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鄂的戰事已經接近尾聲,在孫堅、曹操以、袁紹以及皇甫嵩大軍水陸夾擊之下,黃巾軍徹底崩潰,趙弘只帶了千餘殘軍突圍,奔往育陽方向。
追擊黃巾殘部,自有孫堅去追,葉昭沒有理會。
帶著自己的殘軍找到皇甫嵩的主力,正看到劉備帶著張飛跟在皇甫嵩身後。
“修明來了。”皇甫嵩還是第一次以如此和藹的態度面對葉昭,看到葉昭過來,微笑道:“此戰,修明當記首功!”
“鏘~”
葉昭卻不多話,直接拔劍便往劉備處走去。
“葉昭,你幹什麼!?”袁術見狀大驚,連忙拔劍厲叱道:“你敢行刺上官?”
“末將並無不敬之意,只是此賊不但壞我大事,累的我麾下五千將士幾乎傷亡殆盡,更臨陣脫逃,不斬此賊,如何正我軍心?”葉昭將劍指向劉備,森然道。
“誰臨陣脫逃了?”張飛怒道:“是你用兵不慎,若非我與兄長冒死殺出重圍,搬來救兵,此時你焉有命在此囂張?”
“哈~”葉昭怒急反笑:“不尊號令,貪功冒進,只是趙弘警覺,不但累的三百軍士慘死陣前,更令我火攻之計未能全功!”
葉昭轉頭看向皇甫嵩和朱雋,沉聲道:“將軍乃久經沙場之人,方才當看的清楚,葉昭是否用兵不慎?”
皇甫嵩聞言沉默片刻後,搖搖頭,看向劉備道:“方才便是你率部冒進?”
此前皇甫嵩在烽火臺上看的清楚,若無那一小簇兵馬冒進,致使葉昭前後兩軍不能連貫的話,或許根本不必主力出手,趙弘已經潰敗,葉昭所部更不會損失慘重。
雖說要葉昭打前站的時候,皇甫嵩已經做好了葉昭會損失慘重的準備,然而就如葉昭所說,他乃久經沙場的名將,在這種事情上,他不屑說謊,更不認為自己有必要為了劉備扯這個謊,自然是看得出方才的戰局出現逆轉,葉昭妙計無法推進反而自己陷入苦戰,正是那一小波軍隊冒進所致。
劉備沒有說話,一旁的袁術卻是不屑道:“呵~求援?孟德與文臺在修明與黃巾賊交戰之時便已然出發,何須你來求?亦或是說……”
袁術有些好笑的看著劉備:“你以為,若皇甫將軍不願發兵的話,憑你能求得援軍?”
別看袁術平日裡不待見葉昭,但他卻是最重視門第之人,昔日葉昭以下犯上,令他不滿,此刻劉備一介白身,在葉昭跟劉備之間,他下意識地開始為葉昭說話。
劉備面色有些發白,之前葉昭雖然怒,卻也沒有直接拿身份來說事,袁術此刻開口,卻是紅果果的辱人了,饒是劉備城府再深,如今也不過比葉昭大兩三歲,仍是年氣盛之時,握著劍鞘的手有些發白。
一方面是怒的,另一方面卻是清楚地知道,經此一事,自己在皇甫嵩軍中是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也不過是徒惹人笑。
“來人!”皇甫嵩擺了擺手,皺眉道:“將此三人拿下,每人脊杖兩百!”
以劉備的罪過,不殺已經是看在盧植的面子上,但這麼大的罪過,就算死罪可免,但活罪卻難逃,若自己不處罰,不說葉昭如何反應,皇甫嵩治軍甚嚴,若不重責,也難令三軍信服。
“將軍,此二人臨陣脫逃,罪無可赦,但末將想為關羽求情。”葉昭冷冷的掃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劉備,一把拉過關羽道:“方才若非雲長捨命相助,怕也難以建功!”
皇甫嵩看了關羽一眼,默默點頭道:“既然葉將軍開口求情,便暫且將這頓軍棍記下,但若再犯,便兩罪並罰!”
“關羽!”張飛聞言,吃人一般的目光瞪向關羽。
人心有時候就是這般,關羽其實沒有做錯任何事,他回去救葉昭,是報葉昭知遇之恩,並無背棄劉備的心思,但此刻問罪下來,兩百軍棍,就算劉備、張飛體格見狀,這兩百軍棍打完,不死也要脫層皮,偏偏關羽卻因為葉昭的求情而被赦免,更何況葉昭此刻已經被張飛視作加害他們兄弟的仇人,關羽承了葉昭的人情,卻讓張飛生出一股被背叛的感覺。
“請將軍將我兄弟三人一併責罰!”關羽此刻心中也頗為難受,想要求情,但他人微言輕,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並無背信棄義。
“哼,假惺惺!”張飛冷哼一聲,只是這話,卻讓關羽心如刀割。
葉昭一把拉住關羽,將他拉起來,淡然道:“雲長並未做錯什麼,男人做錯事不怕,怕的是明明自己錯了,卻還要遷怒於他人,別人不能跟他一起犯錯,便是背叛,這世上哪有這般道理?”
