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之地,趙雲也不敢多留,生怕那張南去而復返,看破他們虛實,在夏侯蘭歇息片刻之後,便帶著夏侯蘭一起脫離戰場,尋了一處隱蔽之處才歇下來。
一路上,趙雲也從夏侯蘭處得知了事情始末。
卻是昨日夏侯蘭抵達虎牢之後,剛過虎牢,虎牢關便戒嚴,緊閉城門,而後便是張南、焦觸帶著人馬殺出,哪怕夏侯蘭早有準備,也沒想到對方會猖狂到直接在虎牢關外動手,想要躲入虎牢關暫避鋒芒之際,虎牢關守將卻拒絕讓他入關,無奈之下,夏侯蘭只得應戰,卻寡不敵眾,加上軍中還有一些沒有戰力的僕人丫鬟,只能且戰且退,一路退往敖倉,希望能夠獲得敖倉守將支援。
只可惜,雙方追追打打了一夜,也不見敖倉援兵,反倒是夏侯蘭帶來的人馬損失慘重,那些被當做誘餌的僕人奴婢更是被殺的一個不剩,這幫人對這些手無寸鐵之人,比交戰之時還要狠。
“子龍,你怎來了?”夏侯蘭看向趙雲,疑惑道。
“計劃有變,洛陽出了問題,主公命我將家眷交給紀靈、方悅兩位將軍,先一步前來救你,紀靈與方悅兩位將軍隨後應該可以趕到。”趙雲嘆了口氣,洛陽城中那勾心鬥角,讓他煩悶,若非葉昭在此,他真不想繼續待在洛陽,說完又看向夏侯蘭道:“此間事了,隨我回洛陽吧。”
夏侯蘭聞言,卻是沉默了。
“小蘭?”趙雲疑惑的看向夏侯蘭。
“子龍回吧。”夏侯蘭苦笑道:“蘭有負主公重託,此刻無顏面對主公,主公命我前往懷縣,準備接應,蘭準備前去懷縣,幫主公訓練一支人馬,以備不時之需,也讓主公有個退路。”
趙雲聞言,皺眉看向夏侯蘭道:“此戰非你之過,敵眾我寡,又有婦孺拖累,你能與賊軍苦戰一夜不敗,已是難得。”
“然終究是輸了。”夏侯蘭搖了搖頭,看向趙雲道:“子龍放心,我還要助主公呢,懷縣也是主公老家,蘭此去也是幫主公,子龍且先回去,向主公稟明蘭之意,若主公還是要召回我,可命人前往懷縣傳令,蘭定隨時趕回,洛陽城中,我算看出來了,主公一心輔佐陛下,匡扶大漢,可惜那些人卻是不願主公留在洛陽,子龍此次回去,當萬分小心,這幫士人,太猖狂了!”
趙雲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與夏侯蘭抱了一抱,分別離去,夏侯蘭只帶了親隨而去,剩下的殘兵拖趙雲帶回洛陽交給葉昭。
等趙雲趕回成皋時,正遇上紀靈與方悅也到了成皋,將那成皋守將嚇得話都不敢說,趙雲與兩人會面,將事情說了一遍之後,二人才撤兵返回洛陽。
……
洛陽,何進府外。
“主公,這何進也太過目中無人了!”何曼看著緊閉的府門,面色難看道,葉昭親自來見,竟然吃了一個閉門羹,好歹葉昭也是位列九卿之臣,更是駙馬,說起來,跟何進如今也算都是皇親國戚,就算出於禮數,何進都該將葉昭迎進去,然而何進卻直接給了葉昭一個閉門羹,這已經不止是打臉了。
葉昭看著緊閉的何進府門,面上不動聲色,深吸了一口氣道:“回府!”
典韋、何曼雖然不甘,但在洛陽城,若直接因此就衝擊何進府門,何進絕對有理由將他們射成篩子,沒見那何府圍牆上面,一名名警惕的看著這邊的侍衛麼。
就在一行人走出何府範圍內,卻見一名將領攔住了葉昭的去路,此人樣貌與何進有幾分相似,葉昭見到此人,微微頷首道:“原來是車騎將軍。”
來人正是何進胞弟,何苗。
“虢亭侯有禮。”何苗對著葉昭一禮,看了看左右道:“可否一敘。”
葉昭沉默片刻後,點點頭道:“請!”
何府中,直到門子跑來告知何進,葉昭已經離開了,何進才皺眉看向一旁的袁隗道:“太傅,那葉昭不管如何囂張,與我卻也沒有半點利害衝突,這次只因太傅一言,何某將之拒之門外,已是得罪了他,希望這次,太傅莫要再跟我耍那些手段。”
“無利害衝突?”袁隗聞言搖頭哂笑道:“遂高還是這般天真。”
“太傅此言何意?”何進皺眉看著袁隗道。
袁隗沒有說話,只是搖頭,身旁的王允衛尉一笑,對著何進一禮道:“大將軍如此說,想必是認為,若陛下駕崩,那葉昭定會支援辯王子登基,可對?”
“當然。”何進點點頭,只是語氣卻並不堅定,否則他也沒必要將葉昭拒之門外。
“大將軍何必自欺欺人?”王允嗤笑道:“那葉昭,乃天子寵臣,在下不否認他曾經與辯王子親善,但如今看來,他當初親善辯王子,也不過是為了接近公主爾,大將軍仔細想想,自那葉昭當了駙馬都尉之後,可曾再與辯王子親善?”
