太多。
隨著第一束陽光穿透黑暗,落在虎牢關上,天色漸漸轉明,當曹洪想要趁機集結兵馬,將殺入虎牢關的關中軍驅逐出去的時候,葉徵已經帶著王雙、法正殺入了虎牢關,隨著源源不絕的關中軍進入虎牢關,並迅速佔據高地,曹洪知道,自己已經沒機會再力挽狂瀾了。
“將軍,虎牢關已破,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幾名將領找到殺紅眼的曹洪面前,苦苦哀求起來,葉徵的大軍入城,他們失去堅城之利,兵力更是劣勢的情況下,拿什麼去跟葉徵拼?
“我……不能退,若讓世人知道,我敗於一黃毛稚子手中,日後還有何顏面見主公?有何顏面統帥三軍?”曹洪不甘的咆哮道。
他有理由不甘,按年紀,曹洪成名的時候,葉徵才生出來,當葉徵的爹都綽綽有餘了,論名氣,他隨曹操南征北戰,立下多少戰功?本事也不弱,那是當今天下都知名的名將,而葉徵呢?至少在曹洪的認知裡,除了是葉昭的兒子以外,沒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功績。
如今自己這樣莫名其妙的敗在葉徵手裡,他都不知道見到曹操之後如何交代,一時間,竟然是萌生了死志。
“將軍不可意氣用事!”一名武將眼見眾人勸曹洪根本不聽,只是叫嚷著要去跟葉徵拼命,一把拉住曹洪大吼道:“如今敗了,日後還可重整旗鼓,找回顏面,將軍若是死在此處,恐怕就算將軍死了,只會令那豎子成名!”
若是別的,以曹洪此刻的心態,根本聽不進去,但此人的話,卻讓曹洪冷靜下來,如今的曹洪,最見不得的,就是那葉徵成名,而且還是踩著自己的腦袋成名,這是他無法接受的事情。
“走!”想清楚這點,曹洪也不繼續糾纏,帶著幾名將領,一路往東門殺去,沿途又集結了幾百名曹軍將士之後,在葉徵趕到之前,開啟城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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