“修明所言不差!”袁紹冷笑道:“這等人物,何須在意?我看壯士也有些本事,何不便留在修明帳下聽用,也好過追隨這等成事不足之輩。”
關羽沒有說話,只是重新跪下,對著皇甫嵩拜道:“請將軍責罰!”
皇甫嵩皺眉看向葉昭,葉昭也皺了皺眉,他無法理解古人這種價值觀究竟是怎麼形成的?心中突然對劉備生了幾分嫉妒,自己一路走來,費盡心機,雖然也招募來一些人,但除典韋之外,其餘諸將很難與關張二將媲美,劉備一介白身,究竟是如何讓兩個絕世猛將死心塌地追隨的?至少在葉昭看來,劉備目前身上並未展現出什麼過人之處。
“隨你!”求情,一次就夠了,人家不領情,葉昭也不可能巴巴的貼上臉去給人踩。
“多謝將軍成全!”關羽朝著葉昭躬身一拜。
葉昭沒有理會,就算如此,但這兄弟三人之間的裂痕已經產生了,想要再修補,看劉備的手腕了。
“將軍,此番戮戰,我軍傷亡慘重!”葉昭看向皇甫嵩,躬身道:“葉昭願以全部功勳獎勵,盡數賞給我軍戰死兒郎家屬,請將軍成全。”
皇甫嵩看了一眼葉昭身後的將士,幾乎各個帶傷,皺眉道:“功勳分給了死者,你可想過你身後這些追隨你的將士又該如何?”
葉昭搖了搖頭:“人,只要不死,終有出頭之日,然末將現在要做的,卻是我那些無故枉死的部眾能夠走的安心些,請將軍恩准!”
“請將軍恩准!”隨著葉昭的話音落下,身後殘存的五百餘將士盡數跪地請求,聲音雖然不高,卻有一股莫名的慷慨之氣迴盪,令在場不少將士眼眶發紅。
看著黑壓壓一片跪倒在葉昭身後的將士,皇甫嵩揮了揮手,皺眉看向葉昭:“本將軍很好奇,你究竟如何讓這些將士能夠如此齊心,死戰不退?”
哪怕是朝廷精銳,若遇到葉昭方才那樣的困境,怕是也支撐不到援軍趕到,葉昭卻是在逆境中生生的挺住了,五千人馬死的剩下五百,依舊死戰不退,或許也有無路可退的原因,但無論是怎樣的原因,這支人馬都已經堪稱鐵軍了。
“無他,將有必死心,士無偷生念!”葉昭躬身道。
“將有必死心,士無偷生念?”皇甫嵩將葉昭的話重複了一變,目光突然一亮,撫掌道:“好,本將軍一直以為你只是年少氣盛,仗著僥倖幾場勝仗,桀驁不馴,如今看來,你能打勝仗,也絕非偶然,你的要求,本將軍準了,不過此次功勞,便與你無關了!”
“末將多謝將軍!”葉昭深深一禮道。
“哈哈,能叫葉修明低頭的,怕是也只有他帳下這些將士了,我大漢有將如此,何愁不勝!”皇甫嵩聞言,不禁開懷大笑,對於葉昭倒是真有幾分惜才之心了。
孫堅一直追出西鄂三十里,殺的黃巾軍屍橫遍野才率軍趕回,皇甫嵩眼見首戰得勝,當即命令大軍清理戰場,在西鄂安營紮寨之後,召集眾將商議下一步收復南陽之事。
“我軍首戰得勝,正是氣勢如虹之時,此時正該趁勝追擊,然張曼成虎踞宛城,更有韓忠、孫仲、趙弘為爪牙,南陽一帶,加上何儀、劉闢、龔都帶來的汝南殘軍,黃巾軍足有三十萬之眾,數目之大,十倍於我軍,不知諸位有何妙計可破敵?”中軍大帳之中,皇甫嵩高居帥位之上,看著眾將沉聲道。
黃巾之亂帶來的利益洗牌,到如今,已經接近了尾聲,無論是天子劉宏還是世家階層,對於黃巾軍已經沒有需要,相反黃巾軍的存在,反而成了一個不穩定因素,所以如今在面對黃巾軍的問題上朝廷與世家的利益出奇的一致,那便是儘快結束這場動亂。
“操以為,南陽黃巾,當以張曼成為首,我等可避開其餘諸部,以宛城為主,聚殲張曼成主力,只要能夠斬殺張曼成,其餘黃巾賊子不足為據爾!”曹操站起來,對著皇甫嵩拱手道。
“孟德所言深得吾心。”皇甫嵩點了點頭,對付黃巾軍,用這種斬首之法最能見效,不過隨即卻是皺眉道:“只是宛城城堅,張曼成又在此處囤聚數萬兵力,急切間難以破之,不知諸位有何法可速破宛城?”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無言,攻城戰,自古以來就是最耗費兵力的,無論是皇甫嵩亦或是葉昭、曹操、袁紹,都不希望打攻城戰,更何況這裡聚集的還是黃巾軍的精銳,張曼成也非波才、梁發那等不知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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