“這……”何進聞言一窒,葉昭自救駕回宮之後,便很少再去拜會劉辯,不過劉辯對葉昭卻是頗有好感。
“若是陛下駕崩前,下詔協王子繼位,大將軍以為,葉昭可會繼續支援辯王子?”王允再問。
何進啞口無言,如今的葉昭,的確是一副大漢忠臣的樣子,若劉宏下詔立劉協為帝,葉昭還真有可能支援劉協。
“其實無論陛下駕崩之後,兩位王子哪一位稱帝,與那葉修明而言,都無太大幹系,他乃陛下忠臣,又手握洛陽兵權,只要他一聲令下,封鎖洛陽城,便是大將軍手握天下兵馬大權,在這洛陽城中,依舊是葉昭砧板之上的魚肉。”
看著何進的臉色,王允微笑著繼續道:“若是立辯王子為帝,自是皆大歡喜,大將軍乃辯王子孃舅,宮中又有何後撐腰,那葉昭也不敢將大將軍如何,但若是立協王子為帝,大將軍又該如何自處?”
何進聞言,默然不語,這無疑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王允笑道:“若協王子繼位,他在洛陽並無大將軍這般靠山,只能依賴葉昭,所以會更親近那葉修明,而大將軍在一日,協王子都不得安寧,定會夥同葉昭,先除大將軍,而後再奪走大將軍兵權,到那時,既有洛陽城內兵馬,又得了大將軍的兵權,屆時,恐怕這大將軍之位,也該易主了!”
“他敢!”何進聞言,不禁作色怒道。
“那葉修明曾在軍中,不滿義真分配,公然以弩箭要挾義真將軍,當時他不過一小小都尉,便如此猖狂,若讓他身居高位,再手握重兵,大將軍說,他敢是不敢?”王允繼續循循善誘。
何進聞言皺起了眉頭,看向袁隗道:“太傅究竟有何事,不妨直說。”
袁隗嘆了口氣道:“老夫昨夜夜觀星象,見紫薇帝星暗淡,明滅不定,帝星之畔,卻是有妖星光芒奪目!”
“……”何進看著袁隗,一臉迷茫,好好的,說事就說事,撤星象幹什麼?
“依星象推測,陛下駕崩之日,恐就在今夜!”袁隗看向何進,微笑道。
“你是想……”何進聞言大驚,豁然起身,指著袁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半晌才低聲道:“太傅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老夫什麼也沒有做。”袁隗微笑道。
鬼才信你!
何進冷哼一聲,若非有人動了手腳,袁隗怎可能將皇帝的死期算的如此精確。
“大將軍!”王允上前一步,看著何進道:“時不我待!陛下日漸強勢,不但迫害我士人,大將軍想想,這一年來,大將軍手中權勢還剩下多少?洛陽城中,大將軍可調之兵還剩幾何?便是北軍五校,如今也隱隱被那西園八校替代,那騫碩不過一閹宦,卻手握重兵,反倒是大將軍,軍權不斷被削,朝堂之上,言語也越見無力,又有那葉修明為其爪牙,若長此以往,陛下不死,將軍恐時日無多矣。”
“那又如何?”何進頹然道:“這洛陽城中,軍權已然被那葉昭掌握,北軍五校、羽林軍皆在城外,我如何與他抗衡?”
王允聞言,與袁隗對視一眼,微笑道:“如今卻是有個機會,只看大將軍是否願意於我等清君側,誅奸佞!”
誰為奸佞,王允沒說,但大家心中自然有數。
“是何機會?”何進皺眉道。
“據我所知,那葉昭麾下司隸校尉部如今被他派往成皋一帶護送妻兒,尚未歸來,洛陽城中,只有旅賁三衛受其統屬。”王允笑道:“陛下自覺身體無法支撐,必會招葉昭入宮,到時,我們可以趁機搶佔城門,迎北軍五校入城,先將洛陽控制,再說服八校新兵,屆時軍權在握,葉昭便是當世名將,兵微將寡之下,如何能與我等抗衡?”王允嘿然道。
“然洛陽防軍……”何進看著王允,皺眉道。
“正陽門城門校尉伍瓊,屆時自會迎大軍入城,大將軍當即刻派人前去召集兵馬!”王允微笑道。
何進遲疑半晌之後,終是點頭答應一聲,又跟兩人商議一番之後,送兩人出門。
看著緩緩閉上的何府,王允與袁隗相視一笑,王允躬身道:“太傅新這二虎爭食之計十分高明,這何進,果然應允,如今只等那何進率北軍五校與葉昭的旅賁三衛抗衡,我等便可救出本初,讓本初前去說服西園新軍,屆時我等便可坐收漁利。”
袁隗撫須笑道:“那馮芳乃貪財之人,老夫倒是不擔心,只是那鮑鴻畢竟是屠夫門生……子師可有把握?”
“太傅放心,一切盡在掌握!”王允自信一笑道:“只要此二人答應,騫碩又在宮中,無法及時出來,西園新軍,便有半數入我士人囊中,只等那屠夫與葉昭兩敗俱傷,我等便可坐收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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