幷州是個崇尚勇武的地方,在這樣一個地方,個人武力堪稱冠絕天下的呂布,自然擁有極大地號召力,哪怕是呂布殺了作為主公的丁原,當呂布振臂一呼之際,仍舊有大量幷州將士選擇了追隨呂布。
張遼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心中卻是痛惜無比,幷州將士,最終還是難逃分離的後果麼?
只是丁原一死,幷州軍中再難有人壓制呂布,張遼雖有人望,但論及軍威卻是遠不及呂布那般強悍,此刻呂布振臂一呼,倒是有大半幷州將士站到了呂布那邊,張遼這邊的人反而不多。
葉昭看著這一幕,突然有些明白丁原為何如此忌憚呂布了,這等軍威,就算是自己,易地而處恐怕也很難做到絕對相信呂布,尤其是呂布顯然是比較容易忽悠的那種。
葉昭倒是不怕幷州軍被呂布招降,就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今夜只要能夠得到張遼,十萬雄兵他都不換,況且這些幷州軍顯然更信服呂布,這種心理上長期凝聚起來的傾向沒有特殊的條件是無法逆轉的,定遠的死顯然還不夠,所以葉昭也就任由大半幷州軍被呂布收降了。
“呂布,背主之賊,還不給主公償命!”一名丁原心腹眼看著大半將士向呂布倒戈,心中不忿,咆哮一聲,策馬衝向呂布。
呂布皺了皺眉,也是沒想到今夜會有這麼多的變故,畢竟是昔日袍澤,此刻心有虧欠,也不好再下殺手,只是看著葉昭的方向,雙腿輕輕一夾馬腹,赤兔馬邁著步子往前幾步,那武將全力一擊,就被呂布這樣輕描淡寫的避開。
“葉昭,可敢與我一戰?”呂布壓根兒沒理會那武將,就這麼背對著他,將方天畫戟朝著葉昭一指,朗聲喝道。
只是呂布不想跟袍澤戰,這樣的舉動,落在對方眼中,卻是赤果果的侮辱,那武將臉色漲的通紅,若說之前還是為了丁原報仇,那此刻就是為了自己的尊嚴了,發瘋般咆哮一聲:“欺人太甚,給我納命……”
“聒噪!”呂布本是念袍澤之誼,不想再殺人,但見對方不依不撓,心中煩躁,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反手便是一戟落下,那武將也沒料到呂布會突然轉身,手中兵器還沒遞到一半,便見眼前一蓬戟雲亮起,寒芒掠過,人頭落地。
“文遠,先前的賭約可還作數?”葉昭看著張遼笑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基本上也沒什麼其他事了,他來目的不是殺人,而是收人的。
張遼點點頭,面色卻不好看:“張遼既然說出,便定會做到,但若葉侯要讓我幷州將士自相殘殺,張遼寧死不從!”
“放心,本侯還沒那麼無聊,既然你願意,那這邊事了,隨我回營吧。”葉昭笑道。
“多謝主公!只是……”張遼猶豫的看了呂布一眼,今夜之事,可不是葉昭說想了便能了的。
呂布冷笑著看向葉昭,得了好處就想走?世上可沒有這般好的事情。
“呂布的話,你莫要擔心,本侯退他,易如反掌。”葉昭笑著策馬上前,看向呂布道:“呂奉先,你真想與我打?”
“便讓末將見識一下葉侯本事!”呂布冷哼一聲,將方天畫戟往地上一拖,冰冷的氣勢配合著夜色瀰漫開來,令人猶如置身於屍山血海一般,典韋不自覺的護在葉昭身邊。
“不必,他既想打,若我不應,豈非讓人以為我怕了他,今日便叫這呂布知道何為天外有天。”也少將劍鞘一伸,撥開典韋,看向呂布道:“本官也想看看,被一幫胡人捧成飛將的人,究竟有何本事。”
呂布目光一凝,凝神靜氣,等待著葉昭發難。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葉昭從幽州打到中原,再從中原打到洛陽,未逢一敗的戰績,實在是有些唬人,哪怕是呂布,在真正準備跟葉昭戰鬥的那一刻,才突然發現自己心中並不是那麼有底。
“呂布,原本,你不過是一個主簿,兼且人品卑劣,似你這般忘恩負義之徒,根本沒有資格死在本官劍下。”葉昭看著呂布,淡然道。
呂布聞言,只覺怒髮衝冠,冷笑道:“葉侯的口舌之利,末將萬分佩服,只是不知這馬上功夫是否與葉侯的嘴巴一般厲害。”
“你很快會見識到。”葉昭神色一肅,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瀰漫開來,令在場眾人感覺心頭一窒,呂布感覺自己的反應似乎慢了一拍,面色不禁大變。
葉昭神色突然一緩,搖搖頭道:“算了。”
“可是膽怯!?”呂布冷笑道。
“非也。”葉昭好笑道:“這樣吧,本官也不欺負你,便索性讓你佔個便宜,讓你先出手,免得日後傳出去,旁人說我以大欺小。”
“笑話!”呂布傲然道:“呂某與人鬥將,也不先出手,就請葉侯先出手吧,也算末將對葉侯尊敬之意?”
“尊敬?”葉昭哂笑道:“你呂布的信譽,這話恐怕也是說說而已吧。”
呂布現在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他的人品說事,自己與丁原雖然名為義父義子,但那也不過是當時形勢所迫,再說丁原如此對他,他殺丁原有何不可?犯得著幾次三番拿自己的人品出來鞭笞嗎?
骨子裡那股子桀驁勁上來,朗聲道:“葉侯也莫要小覷末將,就算末將德行有虧,但這幷州將士皆在此處,他們可以作證,戰場上,呂布從不說妄語。”
“你當真要我先出手?”葉昭認真的看向呂布道:“若真是如此,你怕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了。”
“當真!”呂布傲然道:“葉侯不出手,呂布絕不先出手。”
“哈,怕是你不出手,會讓麾下這些將士先出手,不想奉先也會如此狡詐!”葉昭指了指呂布身後的將士,帶著一股看破一切的中二表情,哂笑道:“此等雕蟲小技,豈能瞞我,不過也罷,我已說了讓你佔個便宜,便要讓你佔這個便宜,你便讓他們出手吧,且看本官如何應付!”
呂布聞言大怒,厲聲道:“葉侯休要小看人,三軍將士聽令,他若不出手,任何人都不得出手,否則軍法處置!”
“哈哈哈~”葉昭聞言,卻是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呂布突然感覺有些不妥,上一次葉昭在虎牢關前,也曾做出這種智障的表情,然後他差點死在那裡,這一次……
呂布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看向葉昭身後的那些將士,見沒有異動之後,才微微鬆了口氣,皺眉看向大笑不止,連眼淚都被笑出來的葉昭,呂布悶聲道:“葉侯何故發笑。”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葉昭搖了搖頭,有些憐憫的看了呂布一眼道:“下次再來與我挑釁,記得帶腦子。”
“何意?”呂布有些發懵的看著葉昭。
“收兵!”葉昭也懶得理會呂布,直接下令收兵,一旁的張遼有些無語的看了呂布一眼,現在他可以確定呂布是被人利用了。
“葉昭,你這是何意?”呂布看著葉昭怒道:“你已說了要與我鬥!”
“我的確說過。”葉昭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但並未說是今天!”
“你……”呂布先是愕然,隨即醒悟過來,自己又被這廝耍了,頓時大怒,方天畫戟一舉便要動手。
“果然無信,你不是說不先動手的嗎?”葉昭看著呂布,失望的搖頭道:“果然,相信你所言,是本官太天真了,只是你如此做,可曾想過日後還如何服眾?”
呂布胸口一堵,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捏著方天畫戟的手嘎吱作響,卻最終沒有出手。
葉昭看著呂布笑道:“不錯,還有些忍性,其實奉先,本侯論爵位、官職,都不比那董卓差,你有沒有想過,更名為葉布?雖然叫起來不怎麼順,不過跟在本侯身邊,前程必定遠大。”
“葉侯,莫要欺人太甚!”呂布握著韁繩的手猛地捏緊,森然的看著葉昭道,被一個比自己還小了幾歲的人這麼說,任誰都不會高興。
“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個信人。”葉昭笑道:“奉先放心,對於認你做兒子這件事情,本侯還得慎重考慮一二,畢竟本侯也不希望哪天奉先被什麼人一挑撥,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砍了,我還是努力多生幾個兒子較好,而且你這麼大的年紀的兒子,我也叫不出口。”
呂布沒有回答,但那幾乎快要能夠吃人的眼神以及劇烈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呂布現在的心情波動很大,葉昭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意動,不過想了想,還是沒給對方這個認父的機會,很歡快的跟呂布擺了擺手道:“奉先莫要相送了,不然你的新爹會著急的,本侯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再理會呂布,帶著張遼、典韋等人,調轉馬頭便往西園大營而去,原地,剩下的幷州軍一片沉默,良久,葉昭已經走出老遠,才聽到幷州軍大營的方向傳來一道頗具穿透力的咆哮。
“竟然忍下來了。”葉昭掏了掏耳朵,搖頭道:“看來此人雖然有時候衝動易怒,但也並非全無原則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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